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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者说是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还站在路灯下,不畏风雨地杵在那里。他微微抬头,目光就锁定在庄海洋家的窗户上。
庄海洋大叫一声,瘫在了地上。
顾米林闻声赶紧坐了起来,跑到窗前扶起庄海洋,焦急地说:“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庄海洋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指着窗户,眼睛瞪得像见了鬼似的。她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什么也没看到,顺手关了窗户,把庄海洋扶到了床上,又给庄海洋倒了杯水,哄孩子一般拍着他的背,说:“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那……那个东西!”庄海洋双手抱着杯子,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
顾米林吸了口凉气,没再继续问,她爬下床,走到暖气旁,望了望纸箱子里的黑霸王,纳闷地说:“怎么这死狗不叫了?”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仔细地望了望黑霸王,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庄海洋一眼,说:“海洋,它……它居然在打哆嗦!”
庄海洋没有说话,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躺在床上,盖紧被子,夸张地闭紧了眼。这个时候药劲也来了,恐惧毕竟抵抗不过现代科学技术,安眠药的药效很快让他睡了过去。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起风了。
风不大,一股一股地、一阵一阵地,像是有个顽童在对着窗子的缝隙吹一下、笑一下,让风不怀好意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若即若离地盘旋着。庄海洋被吹醒了,他裸露在外的身体被风撩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感到一阵尿急。
庄海洋睁开眼,并没有飞快地下床去厕所,他谨慎小心地先四下观望了一番。
屋内漆黑,仅有的一丝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艰难地射进屋内,朦胧而诡异。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般在屋内来来回回地检查着,穿过客厅以及深长的走廊,可以看到关闭得严丝合缝的防盗门,电视、沙发、窗帘等等等等都纹丝不动,像是达?芬奇画中的静物,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异样。
庄海洋这才缓缓地坐了起来,向厕所走去。
上完厕所后,他慢悠悠地往回返,刚走到客厅和厕所的交接处时,他看到了一个黑影子。
那个黑影子匍匐在地上,没入夜色,一点一点地向大门蠕动着。
庄海洋的心一下就挤到了嗓子眼儿,他本能地缩到了玄关的拐角处,探出半个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上那个黑影子。窗外的月光豁然明亮,似乎是故意要让他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紧接着,他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是那张皮!
狐子皮!
那张黑紫色的狐子皮像一把拖布似的,在地上慢慢磨蹭着前进,那颗狐子头冲前,四只软塌塌的爪子和尾巴拖在后面,狐子头不时谨慎地观望一下四周,继续向大门蠕动着。很快它接近了大门,抬起脑袋看了一下门把手,以垂直的角度攀爬上了门面。
它用嘴咬住了门把手,“喀吧”一声,门开了。
像是洞开了一个未知的大洞,冷风忽悠一下就冲撞了进来,屋子内所有的静物似乎都微微颤了一下,包括庄海洋。那张狐子皮则蹑手蹑脚地从微微开启的门缝中哧溜一下钻了出去。
庄海洋迟疑了一瞬,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尾随那张狐子皮也走了出去,他要看看,它究竟要做什么?
小区内的路灯依旧昏暗不明,让庄海洋意想不到的是,外面的世界更黑,黑得昏天黑地,黑得好像天就在脑袋顶上压着,随时就会砸下来。他缩紧了脖子,有一丝犹豫了。站在楼道口望着外面的世界,他忽然忽然胆怯起来。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走了出来。
楼道外空无一人,小道的水泥路面反射着银光。
庄海洋向左看,什么也没有,向右看,什么也没有,向前看依旧是空无一物。他一下就担心起来,担心那个未知的结果,担心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正在发生着什么可怕而阴森的事情。
庄海洋终于又一次动了起来,他在小区里谨慎地寻找着那张狐子皮。这时,他听到了一丝声音,是脚步声,他愣了一下,循着声音望去。
夜色漆寂,这脚步声格外的清脆、格外的清晰。庄海洋目标明确地望着小路的尽头,不一会儿视线内就出现了一个人。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黑影越来越近,他用尽全身力气屏住了呼吸。
人影子越来越近了,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那个人的衣服,那个人的鞋子。
这时那人站住不动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转过头来,黑糊糊的脸对准了庄海洋藏身的花圃。庄海洋一下就傻了,他空荡荡的大脑里突然充满了问题——这个人要干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我?他究竟是谁?人还是鬼?鬼还是妖?
这些可怕的问题让庄海洋彻底没了底气。他瑟瑟发抖地像一只小兽。
那个人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只是突然趴在了地上,双手着地,双腿微微抬起,屁股撅着,以极其怪异而夸张的姿势向庄海洋走了过来。就像是一只动物在缓缓爬行。终于,他靠近了庄海洋,月色下那张脸变得清晰无比。
庄海洋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那是一张狐子脸!是一只穿着西装皮鞋的狐子!
