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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部署了,看来没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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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绝路(31)
王一飞听完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说:“问题既然出了,我们也不必惊慌,要沉着应战。在座的编辑、记者、后勤总务人员,要深入到车站、旅店、公园、商场里去,要从小商小贩、报童手中买回报纸,资金不足,可向会计处打个借条把钱借上,等收回报,拿着报纸报销。”然后,王一飞又给每个人分了区域和地点,要求他们赶快行动,中午不休息,在街上吃点快餐,力求赶在下午三点前结束工作。
安排部署完了,王一飞像指挥完了一场战役,身心疲惫地对林家伟说:“报纸你看过了?”林家伟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发虚。
王一飞说:“这完全是胡搞,报纸就是办报人办的,让这个长哪个长的审阅签字,签完了字,出了问题还是报社的,这个长哪个长怎么不去收报去?这都是胡搞。”
林家伟说:“这个责任我们不能承担,谁签字让谁承担去。我们大不了承担一些经济责任。”
王一飞苦笑了一下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市上领导未必这么想呀。家伟,我还得到会场上去,这里你就多留个心。”说着就站起来,向司机老仇招了招手。
林家伟看着王一飞下楼的背影,猛然觉得他明显地有了一种老态。过去,他一直认为王一飞很精神,尤其那天晚上王一飞驾着车拉着丁雯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时,他甚至觉得他不仅精神而且还很潇洒。现在,就这么一件事,仿佛一下击垮了他。人,有时候是相当脆弱的。
林家伟回到办公室,找了两篇“两会”小特写,换下了两委员的发言摘要,叫来责编,吩咐他拿去交印刷厂重新制版,然后拨通印刷厂曹万善厂长的电话,讲明了改版理由,叮嘱了出报的时间,才得空拿过有问题的报纸,想看个究竟。
三版的主标题很鲜亮,《参政议政进言献策振兴金都共话改革》几个黑体字占了统栏,副标题是《政协金都市四届二次会议部分委员座谈摘要》。林家伟的目光跳过其他人的发言,一下子找到了韦长青的发言。
韦长青:这几年金都发展很快,这与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是分不开的,但是,如果我们在工作中再减少一些失误,金都的发展不是更快吗?有些失误不是无法克服的,而是人为造成的,是属于决策上的失误,比如我们的煤制气工程,这是官方讳莫如深的话题,又是老百姓意见最大的一个话题,我们1亿2千万投进去了,还欠着澳大利亚的贷款,仅每年的利息就要承担几百万,10年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不能眼看着那一块设备废铁一样堆在那里没人管呀,虽说那是上届领导班子搞下的,与我们这届班子没有多少牵连,但也不能不闻不问,即使廉价处理了,比堆放在那里风吹雨淋到末了再卖废铁强。再比如,金威皮革再生公司,真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初办厂时,报纸电视上宣传得多么多么好,说是招商引资,开发资源。政府先后投进去了几百万,买回来的都是香港人的一堆旧设备,公司还没有上马就垮下去了,近百名集资工人没上一天班就失业了,追要集资款又要不来,状告无门,怨声载道。类似这样的失误还不只金威皮革再生有限责任公司一家,如果我们的政府多一些调查研究,少一些主观武断,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把钱用对地方,这样的失误岂不是避免了?林家伟看完这段话,觉得说的都是实情,而且比老百姓议论的要客气多了。老百姓一谈论起这些话题,几乎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论你最初的动机是多么善良,多么美好,但事实上是一个多亿投进去买回来的是一堆无用的废铁,这样的事实,你可以说服领导干部,你却无法说服普通老百姓,让他们也跟上别的领导干部一起唱赞歌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身在基层工作的知识分子韦长青总算为老百姓代言说了一句真话,可现在面临的是从党报上撤去他的发言,可见,有时候说真话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民主永远是相对的。
接下来,就是陆海昆委员的发言,林家伟又认真地看了起来: 陆海昆:我很赞成韦长青委员的发言,我认为,政府为什么项目投资,为什么人投资,这不仅仅是一个目光问题,远见问题,认识水平问题,更重要的还关系到廉政建设问题。为什么这么讲呢?是因为我们的好多企业还有待于政府的扶持,我们的文化建设,我们的城市建设也需要政府的支持,但是,政府却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了一些所谓的高新项目建设中,投放到了一些私营老板的手中,倘若投进去带来了真正的经济效益也罢,可带回来的却是一堆堆废机器和一片片新废墟。这仅仅用“决策失误”难道就能解释了的吗?我认为问题并没有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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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绝路(32)
