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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哥儿一听这话,心里明白是坏事儿了。感情那双明黄靴子就是皇帝的脚丫子啊?!啊不,是御足…不,是龙脚!也不对…嗨,这个时候儿,保命要紧,哪儿管究竟是凤爪还是龙蹄呢?
栾哥儿叫侍卫牢牢按住身子动弹不得,只能尽力将脸扭过来,好在地上铺着细绒毯子,脸应当不会磨破,就是擦得生疼。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栾哥儿大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这大殿之中人人不敢言语只待皇上发话,突然有人来了这麽一句,自然引人注目。那皇上本也没甚麽大碍,不过是吓了一跳罢了。一听这话就四下打量,却见是地上那人发出的,不由凝神细细看他。瘦削身材,叫那些侍卫按住浑是可怜;面皮白净,偏生沾了些糕饼点心看着可笑;浑身衣裳都叫茶水污了, 深一块儿浅一块儿又很可笑。但抬眼再看,只见一张小脸儿凝脂一般,尖细下颚,散发如墨。最难得是那一双星眼,盯着人时目光如醉,又是惶恐又是惊疑,却又含着祈求哀怜,真不知怎的,楚楚可怜四个字儿便跃然脑中。
真是:
一团腌臜灵秀出,河蚌淤泥含宝珠。若得亲近片刻时,甘愿此身化朝雾
这厢里皇上看栾哥儿,栾哥儿自然也在看皇上。心道不知是个怎样的三头六臂能当皇上,又叫人等,又叫人候的。原以为定是气宇轩昂神采非凡,不然便是通身贵气,头顶五彩祥云,脚踏连环福瑞的极贵之人。可这一见之下,栾哥儿不由张大了嘴。只见年约二八上下,青愣愣的眉眼,青愣愣的下颚,青愣愣的神态。若非那身龙袍,只怕在街上无人能认出这是个皇上来。分明就是方才少年郎!记得春哥儿说皇上也不过十六,难怪胡子都没长出来。栾哥儿心里一叹,想自个儿十六的时候儿,已是搅合得书院鸡犬不宁了。不知多少同窗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不知多少先生为教他所在之课吵嚷不休。只是不想,先前那个竟是皇上?!这下可好,当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不,这可是欺君罔上的死罪啊…
正是:
山高水远时日长,十六皇帝少年郎。清俊可当贵气隐,脱下龙袍亦寻常。
两人正是四目相对,心下震荡,就听有人喝道:“何人惊驾,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栾哥儿这就一惊,方才回神看清皇上身后立着的几个人,倒有几个是相识的。最前头跟着的人官服严整,正是荷花太师何晙连,方才出言的亦是他。其后便是花间甲与杜彦莘,以及另一个黑黑瘦瘦不认识的人。栾哥儿一想,便猜那是三甲随何太师等着皇上召见。皇上不愿见人这才偷偷跑了,便是这一番因果折腾,才害得自个儿肚饿出丑,这般一想,栾哥儿便又是不服气又是忐忑不安的了。
何太师见他失态,深知惊了圣驾那是可大可小,便又高声道:“能在此处的定是今科高中者,便是见了皇上天威心内惶恐,也该答话才是!还不速速报上名来?”说着连连冲栾哥儿使眼色。
栾哥儿心里一笑,这个何太师,倒是不忘替他开脱。这就应道:“小人姑苏李氏,贱名一个栾,家中排行第三,今科侥幸得中,却不想惊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这就连连用头触地,以示惶恐。
皇上却笑了,亲自行过来蹲在地上,看着他眨眨眼睛道:“你便也是排行第三麽?那倒巧了,朕也是老三呢。”言罢哈哈大笑,挥挥手叫侍卫都退了。
栾哥儿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这皇上坐着臣子只得站着,这皇上立着臣子就该跪着。可现下皇上蹲着,栾哥儿只得趴着了。皇上又打量他一圈儿笑道:“看这一身腌臜的…罢了。”这就回身道,“带他去换身衣裳再来见朕。”言罢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这就起身走了。
栾哥儿趴在地上应了一声:“谢主隆恩!”便起身,自有宫婢引他更衣。行过花间甲与杜彦莘身侧时,竟也没来得及看他们甚麽神色。脑中只回荡着方才皇上笑言的最末一句:“太师啊,今科的举子们,倒是有趣。”
栾哥儿听着心里怕得要死,这皇上叫他换衣裳,不会是想报方才脱裤一抓之仇吧?老天爷爷,这可好,他小李栾的命竟是叫自个儿一手给抓掉的,这可,这可真是怎麽办才好啊?!
诸位看官,这栾哥儿便是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怨天尤人两股战战之时。预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阳春巴人各有趣 小调名动谢恩宴”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三八节说四十八回,小老儿绝对不是故意的,嘿嘿,各位女看官们,节日快乐,小老儿回避~~~~~~~~
第四十九回
词曰:
满池碧波露华浓,雾湿初点红。惊觉昨夜雨,花蒂两依依。
残念不成句,相思何处去。茫茫不知解,苌弘终化玉。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栾哥儿在御前大大失态,皇上忍俊不禁叫引他去换身衣裳。那些举子们心底里都笑话他,但又羡慕他得以亲近皇上,这就又是不屑又是艳羡,不觉私下打听起这人底细来。
皇上亦是笑着转头道:“太师啊,这个举子很是有趣,不知中了第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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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师咳嗽一声:“他中的是二榜三十八名。”
“爱卿居然脱口而出?”皇上一愣,“莫非爱卿认识他?”
