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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确信她没有不妙的迹象,然后便掉转车头,悠闲而去。他那位漂亮得惊人的女主人不祥地骑着马,挎着枪。有一次,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他准备用他那条玻璃钢底的船带住在这里的那对夫妇出海,她是否愿意一行?
透过玻璃钢看着下面那千姿万态、精巧优美、脆而易碎的世界,就好象买门票进入了一个耳目一新的陌生的星球。令人神爽、亲切宜人的海水中漂浮着各种精美优雅的生物。她发现,活珊瑚的颜色并不象商店柜台上当礼品摆着的那样鲜艳夺目。它们是淡粉色、米色和蓝灰色的,每一个球形部和枝杈的周围都摇曳着一种妙不可言的彩虹色,就象是一种清晰的辉光、12英寸宽的大海葵的边缘飘动着蓝色、红色、桔黄或紫色的触手;带回槽的白色海蛐子象石块一样大,逗弄着粗心大意的考察者们。通过它们那多毛的唇部隐隐约约地观察它里面那色彩富丽、动个不停的东西,心里干着急;镶着红边的扇形生物在水流中歪向了一边;海藻那艳绿色的条带散乱而飘逸地舞动着。船上的四个人看到了一条美人鱼,谁都没有感到意外:它那光滑的胸部发着微光,拖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闪着亮的尾巴,松散低垂地披着花朵一般的、令人目眩的毛,带着动人的微笑嘲讽地向着航海者们发出了使人心迷神摇的咒语①。可是还有鱼呢!它们就象是活生生的闪光的宝石,成千上万地飞速游过。圆的象中国的灯笼,细长的象枪弹,披着五颜六色的鳞片一生气勃勃地闪着斑斓的光;可分解光线的海水也被搅得五彩缤纷,金黄和深红的鳞片象熊熊的火焰、银蓝色的鳞片显得阴冷,有些令人目眩的碎纹鳞囊比鹦鹉的皮色还要炫丽。这里有鼻尖如针的颔针鱼,扁鼻子的鞍(鱼康)鱼,牙齿尖利的梭鱼。一条鱼泡呈海绵状的红的半隐半现地潜藏在洞|穴之中;有一次,一条光滑、灰色的小鲨鱼无声无息的在他们的下方游动着;好象在那儿定住了似的。
①希腊神话传说中半人半鸟的海妖塞壬,常以美妙的歌声诱惑过往的海员,使他们迷航触礁而亡。后来传说此种海怪是美人鱼。——译注
“不过别担心,”罗布说道。“我们这儿太靠南了,不会有青海蜇的,如果说在这片珊瑚礁地区有什么东西会使你丧命的话,最可能的就是一种小石鱼。不穿鞋可千万别在珊瑚礁上走。”
是的,梅吉很高兴她能出海,不过,她并不渴望再去,也不想和罗面布来的那对夫妻交朋友。她浸在海水下,在阳光下散步,躺着。真是怪透了,她甚至都不想找书读,因为这里似乎总有一些有趣的东西可看。
她已经采纳了罗布的建议,不再穿衣服了。起初要是一个小树枝“啪”地响一声,或一只椰子象枪弹一样从树上落下来的时候,她就象一只在微风中嗅到了野狗气味的兔子,飞也似地在身上盖上一块东西。可是,经过几大独得其乐的索居之后,她开始真正感觉到不会有任何人到她的附近了。确实象罗布说过的那样,这里完全是一个幽僻隔绝之地,害羞腼腆是多余的。在小路上散步,躺在沙滩上,在温暖而多盐的水中涉行;她开始感到就象一只生来就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突然被放到了一个柔和的、充满阳光、广阔而又令人欢快的地方。
离开了菲,离开了她的哥哥,离开了卢克,离开了那支配着她整个生活的严酷的现实,梅吉发现了一种纯粹的悠闲;脑子里充满了五花八门的成形或未成形的新奇的念头。她一生中第一次在意念中没有对要干这个活儿或那个活儿放心不下,她很惊奇地发觉,身体总是处于繁忙之中是对人类所能发挥出来的全面的精神活跃是最有效的阻碍。
几年前,拉尔夫神父曾问她想什么,她回答说:“爹爹、妈妈、鲍勃、杰克、休吉、斯图、小弟弟们、弗兰克、德罗海达、房子、干活儿和降雨。她没有说到他。但是,在心里总是把他放在这串名单的第一位。现在,又加上了朱丝婷、卢克、路迪、安妮、甘蔗、思乡、降雨。当然,后来她发现永恒的安慰是在书里。但是这些东西只是在夹缠不清的、毫无联系的一团紊乱之中在脑子里浮现出来,又消失无踪的;她没有机会,也没有这种训练,使她能安静地坐下来,想一想她梅吉·克利里,梅吉·奥尼尔是何许人?她想要是是到什么?她认为她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她为她缺科学家训练而感到哀伤,因为没有时间矫正自己,完全是由于疏忽而造成的。但是,这里却有时间,有宁静,身体健康,闲散,百无牵挂;她可以躺在沙滩上,试着思索一下了。
哦,拉尔夫啊。一丝绝望的苦笑。这可不是个好开头,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拉尔夫就象是上帝;一切都与他相始终。自从他蹲在尘土飞扬的基里车站广场,双手抱起她的那天傍晚起,拉尔夫就存在了,尽管在她的有生之年也不会见到他了;但是,在她行将人墓的最后刻,她想到的似乎很可能就是他、多可怕啊,一个人能意味着如此之多的东西,有如此之重要的意义。
