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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怎么坐在那里了﹖」他欲走向情人﹐却突然停住脚步。
荼几上的杯子有个鲜红的唇印﹐空气中还有一丝女性的香水味。他的视线巡梭着毫无动静的洛煌﹐发现他手中握着一份文件。
二人一站一坐的﹐房间突然出现的蓝光掠过他们﹐打雷的巨响代替了二人的声音﹐蓦然洒下的大雨犹似他们曾经落下的泪水。
永相随半垂下长睫﹐他没有再步向洛煌﹐微微转动右脚﹐欲转身之际﹐洛煌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你……是否有事情瞒着我﹖」声音是恁地疲惫﹑恁地嘶哑。
没想到这一刻竟然这么快便来临……永相随苦笑着。「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霓裳来过了吧﹖你手上握着的不正是我的病历表吗﹖」「你不解释吗﹖」洛煌站起来﹐手一挥﹐把文件丢向永相随﹐文件随即跌在地上﹐果不其然是永相随的病历表。
他脱下右眼的黑色隐形眼镜﹐立时露出一只白色的眸子。「这是事实。」相比起永相随一黑一白的双眼﹐洛煌却是红丝满布。
「你是何时发现的﹖」说话的同时﹐洛煌徐徐地步向永相随﹐面无表情的﹐使人读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约在和你分开后不久。」他淡淡地道。
二人之间的对话﹐竟不可思议的冷静淡然。
洛煌来到永相随身前﹐大掌抚上他的脸颊﹐轻语﹕「原来已经这么早便发现……」大掌忽然离开脸颊﹐迅速地挥向空中﹐永相随反应极快地欲伸出手﹐却又突然把两手垂在身侧。
「啪﹗」一个掌掴﹐既猛力又不留情﹐永相随被打侧脸﹐而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却浮现红色的掌印﹐他的嘴角滑出血丝。
「你到底要瞒住我到何时﹗﹖」洛煌打破了虚伪的冷静﹐嘶声叫喊﹕「你是否要到死了﹐才托梦告诉我“我死了” ﹗﹖还是要突然离开﹐让我傻傻的以为你还生存在某个地方﹗﹖让我疯狂地找寻你﹗﹖」「煌……」他欲碰触洛煌﹐却被他一臂挥开。
「别碰我﹗」洛煌失魂落魄地踱步走开﹐坐在荼几上﹐垂下头﹐十指插进发际。「你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一个月……」他像是表示明白地点头﹐然后笑出声﹐笑声却是凄楚得使人心碎。「当我像个傻瓜般以为自己有多幸福的时候﹐才得悉原来自己最爱的人只有一个月生命。这个故事真不错﹐是否应该为它改个名字﹖喔﹐对了﹐不如叫……」他胡言乱语的﹐就如他的思绪﹐混乱得厘不出个究竟。
「煌……你冷静点……」未竟之语﹐却被洛煌打断。
「你叫我冷静﹖」洛煌无措地围着荼几打转﹐一双眼眸空洞得可怕。「你叫我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最后的一句﹐已是伴随着滑下的泪水吼出来。
「这是梦吧﹖对了﹐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快些醒来吧……醒来了永便会依然健康的活着……」他喃喃地说﹐拿起荼几上的生果刀﹐欲剌向自己的手臂。
「住手﹗」永相随夺去他的刀。「你听我说好不好﹗﹖」洛煌推开他﹐来到拼图前﹐响雷猝不及防的再度响起﹐他身影一晃﹐不慎推跌了摆放着拼图的桌子﹐五千块的拼图随即散落在地上﹐拼图上温馨甜蜜的二人粉碎开来。甜蜜的美梦宛如这副拼图﹐碎裂在眼前……「怎么会这样……」他不禁置信地蹲下﹐无助如迷路的小狗﹐手执起数块拼图。「为什么会碎掉……骗人的吧……骗人的吧……」明明前一刻仍是幸福的美梦﹑明明前一刻还是完整的拼图﹐下一刻却什么都不同了……望着接受不到现实的洛煌﹐永相随心痛得说不出话。他的手紧揪心脏的位置﹐久休的心绞症又再度复发。
「为什么你要再和我一起﹗﹖如果你永远都不接受我﹐那我便不用面对你将要死的事实﹗﹖你不是很希望身边的人幸福吗﹗﹖你现在这样子就是在给我幸福吗﹗﹖我宁愿你在那时永远地滚出我的世界﹗」洛煌嘶声力竭地喊﹐残忍的语句宣之于口﹐流不尽朦胧的泪水﹐沾湿了地上一块一块的拼图。
永相随登时呆住﹐心绞的痛彷佛不存在。然而﹐世界在此刻碎成千万片﹐心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煌的说话狠狠地如一把利刃把他的心切成肉块﹐完美的演技亦不能掩饰他此刻受伤的表情。
「 ……对不起……」千言万语﹐永相随只能颤抖着声音地道歉。「对不起……」洛煌的身体一抖﹐他疯狂地把永相随推出门外。「滚出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不想再看见你﹗」「煌……」呯的一声﹐洛煌把门大力关上﹐他滑坐在门前﹐双手捂住耳朵。他知道门的另一端根本没有声音﹐可是他就是一直捂住﹐只因他不想听﹐不想听到最爱的人只有一个月的生命。哭﹐他悲痛地流着泪﹐手背抹掉泪水﹐却又有新的滑下﹐到最后﹐他只能抓着头发﹐无助地任由泪水洒落。