何太师连忙躬身:“皇上多虑了,臣不过是依着他的位子推测而知的。”
“原来如此。”皇上眨眨眼睛又道,“太师啊,若是朕没有记错,今科只取了两榜…”
何太师拱手道:“皇上,今科确是共取两榜,一榜五十九人,二榜三十八人。”
皇上转头看看他与花间甲三人,点头笑道:“那也不容易,尤其是你们三个,更是当世之选。”便又拉着他们手道,“朕即将亲政,你们便是朕的第一任状元举子。朕若能做得六十年的皇帝,你们便做六十年的大臣。咱们君臣一心,江山永固。”
花间甲见皇上年纪虽不大,但言谈间甚有气度,不由轻笑道:“承蒙皇上垂爱,臣等还需皇上多加鞭策,还需太师多加提携。”
皇上呵呵一笑,转头看着太师道:“朕的启蒙恩师是白先生,可朝政一事儿都是太师亲手教授,便也有师生之谊。如今这士子们也是你的门生,论起来,便都是同年了。”
“微臣不敢。”下头举子谁敢认皇上这同学?忙得齐齐跪下叩头。
皇上想起幼时在白先生手下学习之情,不由感慨:“如今想来,还是昨日之事一般。”
何太师打个躬:“皇上言重了。皇上聪颖过人,一点即通。如今恩科又选出这些青年才俊来,当真是我朝之福。”
这便又闲话几句,皇上转头依次寻问了各人家境,花间甲暗中留意那位寡言少语的探花郎,才知他是甘肃人,姓秦名羽飞,上下皆无兄弟,家境贫寒,母亲以替人洗衣为生,换来的几个铜钱便存来供他上京应试。
皇上闻言感慨道:“大鹏展翅,一飞冲天。秦家阿郎,光耀门楣。令堂慧眼朴质,女中英豪。”便令赏秦母三品诰命夫人之衔,纹银一百两,以资表彰。
秦羽飞这便跪下磕头:“皇上过誉,微臣代母亲谢过皇恩浩荡。”
皇上便又转头看着花间甲与杜彦莘道:“今科状元花爱卿,朕没有记错的话,可是江宁织造之子?”见花间甲颔首便笑,“果然是一门贤良啊。”
花间甲垂首道:“只望不负圣恩。便是一门贤良当之有愧,榜眼杜公子是当朝杜翰林家的公子,这才真是一门英豪。”
杜彦莘连忙客气几句,皇上见他们并不以之为傲,更加欢喜,便抚掌笑道:“都是才俊,如此甚好!甚好!”这便领了众人离开紫金殿,往御花园而去。
且说栾哥儿随着宫女到了殿后隔间儿,就有宫女上来脱他衣裳。栾哥儿捏着衣领子就往后退,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还是自己来。”
那些宫女倒也不迫他,只是放下替换衣襟,掩口笑着退出去了。栾哥儿舒口气儿,这就解了腰带,慢条斯理换起来。心里只道,想自个儿在家时,也不过三两奴婢伺候罢了,这皇上就是皇上,粗略一眼看来,贴身伺候的怎麽也得六七八九十个!便又转头看看这起居室,精巧华美雍容气派。这就忍不住又咋舌,眼珠子连连打转。
不一刻换好了,就听外头宫女轻声道:“这位大人,皇上已起驾观荷苑,大人若是收拾停当了,便请随奴婢们来。”
李栾这就随了她们出来,七转八弯到了一个院子,远远就闻见清香阵阵,凉风舒爽。转出穿花游廊便见当前一个院子,周围不见植株,只得当中一泓碧水,满植荷花。眼下渐入伏暑时节,满池粉翠交加。荷叶层层叠叠绿意盎然,宛如数峰层峦叠嶂,掩映生奇。枝头含苞待放,粉嫩旖旎,宛如佳人含羞带怯,摇曳生姿。
正是:
万千好景说不尽,只道寻常一水间。千杯不醉显风流,万古长青繁华处。
待进了院子,就听得笑语阵阵,一团和气。又见宫墙油漆彩画,阑干灼耀,栋宇光新。沿着池边一溜儿桌案鲜明,酒肴齐整。真个是:
启瓮三家醉,开樽十里香。神仙留玉佩,佳人解金貂。
栾哥儿慢慢行过去,就见花间甲等人立在皇上身侧,两人含笑说话。花间甲是温文尔雅,杜彦莘是严谨有礼,秦羽飞是肃然端正,其余众人莫不是恭敬有加。皇上满脸含笑,连连点头。
分明一派祥和之气,却不知为何栾哥儿心里觉着腻味,忍不住就打了个呵欠。却又觉着这皇上变脸也太快了些,真是帝王无情,这就忍不住又打个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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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儿皇上他们正说道今春好雨及时,民间耕作无恙,今夏又不闻水旱灾情,分明可见今秋丰收硕果。君臣和乐,良辰芳花,真是人间喜乐。皇上说着便也来了兴致,指着头上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