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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可曾有人看清过你?有人喜欢你的安静,令亲密的更为亲密;有人诅咒你的冷酷,令恐惧的更为恐惧。
诗人赞美你,在逃者感激你,你包容一切:和谐、争斗。你是冷眼的旁观者,你是软弱的见证者。
夜,让我看清你,那高高在上,握着生之权仗的是你吗?你明亮的眼透着寒光,你高挺的鼻写着高傲,你薄薄的唇抿着残酷。你的胸膛虽然美丽洁白,却冰凉刺骨。无边的威严是你的宝座,软弱的心灵在为你颤抖。
夜,让我看清你,那近在咫尺,带着含蓄笑容的是你吗?你明亮的眼透着温柔,你小巧的鼻写着调皮,你玲珑的唇滴着甜蜜。你柔软的胸膛,有着母性的博大。
浓浓的浪漫是你的秋千,轻轻荡起无边的和谐。
夜,我无力拒绝你的来临,也无法挽留你的离去。多少次甜蜜,多少次落寞,多少次争斗,多少次恐惧,都因你而起。噢,让我又爱又恨的神秘的夜。
夜行者梦语
读书
韩少功
人类常常把一些事情做坏,比如把爱情做成贞节牌坊、把自由做成暴民四起,一谈起社会均富就出现专吃大锅饭的懒汉,一谈起市场竞争就有财迷心窍唯利是图的铜臭。思想的龙种总是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一次次收获现实的跳蛋。或者说,我们的现实本来太多跳蚤,却被思想家们一次次说成龙种,让大家听得悦耳和体面。
如果让耶稣遥望中世纪的宗教法庭,如果让爱因斯坦遥望广岛的废墟,如果让”“弗洛伊德遥望红灯区和三级片,如果让欧文、傅立叶、马克思遥望苏联的古拉格群岛和中国的“文革”,他们大概都会觉得尴尬以及无话可说的。
尼采说:上帝死了。对于有些人来说,上帝死了,人有了更多的责任。对另外一些人来说,上帝死了,人就不再承担任何责任。我们周围拥挤着的这些无神论者,其实千差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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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从政治压迫下解放出来,最容易投入金钱的怀抱。中国的萨特发烧友们玩过哲学和诗歌以后,最容易成为狠宰客户的生意人,成为卡拉OK的常客和豪华别墅的新住户。他们向往资产阶级的急迫劲头,让他们的西方同道略略有些诧异。而个人从金钱的压迫下解放出来,最容易奔赴政治的幻境,于是海德格尔赞赏纳粹,萨特参加共产党,陀斯妥耶夫斯基支持王权,让他们的一些中国同道们觉得特傻冒。
一百二十个雪兵
羊城晚报
曾有情
一条曲曲弯弯的驮路,从远处麻花般扭将过来。又伸向远处。两间土筑简陋房,如这条绳上结的疙瘩,牢牢地任野风怎么也解它不开。
一个兵站。
一个西藏兵站。
一个只有一人的西藏兵站。
它立在4800米的海拔高度上,夹进喜马拉雅山脉如同皱纹的一道山沟里,受着恶劣气候的摧残,全年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是无雪期,可以通关。在这段黄金时间里,借助这个一人兵站,山外的连队和山里的边防哨所之间才有了联系;九个月的大雪封山期便是长长的一段没有踪迹的空白记忆。
你被派往兵站,孤单地守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寂寞里,从你肩章上的一条细杠便可看出你是个新兵,刚刚开始打磨这第一冬的经历。你呼吸着稀薄而生硬的空气,时间算是最难熬的了。“时间该枪毙!”你骂道。每天闲得身上的所有器官都仿佛成了假的一般,除了大声诵读几张陈旧的报纸让自己的语言功能不至于因为无人对话而丧失,你选择了另一项神圣而充满诗意的活动:堆雪兵。于是,你这就来到了屋外的雪坝上,目光均匀地摊开,整个雪兵的巨幅场景就移进你的视区,你开始检阅你的作品,然后再进行新的创作。雪坝上已呼啦啦站立了20多尊英武的雪兵,气宇轩昂,保持着良好的军人姿态,使你心里涌起许多甜蜜。零下三四十度的酷寒把你的构思保质保量地固定下来。在这些作品里寄托你的深沉、奇想和情感。只有这样,你才觉得自己没有远离人群,仍然毛茸茸地生活在战友当中。于是,你和你的影子,你的雪兵,构成一个丰富的世界,一人兵站便成了一个大大的军营。
你注重在雪兵的姿态上雕琢出风格与生动来。挎枪的、掮枪的、握枪的,光是带枪的就能分辨许多丰富。你用不很富裕的军人式思维铸造朴素的艺术。
堆雪兵大多在正午,正午的阳光稍稍暖和一些,便于在雪地工作。现在你开始拢雪,你的双手运动着很有弹性,把一堆厚厚的凉凉的积物,塑造起来,铸一个高高的雪柱,大约可以分辨出人形之后再作改进与润色,各部位就刻画出精悍。你在雪地找寻了半天,相中一颗光洁的圆石子,掏出小刀,在石子上雕出帽徽的坯形。
