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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夏红云就住在关口。关伯伯想也没想就应允了,说这是我今天说的第一句还像话的话。递给我一支电筒,要我独自回去,以免别人起疑。望着犹如地狱一般的夜,我禁不住心虚胆寒,说还是留下来陪他老人家守岁,天亮就走。关伯伯点点我前额:
“还侠肝义胆,我看是鼠胆兔儿肝吧。”
“你不怕我被鬼拖去,也不怕狼把我吃了?”
“你不是自称横牛儿?”关伯伯哈哈一笑,“横牛猛虎不畏,岂有怕狼之理?”
夏红云也担心我出事,想送我进村再返回来。关伯伯问她
独自回来就不怕狼吗?她凄然一笑,说这样活着情愿被狼吃了。
关伯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欲让跳跳肩负护送我的重任。看来留下是点门儿都没了,我哼了声“如狼把我牛儿撕来吃了,看谁为你煮饭炒菜!”连电筒都没拿就扑进了地窑。
第六章 悲歌
(1)
一路睁眼瞎似地跌跌撞撞摸爬滚打,害怕的神经根本没起作用。狼看来也还是惧怕蛮横的牛。
早上仓促而走没带门,寝室里,竟点了三盏马灯,比白昼还亮堂。汤灿,盛凡,高牡丹和方小红正在桌上玩”单打独斗,”
谈笑风声,激战正酣,我进去谁也没发觉。摔了数不清的跟斗,全身又痛又乏,便靠在墙上喘息观战。
“单打独斗”是汤灿无聊出的发明,双打一,三炸二,四轰三,简单易学,意在于赌,人多人少都可以玩。我们以前是一分钱一个小回合,一天下来,点子最背的我也不过输一两角钱。据说他们在没钱买牌的时期玩的是汤灿另一创造,号称“一视同仁。”玩法更简单,木墩墩的坐着,两分钟内苍蝇飞到谁头上多谁就赢。苍蝇自然分不清阶级,飞到谁头上全凭它喜欢。现在苍蝇休假去了,就只能玩单打独斗。场上四人表情各异,盛凡还是往常那样神情肃穆一丝不苟,汤灿是一副踌躇满志胜券在握,高牡丹胸有成竹而又一惊一叱,方小红情绪低落无精打采仿佛输得兜尽囊空。
高牡丹和方小红从没来过我寝室,也从未见她们来过学校,不知是哪股风把她们吹来了,而且是吹到我的窝里。我不做声,是我的屋,不能说我在偷听。汤灿正在对方小红讴歌龙爪风景:
“龙爪头上有奇峰,隐匿卧龙项背中,寻常窥斑不见豹,雨隙飞扑露峥嵘。唉,可惜今年刚下了两天毛毛雨就冻住了,峥嵘未现,否则咱们现在就是在云端上天宫中。啧啧,那景观你方小红要见了,怕不以为自己成仙了呢。”
方小红温静地笑了笑,无语。高牡丹咯儿一笑:
“什么峥嵘啊,那叫雾瀑。你们还没看见过血瀑呢,那才叫美叫壮观,我爸说龙爪的血瀑是天下奇绝,既美丽又悲壮,就像天流血天喷血……”
血瀑?天喷血?我一时惊愣,想起了那梦,也想起了母亲听我说老天爷流血后,惊恐地也说过血瀑,那是啥东西?就那样可怕?沉静的盛凡忘了出牌,和我一样睁大眼睛:
“什么血瀑!?你的意思是你也没见过?”
“我可不想见那东西。我爸说,血瀑虽然很美很壮观,但是不详之兆,每当它出现,村里就会大难临头遭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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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啥?”
“我晓得啊!”高牡丹翻了盛凡一个白眼。盛凡立马哑口。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我。汤灿说:
“在知青办看到他那刻,我就知道他大有来头了,一身军用装备,夏红云她爸在世时也没那样威风过。”
高牡丹神情很不屑,“她能和人家关雪比?你不见她爸在世时张书记也没理睬过她?”
“趋炎附势之辈!”
“盛凡,你少阴阳怪气。张伯伯要是你说的那种人,就不会放下书记县长不做而来龙爪当小书记。”
“这是个不解之谜。你晓不晓得是因为啥?”
“啥你个头!那时我才几岁?”
“你爸是他文书,不了解?”
“我爸知道咋会对我说?况且我又没问。”
“那梅关雪的身份是你问的?”
“是,咋样?”
“没搞错?”
高牡丹一阵嬉笑,“你盛凡不会和周国正一样是上面派来的鬼吧?我爸去县里领工资,门专员恰好来县里检查工作,问了姓名身高长相后亲口对我爸说的会错?本来想和我爸一道来看望关雪的,不知怎么听说关伯伯还在把守关口,忽然就不来了。只叫我爸为他带了300块钱和两百斤粮票来。”
“其它都好解释。”盛凡说,“夏红云一回来,我们就知道
他叫梅关雪,你爸为啥要替他改名关雪,把梅这姓去掉?盛凡我不糊涂也得糊涂了。”
“我爸哪儿敢啊,是张书记吩咐这样填的,说是关老收了他做干儿子。”
“这又是啥意……”
“你老兄就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汤灿插话说,“意思是保密啊。不想想,村里全是地主,要知道梅兄弟是省委书记的公子,暗里将他害了,他张书记资格再老不过是个小公社书记,负得起那个责?”
