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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海洋急忙跑过去,说:“爸,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需要叫医生来吗?”
庄天柱显得很有精神,眼睛睁得大大的,左右开弓,不停观察着什么,最后才吁了口气,说:“这是医院啊?我还以为在家里呢。”
“您还不知道您犯病了啊?”庄海洋回身把水壶放在台子上,又问,“对了,您还记得您是怎么犯病的吗?您……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庄天柱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意外地说:“没……没看见什么。”
庄海洋皱起眉头,他看得出来,父亲在撒谎,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他在隐瞒什么?他为什么要隐瞒?他脑海里充满了问号,可他不敢再问什么,父亲刚刚好转,需要静养,现在可不是激动的时候。
“以后您要注意身体了,早点休息吧,我就在旁边。”庄海洋安抚父亲。
庄天柱终于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像一具尸体。
窗外突然响起了动物的叫声,是野猫们在嚎叫,如同孩子哭一般,尖利而刺耳,叫得人浑身毛呼呼的。庄海洋感到心里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声音里还夹杂着另外一种声音,似猫非猫,更尖利、更刺耳一些。
庄海洋走到窗户旁关上了窗户,病房的隔音很好,声音一下就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夜越来越黑了,庄海洋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睡觉。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母亲。他坐了起来,走到厕所里,接听了电话。
“妈,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爸他怎么样了?”
“好多了,您不用担心,有我呢。”
庄母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又开口了:“海洋,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你爸死了,被一双大手紧紧掐着脖子给掐死了。我有点害怕,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近来我总是做不吉利的怪梦。”
庄海洋的手抖了一下,安慰母亲道:“妈,只是梦而已。”
“可是……”
“梦都是反的。”
挂了电话,走出卧室,庄海洋听到父亲在喊他,声音急切:“海洋!海洋你在哪啊?”
“爸,我在。”庄海洋急忙跑过去。
庄天柱一把抓住了庄海洋的手,说:“海洋,刚才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一双大手把我掐死了!”
庄海洋的心一下就失重了。
庄海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握着父亲的手,就像握着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得他真打哆嗦,好半天他才硬着头皮问:“爸,你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晕倒的,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黑暗中,庄海洋感到父亲的手因为这个问题握得更紧了,他注视着庄海洋,似乎在思索该不该把那晚的事情说出来,终于,他妥协了:“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听了可别害怕啊,也别告诉你妈,我怕吓到她。那天晚上,你妈去晨练的时候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了,就打算起来看看书。我走到书房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到外面站着个人。不!不是站着,是趴着一个人,不对,也不是趴,是爬着个人!”
庄海洋一下就想到了自己梦中那个西装革履的狐子,他问:“什么人?”
“不清楚。”庄天柱回忆了一下,“只看见那个人像只狗似的四肢着地地趴在地上,慢慢悠悠地在路灯下转圈子。”
“你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了吗?”
“看清楚了。”庄天柱笃定地说:“那人根本就没脸,那张脸疙里疙瘩的,像被人活生生地撕下了一张皮似的,没有头发,没有眉毛,就是个大肉球子,我当时吓坏了,就觉得脑袋一阵发热,一下就晕倒了。”
庄海洋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软塌塌地坐在床上,松开了父亲的手,木头一般望着窗外阴沉的夜色。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和庄天柱都没有说话,两个人似乎都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开口。
庄海洋问:“爸,那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是个女人吧。”
他的心放下一半,小木是男孩。
但庄天柱很快又改口了:“不对,也像个男人。”
庄海洋的世界一下就黑了。
事情并没有庄海洋想得那么深邃恐怖,半个月以来,生活依旧平稳,庄天柱的病情也越来越好。这一段日子他让顾米林回父母家住了,他母亲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他害怕那个鬼东西再一次出现,把他母亲也吓出毛病来。
庄海洋给父亲请了一个护工,这样一来,庄母就不用每天都来了。他也不回家了,白天上班,晚上就在父亲的病房睡觉。
又过了半个月,庄天柱出院了。临出院前,他叫庄海洋把院长叫来了,说是和院长叙叙旧,也感谢人家这些日子的特殊照顾。
庄海洋觉得父亲说的在理。
