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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嘴里就只能有狗牙。”
听到了王解放絮叨的王虎剩笑骂道,一脚踹过去,“上床可以。别跟那骚娘们弄出孩子来,我最看不惯那种床下装得比谁都贵妇的货,床上如狼似虎恨不得把男人给吃了,其实一肚子淫秽,那妞也就浪蹄子一个,也就你肯跟她进行负距离交流。”
“小爷,她床上骚归骚,还真不是个万人插座,这次是他老公在苏州包养了个苏大的学生妹才出轨报复。我可不是张胜利那种路边发廊妹都当个宝贝的土鳖。放心,我不给你丢脸。我要玩就肯定玩有身材有学历有钞票的女人。”王解放到了王虎剩这边从不会来深沉那一套,张三千觉得这个打架挺有本事地男人只是个小卒子,那是因为见多了他在王虎剩面前从骨子深处渗出来的谦卑,可天大地大也就一个小爷能让王解放心服口服,这种人见过红放过血杀过人,野性加彪悍,而且长得还极惹眼,到了贵妇怨女那里自然吃香,甚至很大程度上会胜过一头到脚名牌、擦香水还不忘每天保养的小白脸,即使到了魏端公这类大角色狠混混这里,也不至于对王解放不屑一顾,这就是王解放地本事,这个世界上能打的男人很多,长得帅又能打的也不少,但能拼得一身剁敢把皇帝拉下马、说不要命就不要命的爷们,稀罕。
“我才懒得管她是贞洁烈女还是不要脸的浪货,反正你要是敢给我添堵,牵连二狗和三千在南京混不安生,我就把你裤裆里的小鸟剁碎喂狗。”王虎剩脱下衣服,光着膀子抽烟。
“是大鸟。”王解放嘿嘿笑道。
“操你大爷。”
王虎剩跳起来就是对王解放一顿拳打脚踢。斜叼着烟。边打边骂还不忘梳理一下他地发型。“大鸟。我让你大。我给你打成死鸟!”
曹蒹葭目瞪口呆。陈二狗笑道:“没事。习惯就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瑜打黄盖地事情。你就当作看热闹。”
打完篮球。四个人陆续去一间公用地洗手间洗了个澡。陈二狗让张三千练习拉二胡。似乎也不知道怎么招待曹蒹葭。寻思着是不是去给她买点水果。结果坐在床铺上看一本《剑桥插图战争史》地她放下书微笑道:“我也差不多要回市区酒店了。明天离开南京。以后会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确定。开始充满未知数。我自己地人生只有六分把握。但你别担心富贵。他即使捅出了天大地篓子。也不至于丢掉一个锦绣前程。这是我对你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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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千在拉《二泉映月》。身陷其中。对曹蒹葭地话语不闻不问。二胡简陋。拉得也稚嫩青涩。但就像一座池塘里第一朵绽放地白色莲花。称不得绚烂。甚至有些单调。但胜在那一点只可意会地灵犀。
陈二狗听着曹蒹葭地话。低下头。看不清脸色。
他是一个人走出张家寨的,哪怕碰上了王虎剩抽了他地眼,接来了张三千扮演了类似父亲的角色,哪怕上了沐小夭的床拿了她的贞操,但其实,这个一辈子没赢过什么尊重和青眼的年轻男人,根子里一直都是孤单的,给人下跪的人没人伸出过手,也没打算把这种屈辱讲述给谁听,包括小夭,捅翻赵鲲鹏的时候也没人帮忙,同样没打算要跟谁诉说其中的惊心动魄,他一个人来到上海,又一个人走出上海,寂寞,孤独,沧桑什么地,陈二狗不是文人,也不是文艺青年,没那么多值得大书特书地感触,他也没办法从匮乏的词库中找到华丽地词汇来点缀他自认为还很平庸的人生。只是以前在上海偶尔想到眼前这个可望不可即的娘们,会有向上爬的动力,他会还想站得高一点和她说话,还想请她去东方明珠塔,请她吃一次黄埔会,可现在她要走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一走便真的再没法子见面,于是内心一些原本理所当然的坚硬地方悄然塌陷,
陈二狗心就轻轻打了个结,缠啊绕啊,好像没个尽头,却就是说不出话,沉默了很久,等到以为她肯定离开的时候陈二狗终于抬起头,却看到一张安静的容颜凝望着自己,陈二狗那个结一下子拉紧,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要不我给你拉一曲?”
