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榆树的皮。笑起来的模样特别像一个老顽童,非常地快活。他的职业也很特殊,专以收废品为生。这个活计确实谈不上档次的问题,只是比捡垃圾要好一些。硬要说成是体面一点的话,则是二手货的老板。
他喜欢喝酒,喜欢抽烟,且瘾都很大。酒是他的挚友,饭菜未上桌,酒已先到。只要你一踏进屋,有他的时候,屋里必然弥漫着酒气。他也是很大方热情,直招呼你,直到你不好意思地逃之夭夭。或者直接与他坐下来再和他对干上三大杯。他撸起袖子,笑声传到了很远。
我没有什么事儿,在他的对面坐下来。他已喝下了几杯,面色上已现出了一些红晕,嘴角有些抽噎着说:“来,来,来,陪我喝上几杯。”
“我不喝酒的。”我推开他递过来的酒,脸上也堆上了笑。
“不喝酒?一个男人,不喝酒不行的,来吧,喝上一杯,就一杯。”他盛意渐浓。
我还是推开他,“真的不喝,真的不喝。以后我再陪你,好不好?”
“好,你以后一定要陪我。你上次也这么说,可是现在却依旧是没喝的。”
“嘿,没想到你现在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李大爷,你现在有多少岁了?”
“你问我啊?”他迷离着有些红红的眼。他接着又说:“你猜猜,我现在有多大?”
“我猜不出来。”我摇摇头。
“真的?”他不信。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我看见了他眼角的血丝,有些绸密。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况且我骗你我又会有什么好处呢?”
“哦,那倒是。不过,你就随便猜猜,我今年到底有多大?”
我再仔细地看了看他,再抿着皱眉地想了想,说:“大概你就五十出头左右吧?”
“哈哈。。。。。!”他仰头笑起来,显然是被我的话给逗乐了。“五十岁,你这眼睛,简直是太差劲了。我都六十有一了。哎。。。。。。!”说完他便灌下一口酒,叹出一口气。
“六十有一啦!”我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些不相信的神色。在我的内心里也是,他的相貌的确可以证明他有此年龄。但是他的工作,却不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所应该承担的。就是在我的老家,那儿即使很穷困,但对老年人的尊敬却还是存在的。况且对于花甲老人的工作量也应该在控制之下。而这位李大爷却非常地有力量,他能将一百多斤的纸皮由七楼扛到一楼。在外人看来,这没有什么,因为重物没有压在自己的身上。
“你老伴呢?”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老伴?唉!”又一声叹息飘荡了过来,他的神色间凝结上了一层忧郁。转而消散了,很快的工夫。但笑容也还是回来得很快,他又爽朗地笑着说:“老伴早上了西天了,唉!不说她,不说她。说些其它的吧!”
我明白我触碰到了他的伤心处,这也许是一块还未完全消散的伤疤。稍加碰击,它也许就会鲜血崩溅。我停下了以后的谈话,我们之间有了一阵短短的沉默。“那你的儿子们呢,他们没有在这儿吗?”我又打破了寂静。
“儿子,在,在,都在。”
“你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要是有女儿就好了!我只有三个儿子,现在一个也不在我的身边。”
“他们经常来看你吗?”
“来,有时候来。”他又大喝了一口烈酒,再用那只青筋突起但黝黑的手抹了抹嘴唇。“他们都有自己的家,有了娃娃,有了老婆,而我是什么,我只是一个孤老头子。有脚有手的,我还能干,我还可以找到饭吃。”
“可是,可是。。。。。。。‘我本来想说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如此的操持。可是话一到了嘴边,却还是咽回去了 。人怕伤他的自尊,也怕揭他的旧疮。
也许是在酒劲的作用下,他却接下了我下面的话语:“你说说,我现在都这么大年纪了,每天还要东奔西跑的。我这又是何苦啊,我这日子就叫嘟嘟而过,过一天就算一天吧。反正我是挣多少,花多少,有钱喝酒,抽烟就行了。”
“嘟嘟而过?不能这样说,要这么说,寻我也是了。”
“你不一样,你是年轻人。年轻人则应该说成是刚刚升起的太阳,而我是老年人,过了一天就没了一天。这不叫嘟嘟而过又叫什么呢?”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还是嘟嘟而过了。我过一天,我的生命也就少了一天。而你过一天,也和我一样,那为什么我会和你不一样呢?这我可要听一听。”
“反正我说不清楚,就是我们不一样。你是年轻人,而我是老年人,老年人是没法和年轻人比的。年轻人有的是时间,你们的生命应当充满阳光。”
“可是,我觉得你的生活却比我的要阳光多了。你每天喝着小酒,嚼着小菜,品着小茗,这日子可是神仙般的啊!”