八一。麦穗。天安门。金齿轮。辉煌而神圣的组合,很像。你将帽徽嵌入雪兵的棉帽上,顿时,在你的心谷有一支思绪的马队纵横驰骋。
你最后一次堆雪兵是在一个下午。寒流压得温度计里那根细细的水银柱一个劲地矮下去。你总是风雨无阻,把自己整个浸进寒冷里,继续你热衷的事业。风雪像疯狗一样撕咬你的全身。你选择好雪兵的站址,开始行动。你军装上的一颗纽扣在活动中被磨掉,你吐了一点唾沫在纽扣上,往扣眼处一摁,立时就冰冻得如同针缝。这个温度是对生命的诅咒数字。
当然是由下往上进行啦,你蹲着正塑造雪兵的两条腿雪筑的腿长得很快,一会儿你的手就快够不着了,便下意识地往上直身子。你慢慢地用了用劲,膝盖像木头弯了一样拉不直了。你再集中起全身的力是,仍不能起身。你陡然缓过神来:腿冻坏了。
你是新兵,你没有在高寒条件下劳作的经验,停止不动就意味着冻伤冻死。你只觉得起初全身有酷寒在扼杀你的体温,渐渐地就平静了,血液已在膝盖以下凝固,双腿失去了知觉,因而被你忽略。
你想了不少的办法,揉搓、捶打都没有使腿活过来。你面部放射出的青春的光晕转入呆板。你不想死。你和死神本来是谁也不认识谁的两个路人。你年轻轻很有奔头。再说即使要死,也得漂漂亮亮地倒进烈士墓里,死他个光荣,死他个人样。
这样,即使远方亲人眼里每年的这一天都是一个泪盈盈的雨季,也有所安慰啊。于是,你就向这个冰雪世界播撒珍珠,将悲情铺排得很遥远很宽阔……好久过后,你便收了泪,心里反而敞亮起来。死就死吧,无可奈何,那就绝不能太窝囊。你感到死神的影子在眼前疯狂地舞蹈,由远而近向你逼来。你想该做些如今该做的事情。你继续完成你的雪兵。手已够不着多高了,只好在雪堆的双腿上草草地安了一截短短的身子,并匆匆铸了颗头颅。雪兵身体的比例严重失调,个子很矮,流露出来的神采却十分威武,你把你所有的阳刚之气都交给了它。雪兵就替你豪迈地站着,给了你合作后的欣慰。
你将目光从矮个子雪兵身上扩散开去,发现所有雪兵都无比雄性,藐视风寒,你仿佛听到一首无词的合唱悲壮地响起,凝聚着雪兵,同时也召唤着你。你这时意识到能和这支队伍从形式到内容合成一体是你的福气和造化。
你的心脏已渐渐进入封闭状态,很快就会告别这个世界的一切念头,被完全冰成冰雕。你得赶在这个时刻到来之前设计属于你的含义。你清楚冰冻的持久会给你一个真实的记载。你觉得自然以军人的方式告别堪称上乘,并能与雪兵队伍真正和谐。于是,你缓缓举起右手,小臂朝帽檐方向折叠,向雪兵向这个世界向置由于死地的严寒行最后一个军礼。
你迅速调整脸上的肌肉,修补成一副完好的表情,祥和宁静而又肃穆。
你最后感知的一股冰浪从心际呼地漫过,关闭了整个胸膛。在这瞬间,一切思维都失去了出路,一切的情感都得到巩固。
你成为酷寒的一个优秀的活生生的作品,如你堆的雪兵一样弃满活力,并站在120个雪兵队伍之首。120个雪兵如一首120行的诗歌,你是一个年轻而鲜亮的标题,到第二年开山时节,才发表在路人潮湿的眼里……
一次多余的整容
青年一代
去年秋初的一天,纺织厂女工肖琴从上海市第九人民医院出来,心中充满着难苦楚:她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四处托人联系,总算找到了整容专家张涤生。可是,张医生连问带讯,门诊只花了十分钟时间,就起身拿着肖琴的挂号卡说:“我劝你不要整容。你才三十二岁,脸部的皮肤正常,我看根本没有必要做手术。”
肖琴含着委曲的泪水,走出了整容手术室。张医生的话使她越想越恼火。难道说,要使自己变得更漂亮一些,也算是一种错误吗?何况肖琴现在感到处境危难,她的家庭生活正面临着一位漂亮的女学生的挑战。
肖琴的丈夫林谷是区业余科技大学的青年教师,这几年他教过许多学生,并没有引起过肖琴的不满。可是去年新来的一位名叫李娜的女学生,却与众不同。开课不久,林谷就常在妻子面前说:“李娜聪明好学,理解力强。”“李娜对学问真是着了迷,听她头头是道地回答问题,我会感到一种当教师的满足!”开始肖琴也不注意,后来林谷一回家总是频频提到李娜,还常常边说边笑地称赞道:“我们班上都喜欢她!”肖琴和李娜没有见过面,然而,她几乎成了肖琴家每天不露面的座上客。肖琴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脸上、眼角都爬满皱纹,怎么比得过青春妙龄的李娜呢!”
这以后,肖琴本来就觉得空乏的生活变得愈加苦味。她常常不知不觉地站到大立柜的镜前,仔细地观察自己的面容:结婚只不过七年,额上已经刻下深深的纹路,眼睑四周沉积着灰黑的色素,脸颊下部的肌肉开始松弛、起皱。肖琴自己对这张脸也越来越不满意了。
不知怎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