盛凡喃喃,“全是地主,那被剥削的人们哪去了?唉,还是糊涂好……”忽然大嚷,“汤滑头!你真以为老盛我昏懵了?拿张3压老子2。”
汤灿耸肩一笑,话题转到了夏红云身上,同情了几句后说,“梅关雪和夏红云姐弟相称,半指仙听了牡丹花儿她爸的告诫没敢再来抓夏红云,你们估计公安局会不会来抓?若来抓,梅关雪会不会公开他老子的身份力保夏红云?”
盛凡冷冷地哼了声,“墙倒众人推!夏红云她老爸若没死,她要谁保?谁又敢来抓她?卖了几颗生漆籽也是十恶不赦的罪,真不想让人活了。”
一句牡丹花儿高牡丹很受听,羞赧地送了一个秋波给汤灿,说:“这我可说不准。”
“方小红,你呢?”
方小红隽秀疏朗、温润而腼腆,一直默然地打牌。汤灿问到家了,不得不开启她那水涟涟的樱桃小口:
“说哪样呀,我又不了解梅关雪。只是听沈部长说公安局指示,夏红云是跨省倒买倒卖的投机倒把犯,属于重……”
方小红看见我了,见我馋猫闻到鱼腥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慌忙住口,同时把头也藏起来。
如果能保住红云姐,装一回公子哥儿何伤大雅?我风度翩翩地向他们挥了挥手,彬彬有礼地说着“欢迎,欢迎,”双手分别搭在高牡丹和方小红的肩头嘘寒问暖,说早想请她俩来玩,又怕两朵花儿不给面子。今晚既然来了,不玩到天明可不能走。
本人呆会请客。
方小红像猫儿爪下的耗子簌簌发抖,几次想摆脱我五指,又似畏惧被猫儿吃了不太敢使力。高牡丹却顿时受宠若惊,向我媚然一笑,起身像贤妻一样温婉,“现在才来,把人家都担心死了耶。”双手不停地为我拂拭雪水,尘泥。毕了,将一意孤行认定我是梅公子的门专员送的钱粮递给了我,馋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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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吃啥呢关雪?这么多钱当我两年的工资耶。”
我干脆、洒脱地一挥手,你代销店有啥好吃的尽管拿来,多拿点儿方妹妹想吃的。
高牡丹一下泄气了。冰雪冻住龙爪后她就没去调过货,店里不说鱼、肉罐头之类令人垂涎三尺的东西没有,水果糖也是寥若星辰屈指可数。盛凡和方小红表情也很失望。汤灿向我诡谲地睒了睒眼,说,“大家别沮丧,梅兄弟早在几天前就到黄阳准备好了,汤某这就去弄来。牡丹花儿,你和方小红就准备架锅烹饪吧。”说罢,旋风而去。不大一会功夫,提着两个僵硬而又是血淋淋的东西回转了。左手拈的显然是只退了毛的大公鸡,右手提的去了皮不大好辨认,似猫似猬,似獾狗儿又似小水獭。高牡丹兴冲冲去迎接,左看右看,凝云渐起,咕咕嘟嘟几句什么,忽然惊叫:
“这鸡是我家大黄!”
汤灿嬉笑,“看清楚点儿牡丹花,黑毛猪儿家家有。这可是梅兄弟在黄阳转了三圈花了三块钱买的货。”
“那这鸡冠咋也像我家大黄一样缺了半页呢?”
“噢!不足为怪嘛,雄鸡天生好斗,冠子短斤少两就像战场上缺胳膊短腿是经常发生的事。”
高牡丹想了想,似乎觉得也对,不再犹疑,将鸡交给方小红清洗,自己提起另一只怪物,走了两步,又生疑窦,停在那儿翻来复去看。汤灿说,“该不会又怀疑它是你爸养的兔子吧?再磨蹭,天都亮了,吃个屁呀。”高牡丹哼了一声“难说,”乒乒乓乓干起来。
汤灿一脸奸笑,凑到我耳边,“梅兄弟,咱够哥们吧?”我赏识地点了点头。他接着又说,“知不知道?那就是高牡丹家的大黄和高文书养的兔子。”我骇得就失去了尊容。他一边要我别怕,说待会给高牡丹几块钱就得了,一边卖乖施压,说是担心我年三十吃不到肉,才趁天黑去偷来的,可都是为了我哩。我心里气得想开杀戒,表面却和颜悦色彰扬他大大的忠诚,丢给他五块钱,差他协助和摆平高牡丹去了。
盛凡的山水画自称还过得去,说他过寝室“写”幅画赠我,顺便把花飞谢叫来,但一会就呵着手过来了,不知是受冻不住,还是对高牡丹方小红在灶上忙活的东西牵肠挂肚。我问他咋没把花飞谢喊来,他说叫了但没人应。我又问他画就是画,咋是写画呢?他故弄玄虚说是天机,但可向我稍作泄露,画乃是写,写实则就是画,写画乃是画意的最高境界,一般达不到。他要写给我的这幅画堪称绝境,不过他现在还没完全破译某一枝节,所以还不敢妄自作墨。我很烦他这种神经兮兮空洞无物而又令我摸不着北的说词,准备亲自去喊花飞谢,他忽然审视地看着我,说小虎黄昏时来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