市第一医院的院长杨博楠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他很少在医院露面,医生护士们只有上下班的时候,或者有重要的大事时,才会见到这位一院之长,大部分时他都藏在顶楼的办公室里,处理一堆杂物。是个有点孤僻的老头。
当年在部队时杨博楠的朋友就很少,唯一的朋友就是庄天柱。
两个人是老乡,都是石城市人。
那时部队里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交集,你听听名字就知道,一个叫杨博楠,多文学,多绅士,而另一个叫庄天柱,多老土,多木讷。名字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家庭出身,可以表达父母对这个人寄予了多厚的希望,可以说明这个人是属于哪一种人。
别不相信,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调查一下你周边同学朋友的名字,一般越老土越普通的,肯定家庭也很普通,父母的学历也一般,但越是绕口越是显得有底蕴的,那他的家庭一定也不一般,父母的学历肯定也不低。
比如,欧阳菁华和李三。
但这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可庄天柱和杨博楠却很合得来,他们两个的交情是怎样建立起来的没人知道。当时在部队两个人就好像正负级的磁铁一般,见不着面还好,见到面了,就无法阻止地粘在了一起。那时杨博楠就是部队的卫生员。
那之后,庄天柱回家乡了。
不久,杨博楠也回家乡了。
据说,是庄天柱托门子把杨博楠弄回家乡的,不然的话,他可能就要一辈子留在当地了。庄天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时他不过也是一个刚复原的待业青年,这自然是有门道的。这全靠庄海洋的姥爷。庄海洋的姥爷是个级别很高的老干部。
级别很高,就证明有很大权利,有很大权利就证明能办很多事。
杨博楠就这样回到了石城。
只是,回到家乡后,两个人却很少再联系了。一直到庄海洋医学院毕业,两个人才又一次因为权利、因为办事联系到了彼此。因此,对于庄海洋来说,杨博楠不仅是他的领导,还是他的恩人,人家把他弄进医院来工作,还转了正,还解决了医疗纠纷事件。
庄海洋对杨博楠又敬又畏。
可在电梯里时庄海洋有点头大,他不知道杨博楠会不会去见父亲。人家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卫生员了。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敲开院长办公室大门说明来意之后,杨博楠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又一齐坐电梯下楼,气氛有点尴尬。
庄海洋没话找话说:“杨院长,近来您很忙吧?”
杨博楠笑了笑,他长得很白,一白就显得年轻,所以感觉有些怪异,像是一个得了老化病的儿童。他带着一抹同样老化而怪异的笑,说:“小庄,以后叫我杨叔叔就是。”庄海洋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又沉默了片刻,他才说:“对了,你爸……有没有给你说过我们以前的故事?”
“什么故事?”庄海洋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我和你爸以前在部队关系很不错。我的意思是他没提起过我吗?”
“提起过,提起过,我爸说你们以前经常一起喝酒。”
这是一句谎话,杨博楠根本不喝酒,庄海洋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巴结一下领导而已。当然杨博楠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大度地笑了笑,轻轻地晃了晃脑袋,与此同时电梯门开了,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充进来,两个人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病房门打开时,庄天柱正在吃庄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顾米林也在,一家人是来接他出院的。
见到庄天柱,杨博楠率先热情地伸出了手去:“老庄,病好了吧,哈哈哈……”
庄天柱也紧紧握着杨博楠的手:“好了好了,今天下午就出院,不在这麻烦你这个大忙人了。”
“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杨博楠说着坐在了病床边上。
庄天柱点了点头,环视屋内,说:“老伴,你带着海洋还有米林先出去,我和老杨好好聊聊。”
三个人知趣地离开了,病房的门“喀嚓”一声关紧了。
庄天柱的脸色却瞬间变得阴沉严肃起来,像换了个人似的。
庄海洋和顾米林陪着庄母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里,太阳很不错,温暖灿烂。三个人坐在石凳上随便聊起了家常。庄母好像一下老了许多,她的头发也白了,在太阳下不再那么乌黑亮洁,一直在和庄海洋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顾米林却始终保持安静,她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不时皱一下眉头。
庄海洋望了一眼顾米林,说:“米林,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妈。”
“是啊。”庄母立刻接话道,“米林她妈和你爸都是好人啊,只是,这好人都没有好命。”
庄海洋知道母亲在担忧什么,说:“妈,放心吧,爸会长命百岁的。”
“是啊,我欠他的太多了,他可不能走到我前头。”庄母突兀地呢喃了一句。
庄海洋没有在意母亲的话,又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父亲刚刚痊愈还是要多休息,他打算去礼貌地打断院长和父亲的“座谈会”。他快步来到了病房前刚想推门,发现门竟然开着一条缝隙,他犹豫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单人病房很大,大门到卧室之间有一截小长廊。庄海洋刚走到长廊内,隐隐约约听到了父亲和杨博楠的对话。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但语气都显得有些激动。
杨博楠说:“不可能!”
庄天柱说:“怎么不可能?”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