她曾对安妮说过什么来着?她的愿望和需要十分一般——一个丈夫,孩子,一个自己的家,有个人让她去爱。这些要求好象井不过分,毕竟大多数女人都得了这些。但是到底有多少女人是真正心满意足地得到这些的呢?梅吉认为她会这样的,因为她要获得的这些是如此艰难。
承认它吧,梅吉·克利里。梅吉·奥尼尔。你想得到的人是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而你却偏偏得不到他。然而,作为一个男人,他似乎为了另外一个人而毁灭了你。那么,好吧。假如爱一个男人这类的事办不到,那么就得去爱孩子,而你所接受的爱得来自那些孩子。这也就是说,要轮到爱卢克和卢克的孩子了。
啊,仁慈的上帝啊,仁慈的上帝!不,不仁慈的上帝!除了从我身边夺走了拉尔夫,上帝为我做过些什么呢?上帝和我,我们互相不喜欢。而你对某些事情不了解吗,上帝?象过去那样,你并没有恐吓我。但我多么畏惧你,畏惧你的惩罚啊!由于畏惧你,我一生都在走着一条笔直而狭窄的小路。然而上帝给我带来了什么呢?一丝一毫也没有,尽管对你书中的每一条戒律我都凛遵不违、你是个骗子,上帝,是个令人畏惧的恶神。但是,你再也吓不住我了。因为我应该恨的不是拉尔夫,而你是。都是你的过错,不是可怜的拉尔夫的。他只是在对你的恐惧之中生活着,就象我以前那样。他居然能爱你,我真不理解。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可值得热爱。
然而,我怎么能使我的爱在一个爱上帝的男人身上停步不前呢?不管我们如何艰苦努力,我似乎无法不爱他。他是一轮明月,我正在为他空抛泪。哦,梅吉·奥尼尔,你千万不能为这轮明月而哭泣了,它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你必须满足于卢克和卢克的孩子。你要不反手段地使卢克放弃那可恶的甘蔗,和他一起在那连树木都不见的地方一起生活。你应当告诉基里银行的经理,你将灭的进项应当记在你自己的名下,你要用这笔钱在那没设树林的家园中获得卢克不打算向你提供的舒适和方便。你要用它来使卢克的孩子们得到正规的教育,确保他们永远不缺钱用。
也就是说一切就是这样了,梅吉·奥尼尔。我是梅吉·奥尼尔,不是梅吉·德·布里克萨特里,连听起来都有些怪气。我倒情愿成为梅格翰·德·布里克萨特,连听起来都有些怪气。我倒情愿成为梅格翰·德·布里克萨特了,我一直就讨厌梅格翰这个名字。哦,我会为那些不是拉尔夫的孩子而懊悔吗?问题就在这里,是吗?一遍又一遍地对你自己说吧: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梅吉·奥尼尔,你不会囿于一个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和孩子的梦幻。
喂!就这样跟你自己说!回忆已经过去的事,那些必须埋葬的事是没有用的。将来就是这么回事,将来是属于卢克和卢克的孩子们。它不属于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他属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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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吉在沙滩上翻了个身,哭了起来,自从她3岁以来还没有这样哭过呢:嚎啕恸哭,只有螃蟹和小鸟在倾听着她那凄凉哀婉的恸哭。
安妮·穆勒是有意选择麦特劳克岛的,打算在她可能的时候把卢克送来。梅吉尚在路途上的时候,她就给卢克拍了一封电报,说梅吉极其需要他,请他回来。从天性上来说,她并不打算干扰其他人的生活,但是她爱梅吉,可怜梅吉,溺爱那个梅吉生的、父亲是卢克的、令人棘手而又任性的小东西。朱丝婷必须有个家,有双亲。看到她将会离开是令人伤心的,但这总比目前的局面要好。
两天之后,卢克来了。他是在去悉尼的殖民制糖公司的路上顺道来的,所以,中途弯一弯,他没有大多的时间。到了该他看看这孩子的时候了;要是个男孩子的话,那这孩子一出生他就会来的;但是传来的消息是个女孩,他觉得晦气透了。要是梅吉坚持要生孩子的话,那至少得到买下金南那的牧场的那天再说呀。女孩子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只能把一个男人吃穷。等他们长大成|人的时候,就会给其他什么人干活儿去,而不象男孩子那样,在他的老父亲晚年之时能助他一臂之力。
“梅格怎么样了?”他一边往前廊走,一边问道。“我希望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