谁都喜欢听好话,我的话也许真的很好听。是不是甘露般地飘进了他的心,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他在我的恭维面前变得更加高兴了。他笑起来就犹如一枝花,绽放着无穷的灿烂丰韵儿。我也很欣慰,为我能用自己的言语让他的心境变得开阔而欣慰。但我更同情他,他含辛茹苦地将儿女们拉扯长大,而现在却是形单影只,真正的也只有对酒当歌了。
流浪者之歌(6)
这使我又联想到了我的父母,我也是人子,但我为父母做了一些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直独自流浪,以完成我那缥缈的梦想。但是,我真正也考虑到了他们的感受了吗?我太自私,并且自私得有点无地自容。在别人的镜子下,我看清了我自己。以前的我,只考虑下一步的流向,而从来也没有想过父母对我的思念的眼泪。我有时也想他们,并且从心底里也在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对得起他们。可我一直也没有行动。我不知道这应该成为一种责任,不晓得责任的付出可以弥补我心中永远的荒漠。我心在想,而身未做,这使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个词………虚伪。
还记得我离家的那天,天气不是很好,下着蒙蒙的细雨。我挎着一个母亲为我在集市上挑选发很多遍的牛仔包。我装着很轻快地迈动着脚步,其实我的心也很沉重。它在默默地压缩,溢出了一些晶莹的露珠子。父母,妹妹跟在了我的身后,不发一言。我家住在山上,而搭车必须要经过一片陡坡才能到达马路。
妹妹和母亲把我送出了家门,并跟随我走了一截的路。开始她们还是忍住了,没有发声,只默默地跟着我。我走在前面,根本不敢回头。“娃,路上小心点。”母亲哽咽的声音传向了我,我的心头又一颤,眼泪差一点溢出了眼眶。
但我还是没有回头,我怕看见那双红肿的眼睛,只低声央求般地说:“妈,你回去吧,以后我不在,你多保重了。”
妹妹跟上来,拉住我的手说:“哥,你这是第一次出门,要小心。。。。。。。”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眼泪刷刷地由她的脸上掉落下来。我赶紧转过脸去,加快了一些脚步,将她们甩在了身后,只抛给她们一些淡淡的声音:“妹妹,好好照顾妈,我走了。”
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赶快逃离。以至于我的父亲,一直在后放着小跑追着我,他说:“娃,出去以后,也只有全靠你自己了。如果不好,就回来。的事没事的,给家打个电话,写个信的,我们也好放心。”
“我知道,爸。”我很简短地回答他,因为我已经说不出太多的话,我的胸中好似被堵塞了一样。这样的堵塞一直延续到了我的喉头,我的口腔。
“哎,你不要怪你爸多话。这以后,我们父子俩想在一起唠唠家常,甚至于说是吵吵架也是不可能的。你这次出去,我真的很不放心。”
“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各方面都会照顾自己了。如果不好,我就回来,反正我知道家在哪儿吗?”我吐出一口长气,故作轻松地说。
“说是这么说,但是行在路中,一切都身不由已啊!”父亲吧嗒起他的旱烟杆,步子慢了下来。我也不想走得太快,只是对母亲和妹妹的眼泪,我真的是受不了。那时的我很相信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名言。所以,我也在坚忍着这汪泪水的溢出。可是,我不敢保证,我真的能有如此的铁硬心肠。或许是报应吧,当时我确实没有流下一滴泪。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一想起母亲的嘱托,想起妹妹那红肿的眼圈,我都会泪潸满襟抑不住地淌淌下流,
男人也许都有共同的特性吧,父亲也只是在说一些有用的与无用的话。他和我一样,在说话的时候,我都能听出他音质中的波澜。到了马路,车还未到。父亲走过来,理理我的衣领,再顺了顺我的头发。那双眼睛变得异常的清澈,里面包含着他对我的所有。我看出来了,但我却埋下了头,注视着我的脚尖。还有他身上的旱烟味,原先给我的印象是刺鼻。而此时,它变了,变得无比的温馨而富有人性的感染力。以至于我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都不可以清楚地嗅到那股有些刺鼻但异常暖和的味道。
车终于出来了,我们都不是很高兴。但也都装着非常的高兴,父亲那张沧桑面孔浮出来的笑,内中隐含着恋恋不舍,还有苦涩。车停下来,他帮我拉开了车门,再接下了我身上的牛仔包,扔在了我的坐位上。再双手托着我的身体,将我往车上送。其实车里很宽敞,也没有什么乘客。他完全可以不必,但他做了。一切都很自然。
他又跑到了司机室,对司机说了一些我在哪儿下车,让他招呼一下。接着再对我周围的人说,要关照关照我。这些乘客也都非常和颜悦色地答应了。我却再也同有发过一句言。最后他对我说:“娃,小心点,我回去了。出去到了地头,千万要打个电话。”
汽车轻微的启动淹没了他的关照,还没有等我醒悟过来,父亲已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