那是顾米林那张狐狸皮上的狐子脸!那朵白梅花赫然醒目!
……
天光大明,庄海洋呆呆地坐在床头久久地吸着凉气,没人知道他昨晚做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梦。窗外,天很蓝,云很白,蓝天白云光明正大,窗内,顾米林正在厨房哼着歌做早餐,一切地一切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承受。
庄海洋觉得自己就是一根柱子,颤颤巍巍地鼎立在天地之间,只要稍微不注意,天就会坍塌下来,天地就会像夹心饼干一般把他紧紧挤压在中间,让他死得永不超生。关键的是,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这天什么时候坍塌下来,自己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皮!关键是那张皮!
庄海洋又想到了这里,微微转过头去,再一次将目光锁定在柜子上。是的,他现在最恐惧的就是那张皮了。所有人都在提醒他那张皮的深邃和恐惧,可他就是拿那张皮没有一丁点的办法!怎么办?该怎么办?他绞尽脑汁想,无论如何他也要想个办法把那张皮弄走,让它远离自己。
昨晚的只是梦,可谁也说不准哪一天那梦会不会变成现实。
厨房里传来了顾米林清脆的声音:“海洋,吃饭了!”
庄海洋闷闷地答应一声,向门外走去。
第七章 不祥之物
可现在,那皮不见了。会发生什么事呢?
在医院的整个上午,庄海洋都坐立不安的,下班的时间刚到,他连饭都没吃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他打了个车,径直来到中华路上的一家餐馆里,进门就看见自己的一位老同学正一边吃饭一边等他,见他来了老同学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庄海洋的这位同学姓张。
庄海洋屁股刚坐在椅子上,老张就停下了筷子,意味深长地望着庄海洋,说:“海洋,你火急火燎地把我约出来,究竟有什么事啊?电话里不能说吗?”
庄海洋挥手比划了一下,喝了口水,这才压低声音说:“老张,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老张将手里的筷子丢在盘子里,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巴,点了根烟,不慌不忙地狠狠吸了一口:“海洋,瞧你那熊样,究竟遇到什么天大的事了,你娶了个漂亮媳妇,又找个份好工作,人生得意,还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老同学帮忙啊?”
庄海洋沉了口气,他知道他这个老同学不好对付。
老张是庄海洋的高中同学,两个人在高中时的关系非常铁。
那时老张是高三年级所谓的老大,他在学校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甚至连老师都怕他三分。他仗着胆子大,偷鸡摸狗无所不做。庄海洋文质彬彬,他有自己的打算,跟着老张,其实是在寻求一种狐假虎威的保护。
但这狐假虎威的保护伞,却在高三即将毕业的时候被拦腰折断了。
在没有折断前,庄海洋跟着老张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
比如,第一次见到死人。
那是庄海洋高二的时候,那一年,老张的父亲意外去世了。
老张的母亲早就不再了,老张跟着父亲生活。他们不是石城市人,老张的家乡在偏远的县市,老张六岁的时候,张父才带着老张来到了石城讨生活。两父子的日子过得寡淡无味、普普通通,由于家里缺少一个女人,便显得有些油盐不进。
老张的父亲一直在做小买卖维持生计,高二那年,出了交通事故。
父亲出事故之后,老张整个人都傻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看不清未来的道路在哪里,或者说,他根本就看不见。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丧事只好由老张一个孩子料理,可他什么也不懂,索性四邻五舍都来帮忙。
那一次,庄海洋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老张。
放学后,他一个人向老张家走去。那天的天很阴、云很低,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时至酷暑,到处都病恹恹地。他来到老张家的楼下,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硕大的花圈,那都是邻居们送的,楼道里黑咕隆咚的,凉气逼人。他有点胆怯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敲开老张家大门时,庄海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他以为老张早就哭得双眼通红,意外的是,老张依旧很精神。他打开门,就带着庄海洋进屋了。
庄海洋想安慰一番老张,可看老张的样子一点也不需要安慰,他结结巴巴地说:“老张,你爸他……”
“海洋,你见过死人吗?”老张突然兴致盎然地说道。
庄海洋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张的脸上挤出深邃的笑容:“来!我带你看看!”
另一间屋子里就放置着张父的尸体,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一只手不经意地露在外面,像个鸡爪子。他就像是在睡觉,睡得很死,睡得谁也叫不醒,也好像下一秒就会醒过来,突如其来地掀开白布,坐起来,笑一笑。
庄海洋咽了口吐沫,对于死人谁都害怕,哪怕是你的至亲、朋友,一旦死去,魂飞魄散之后,你也会身不由己地生出一种距离感。他是死人,你是活人,你们已经不是一个类别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