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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地体味着这片刻的温情。
“宝宝,我走了,再这样,我要受不了了。”
他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说。
陈红醒过神来,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轻拍马肚,他已重新坐直,收腹挺胸,双膝夹紧马肚,右手提了一下马缰,马向右转,迎着夕阳的逆光,向镕金一般灿烂的红霞中驰去,场面十分壮观。
陈红的眼睛紧随着那远去的影子,一秒也不肯离开。
这是圆明园北边的一个跑马场,相当原始,只有几排马厩隐在深草杂树林中。极目而望,黄土筑成的马场延展到很远的地方。马场周边围着圈木栅栏,木栅栏外是一人多高的芦苇,杂草,还有各姿各态的树木,生长茂盛,一片黛绿,延展向深处的草地,树林,青雾,和远山的夕阳相接,颇有几分大漠孤烟直的苍涼味道,她喜欢这苍凉。
近处,马厩旁,几匹马低头悠然地吃草蹓跶,几个骑师黝黑沉默,跟在马旁。马驯养得很好,毛色柔顺纯净,没有一根杂毛,皮肤油亮,肌肉紧致有序,周身流淌着一种韵律。
诺大的一个跑马场,竟然没有一点其它的杂声,连马蹄的“得”“得”声,也陷落隐没在黄土里,不见了。
这是一个神秘的世界。
陈红自小爱骑马,在她的记忆中,马场都是喧嚣,热闹,生气勃勃的地方。
有一年,她和那个男人去芦沟桥干涸的河滩上骑马,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记忆中,那干涸的沙滩是白色的,而不是银色的或褐色的。在白色的沙滩上,她骑在高高的马背上,一股自豪开阔之气油然而生。她记得那飞奔的马,那没有围栏,边际,向远方无尽延伸的白色沙滩。一弯晓月挂在天边,有一支芦笛隐在远处,远远吹来,断断续续孤独凄凉得像一只找不到归宿旧巢的夜鸟。还有那在沙滩上乱窜的没有挂挡的破吉普车,那自由,开心任意嬉闹的时刻,一齐闪现在她脑中。
为什么我总是在高兴的时候,不经意地想起他?这让她心生沉重,思绪陷入一种空白中。
“妈妈,你看叔叔跑得好快。”
乐乐拉着陈红的手,站在围栏入口处观看,用手指点着远处叫。
女儿的叫声,把陈红惊醒,她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向西边远处,只见马蹄所踏之处,扬起一团黄尘,坐在马背上的他,俯身向前,像一个专业矫健的骑手,马在飞奔,只一瞬,一阵疾风冲到陈红面前。
他回头向她们打个“OK”示意,给她们一个会心的微笑,又打马冲向了前面。
他跑这么快!
陈红心里“忽”地担心起来,只怕狂跑中的马,万一受惊,出什么意外。
“小心,秦鹰小心!”
陈红忍不住冲着远去的背影大叫。
风和黄尘带走掩没了她的声音,她忽然又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害羞。
对着偌大一个空地,飞扬的尘土,远去狂奔的马喊,有什么用呢?
自己为什么尽担心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呢?
她意识到什么,苦笑一下,自己摇摇头。
“妈妈,我也要骑马。”
乐乐摇着陈红的手,撒娇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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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低头用手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背。
“乐乐,等一下,叔叔骑完了,带你骑。”
陈红安慰地说。
女儿温顺地答应了。
今天乐乐打扮得很漂亮,穿一件无袖纯棉针织弹力连衣裙,上身是黑色,中间绣了一个篮底混金线的博士娃图案,裙身是黑底白圆点,穿一双白色短棉袜,配黑皮鞋,头发挽成一个髻,露出长长的优美的脖颈,像天鹅一样。
这裙子清新神秘,映衬着她白嫩的肌肤,颇有几分高贵的味道,陈红只要一看女儿,就满心欢喜。
“我要回家了。”
那天凌晨醒来,陈红说。
“为什么?”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我要接乐乐。”
“我也去。”
秦鹰仿佛像个小孩,嚷着要去。陈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此时窗内、窗外的世界都是黑的。
“俱乐部工程完了,我今天没事,正好陪你。”
陈红给向西打电话,向西接到电话,听见她的声音,明显的愣怔了一下。
“是你!陈红?”
“是我,我回来啦。”
陈红欢快地说。
听到陈红欢快的语调,向西又愣住了,想,奇怪,她有什么好高兴的?她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你还好吧?”
“还好,我没事。”
听到向西迟疑压抑小心的语调,陈红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调太轻松了,也降低了音调。
“没事?你没事,我有事!” 向西嗔怪地说,“你们俩搞什么鬼?打遍所有的电话,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你想我消失?”
陈红明知故问。
“差不多吧!你这人够麻烦的。”
“我改邪归正,不给你添麻烦了,下午,我去接乐乐,解放你。”
“你接乐乐,不用啦,乐乐已经开除你了。我又当爹又当妈,准备独立把她养大成|人。”
向西也开起了玩笑。
“想得美,美死你!”