我只想说﹐如果你爱他﹐请别伤害他……空间彷佛没有其它的声音﹐唯独是永相恋的说话回荡着脑海内。他知道自己刚刚伤害了永……可是……可是他不想的……他不知道怎么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他不要永离开他……他不想失去永……「永……」他打开门﹐像是寻求宽恕地哭喊着﹐可惜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永……」他向左走了几步﹐又走回右边﹐终于﹐他站在原地流着泪水吵哑地叫唤着最熟悉的名字。
「煌﹐我在这里。」永相随出现在转角位﹐声音亦是同样吵哑。
洛煌奔前紧拥住他﹐把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放声地哭。「呜……我爱你……我爱你啊……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永相随闭上怪异的眸子。
「永……我们会到永远吧……」在静夜中再一次的询问﹐却是悲哀不已。
他没有回答﹐只是拥着情人。
答案﹐不管是永相随或是洛煌﹐都清楚明了﹐也或许太过清楚﹐二人都说不出口……第三十章~~~时间的尽头今天是煌二十九岁的生日。
永相随站立在厨房内﹐手中握着木匙搅动着蛋浆。让他亲手弄一个蛋糕给煌﹐或者已经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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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把一切准备好﹐把混和了材料的蛋浆倒在自己弄的模器之际﹐晕眩突然爬上他的脑袋﹐眼前一片模糊﹐浑身泛力。无力支撑的躯体软倒在地上﹐随之打翻了蛋浆﹐沾湿自己一身。
他喘息着﹐在地上躺了一会。
「 ……要重新弄过呢……」甩了甩头﹐驱散脑中的昏眩。
神秘的眼眸中没有因为要重新弄过材料而不耐烦﹐只有掩饰不住的悲叹悄悄逸出。纵使注射了最后一枝药﹐不到两个星期﹐他的身体便已经不能维持药物的效用﹐可见真的是……最后了……然而﹐他不想让煌孤单寂寞﹐不愿意让煌凄清冰冷﹐但他却什么都做不过﹐就算他如何的不想﹑不愿﹑不希望……结局还是改变不了……一切存在的记忆将会化成风……轻柔地拂过……把烤得漂亮的蛋糕放在餐桌上﹐大门亦同一时间被人推开﹐洛煌带着颓废的神情步进屋内。那双往日烔炯有神的眸子﹐如今失去了所有光芒﹐灰暗得宛如丧失生存下去的生命之火。
永相随的心抽痛得厉害。他晓得煌自从发现他的病情后﹐便每天每夜出外找寻能挽救他的方法﹕上网﹑去图书馆﹑询问专业有名的医生﹑中医西医的﹐甚至乎有关巫术降头的他也不放过﹐结果却是一样﹐每一次的失望换来更加灰暗的眼神。
他没有能力安慰煌﹐因为说什么﹐都已经不能让煌从他将要死亡的事实中逃脱﹐所有安慰的说话……只是徒然﹐也是自欺欺人……「煌﹐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弄了蛋糕一起庆祝。」他放柔声音。
洛煌无言地来到餐桌旁﹐当一个「煌」字的大蛋糕映入眼帘﹐他没有以前的感动﹑兴奋﹐那些震撼的感觉彷佛已是很久世纪之前的事情﹐久得他都忘记了那种感觉是如何的美妙。
死寂般坐在椅上﹐呆望着蛋糕﹐此时永相随把蜡烛插在蛋糕上﹐当准备插第三枝的时候﹐煌却说﹕「两枝便足够了……代表你和我……」吵哑嘶声﹐他为了永相随曾哭得失声。爱得这么深﹑爱得这么苦﹐为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能和此生最爱白头偕老﹐牵手一辈子……可是﹐到最后……始终是痴心妄想。他跟永一起﹐发生过不少痛苦的事情﹐原来是上天为了警告他﹐他们二人是不能在一起﹐他强求﹐只能永远失去最爱。
永相随闻言﹐便用打火机燃点两枝蜡烛。「来许愿……」「你习惯把愿望说出来吧﹖」他抢着道。「我说出来﹐愿望是否一定会实现﹖」「煌……」洛煌不理会永相随的轻唤﹐睁着一双血丝的眼睛凝望住蜡烛的火光﹐十指互扣。 「我希望能够跟永生生世世的在一起﹐不分离﹐永相随……」「煌﹐我……」永相随欲开口﹐却又被洛煌打断。
「我们来吃蛋糕。」洛煌慌乱地说﹐宛如逃避什么似的。
永相随抿了抿﹐不把话说破。「先吹熄蜡烛罢。」「嗯……」吹熄了蜡烛﹐他们静静地吃着蛋糕﹐可各怀心事的二人﹐皆是食不知味。
「永﹐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我们去领养一个好吗﹖」洛煌忽然问。
永相随没有搭腔。
「如果你想要有血缘的﹐听说现在男人也是有可能怀孕﹐我们去试一试……虽然后果难料﹐不过只要你喜欢﹐我……我可以的……」一个男人﹐就连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亦放弃﹐别人笑他盲目﹑笑他爱得失去自我﹐然﹐洛煌的爱情﹐才是最令人尊敬。遗憾的是……他所爱的人﹐注定要离开他……完美的男人依旧没有作声。
「永……你喜欢男或是女﹖孩子跟你姓好不好﹖因为你的姓氏很特别……改的名字也……」「煌……」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不然女孩改名叫永不离好不﹖」洛煌不待永相随说下去。
「我已经……」「男孩的呢﹖男孩叫什么好﹖」他彷佛在喃喃自语﹐又看似置身在幻想中﹐只是他的笑容开始在扭曲。
「煌……」「对了﹐永来决定男孩叫什么吧﹖原来父母为小孩改名字真的很头痛呢。」他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