陆海昆委员是金钢集团公司的总工程师,林家伟曾经为金钢集团公司的一个技改项目采访过他,这是位为人刚正不阿的技术权威,据说因为他为人过分的正统,不会虚于委蛇,好几次本该要上去的都没有上去。陆海昆委员的发言触及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但也仅仅是一个擦边球,还没有触及到疼处,就引起这么敏感的快速反映,可见,有些人是多么害怕真正的民主。
林家伟掩卷一想,不觉哑然失笑,觉得市上的个别领导真是太滑稽可笑了,太神经质了。本来这样的发言根本没有触及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也只不过泛泛而谈而已,犯不着去大惊小怪,更用不着去收报纸,这样一搞,反倒把事情闹大了。事实上,老百姓看报根本不会认真去看某一个领导的讲话,也不会认真地去研究这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们的发言摘要,一般的来讲,上了报纸的这个代表、那个委员的发言摘要几乎都一个腔调,都是报告深刻,鼓舞人心等等,有多少人会花时间花精力去看这些枯燥的、千篇一律的赞歌?除非是会议圈内的,或者是权力磁场内的才会字斟字酌句地去揣摩这类报道。即使有一两句不太顺耳的话,不要去吱声,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一星期,自然而然消失了,倘若兴师动众去收报,反倒为这张报纸作了活广告,本不在意的老百姓反而非要找来一看,这岂不是欲盖弥彰? 再说,两委员并没有具体地涉及到哪一个领导,只是针对一些事例,提出了一些诚恳的意见,虽也隐喻了在某些项目的投资建设中不能排除腐败的可能,可也没有说谁谁谁搞了腐败。倘若为此大动肝火,收回报纸,撤销这些发言,岂不是压制民主,排除异己吗?再更深一层说,既然你做得堂堂正正,既然你为政清廉,既然你在那些项目的投建上问心无愧,为什么这么惧怕别人提及那个话题,为什么这么惊慌失措,这不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林家伟始终认为这个层面的领导干部有良好的政治修养和领导水平,在权术上也有高于他人的谋略与城府。平时,他都很尊重他们,见了面总有一种诚惶诚恐之感,没料到在对待这件事上却现显出了他们另一面,这就是由过分的脆弱而排生出的过分的浅薄,由权力的过于集中造成了由情绪决定下的狭隘与片面,从而,也便从他们的身上体现出了普通人常犯的错误,恼羞便会成怒,成怒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不及后果。
林家伟瞎想了一气,下班时间就到了。
14 中午,林家伟到楼下的小笼包子馆要了半斤包子,一瓶啤酒,把午饭给打发了。
最近一段时间,林家伟中午一直不回家,就近到街上随便吃点,回到办公室躺到沙发上眯瞪一会儿就上班。他知道回到家里也是冷锅冷灶,还不如不回。张桂花一直带着孩子在她娘家吃住着,他明白张桂花是有意冷淡一下他,好让他上丈母娘家给她说上一通好话,再把她接回来。大凡女人都有这种小伎俩。过去,林家伟就是这种小伎俩的忠实的执行者。家里一旦发生矛盾,张桂花就带着孩子逃到了娘家,过上几天,林家伟上丈母娘家说上一通好话再把她接回来。现在不用了,林家伟早已对这种游戏规则厌倦了,早已对张桂花厌烦了,他巴不得她永远住在娘家不回来,他好落个清闲自在。
回到办公室里,他给豆豆打个传呼,不一会儿,豆豆就给他回了电话。两人说了一阵情话,就约好了晚上见。
最近,林家伟与豆豆的来往越来越密切了。有时,他为了省去上宾馆登记房间的费用,还偷偷地把豆豆带回来。起初,豆豆不敢来,说太恐惧了。林家伟说,不要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我巴不得让她知道我们的事,这样,我不离婚她也会主动离的。豆豆说,你真的是为了我而同她闹离婚吗?林家伟点点她的脑门儿说,小东西,我不是为你还为谁呀!经林家伟这么一说,被称作小东西的豆豆就像青藤缠树一样,把林家伟死死地缠了起来。于是,林家伟就更加下了决心,为了幸福的生活,要进行一场家庭革命。列宁曾在《国家与革命》中讲过一段话:“在这场革命中,无产阶级失去的是枷锁,得到是自由。”为了自由,他打算不惜流血,但不愿意去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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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绝路(33)
刚刚躺到沙发上,传呼机响了,一看是陈部长的号码,林家伟一骨碌翻起来就去回传呼。他预感到陈部长打传呼,肯定是过问报纸出错之事,他也正想了解其中还有什么内幕以及市委、陈部长对收报事件所持的态度。
电话一通,陈部长就说:“家伟,报纸收得怎么样了?”
林家伟说:“王总编早已作了部署,现在是全员出动,已深入到各单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