陈红还是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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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说真的,乐乐怪想你的,晚上我找你说事。”
给向西打完电话,陈红心里轻松了许多。
那件事,似乎远去了,离她远了,好像成了一个别人的故事。
这是自那事以来,除秦鹰的电话外,陈红第一个打出的给外界联系的电话,想不到会以这种轻松幽默、调侃的形式来讲,在这之前,她对怎么重新面对外界,一直心情忐忑,不敢面对。
在这件事中,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最差最笨,最没有诱惑力,连自己老公的心都拢不住的女人。她无法想象,别人会怎么想她。现在,她知道,她可以坦然调侃,从容面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此,她从心里感激向西。这个真正知她,了解她的男人。
在这件事上,她是如此孤立无援,这个男人的一句话,让她心中温暖酸涩。
不知他晚上要来谈什么?她想,我现在不去想它,到晚上再说吧。
下午4点,秦鹰开车接陈红去幼儿园接乐乐。4:30他们来到幼儿园门口,正排队等的乐乐,见到从车上下来的母亲,兴奋得两眼放光,站在队伍中踮起脚尖,直摇手。
“妈妈,抱抱。”
陈红抱起乐乐,向女儿的老师转头微笑,打了招呼。
秦鹰坐在司机坐上,看着这母女相拥相抱的一幕,心中异常感动,充满柔情。
陈红抱着女儿时,闻到了从女儿头上、颈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的婴儿奶香味,这香味在她体内激起了一股想亲近女儿的饥渴般的欲望,她边走边把头贴近女儿的脖颈,贪馋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这浓郁的奶香味,心里顿时舒畅踏实了许多。
“乐乐,亲亲妈妈。”
乐乐“叭”在陈红脸上亲了一口。
“轻一点。”
“不嘛。”
陈红对女儿敷衍式的快速亲吻不满足。
乐乐“嘟”起小嘴撒娇。
陈红知道女儿在乘机敲诈自己,但她还是甘心情愿上套。此时,她自己也变成一个小孩。
“那你怎么才肯亲亲妈妈。”
“你带我去公园玩。”
“太晚了。”
这时,她们来到了秦鹰的车前,他正微笑着注视着母女俩一路笑闹。
秦鹰跳下车,到另一边替陈红打开了车门。
“叫叔叔。”
“叔叔好!”
乐乐清脆大方地叫了一声。
“宝贝,真漂亮。”
秦鹰从陈红手中接过乐乐,由衷地赞叹了一声。他把乐乐放到司机副座上,系上安全带。陈红爬上了吉普车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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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带你坐车好不好?”
“好。”
秦鹰回头看陈红。
“红红,今天让乐乐坐我旁边,你可别吃醋。”
陈红听秦鹰这样说,开心地笑了。看到乐乐和秦鹰这样自然亲近,她心中分外高兴。
“乐乐,今天放假了,想去哪儿玩?叔叔带你去。”
“叔叔,我想去公园玩,坐过山车。”
“今天好像有点太晚了,一会儿下班的人都去,人太多了。不方便。”
坐在后面的陈红闻听此言,表示反对。
“那乐乐,平时你最喜欢玩的是什么?”
秦鹰柔声问。
“骑马,叔叔,我最喜欢骑马。”
“行,我带你去一个北京最原始的马场,是傍晚骑马最美的地方。”
乐乐欢叫起来。
陈红没想到秦鹰如此喜欢孩子,替孩子着想。她心里有些意外的欢喜。
在此之前,从没想到过,秦鹰会介入到她和孩子的生活中来。
“叔叔来啦,叔叔来啦。”
乐乐又叫了起来,陈红收回思绪,定眼看去:一路烟尘中,秦鹰像一只俯冲直下的鹰,冲到近前猛然勒马停住,轻盈利落地跃下马来。
早已等候在前的马师,情不自禁赞叹了一句,接过了缰绳。
“亲爱的,你真棒。”
陈红赞叹了一句。
浑身流淌着汗水的秦鹰走了过来,陈红递上矿泉水和湿毛巾上,本想给他擦汗,但女儿在前,她不想表现得太亲热,几乎本能地保持着一种距离,就像刚才她坐车后一样。看样子,秦鹰不是没注意到这种下意识的距离,就是很自然地认同接受了陈红的做法。
秦鹰接过毛巾擦了一把汗,又“咕噜”喝了大半瓶水,把毛巾递给陈红,伸手抱起了乐乐。
“叔叔,我要骑马。”
“叔叔骑得好不好?”
秦鹰虚荣地问。
“好,帅呆了”
“那叔叔教你好吗?”
“好。”
秦鹰伸手打了个响榧,骑师又牵了一匹马过来,这是一匹纯种蒙古马,高大、结实、腿型瘦长,线条构造很好,流畅柔韧棕红的毛,光亮纯净,一看就是匹上等好马。
“来,乐乐上马,叔叔带着你骑。”
秦鹰把乐乐抱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