“好。”
曹蒹葭还是说了这个字眼。
陈二狗笑容苦涩,深呼吸一口,拉过一条小板凳,瞥了眼墙壁上的老烟枪,从张三千手中拿过二胡,“这支曲子,词曲都是我自己谱的,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闭上眼睛。
二胡拉起。
陈二狗张嘴吟唱,不再是在张家寨小土堆上凄凉的花旦唱腔,而是一种大东北漫天雪地的萧索,沙哑而悲怆。
“身骑白马万人中,左牵黄,右擎苍。一心只想,王宝钏。
衣衫如雪归中原,破天荒,射天狼。放下西凉,不去管……”
曲毕。
曹蒹葭歪着脑袋柔声问道:“曲子叫什么?”
陈二狗第一次放肆到近乎肆无忌惮地步地瞪着曹蒹葭,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还没有名字。”
曹蒹葭不信,但没有追问。
她那颗极聪明的脑袋转啊转想啊想,走出门在想,出了小区还在想,到了南京市区睡进了最好的酒店还在想。
一晚没睡,都躺在床上想,等天亮了,曹蒹葭红了眼睛,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沙子进了眼睛之类的缘故,喃喃道:“哦,是《蒹葭》。”
第二卷
第十四章 耍扎枪
曹蒹葭终于还是走了,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不带走陈二狗的心肝和野心,也不带给陈二狗荣华富贵,只是这一次陈二狗感受到了她离开时的决绝,九成是再没见面的机会,其中的缘由和门道,陈二狗那颗到今天连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都搞不清楚的脑袋肯定想不透,一晚上躺在床上只能猜测大概是谈婚论嫁的事情,大家族婚姻到底是怎么个惊心动魄和荒诞不经,陈二狗也懒得多想,反正她是走了,他留不住,就算把二胡的弦拉断都没用。
躺在他上铺的张三千也一宿没睡,大清早不等泛起鱼肚白,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洗脸刷牙,张三千穿着件土得掉渣的无袖小背心,陈二狗拎起那杆新制扎枪就往小区南麓跑,穿背心是因为练习贴山靠的时候不会磨损衣服,换做别人看到一个秀气婉约的孩子不知死活一般持续撞树几百次,一定认为那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陈二狗是看着富贵打八极拳长大的,所以没有丝毫的不适,再好的根骨过了年纪再去练拳,不管是内家拳还是外家拳,都会事倍功半,陈二狗小时候身体太虚,即使家里老头子让一村子人眼红到抓狂地挖到了上好野参,都不敢随便乱补,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陈二狗给补死,野参虽然是补气活人的灵苗,奇在能入五脏六腑无经不到,但到了陈二狗这一头,就得小心翼翼入药,可想而知当年陈二狗的孱弱,没被大东北刮烟炮吹死真是不小的奇迹,所以陈二狗特别羡慕富贵,大冬天敢光膀子在额古纳河游泳,能靠着雄伟骨骼撞折一棵棵树木。
看到现在一丝不苟按照自己意愿去拼命的张三千,陈二狗突然开始有些理解沐小夭的母亲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做父母的大多希望子女能够完成他们未达到的梦想。
陈二狗伸展了一下筋骨。选定一棵参天杉树作为靶子,握紧了手中扎枪,深呼吸一口,扎枪斜放在充满老茧的掌心上,大拇指和中指握在枪把末端上沿,食指自然弯曲斜握在枪身上。屈臂举枪于肩上,大小臂夹角约为90度,稍高于头,枪尖稍低于枪尾。走出张家寨后张三千是第一次看陈二狗玩扎枪,停下身子瞪大眼睛不肯错过一个细节,打八极拳是富贵叔的主意,但这孩子打心眼喜欢欣赏三叔丢掷扎枪的身姿,那叫一个犀利扎眼,嗖一下。就把猎物硬生生钉死在地上,完全不比富贵叔身上地牛角弓逊色,所以张三千不肯错过一个小动作。
陈二狗踏出一小段距离助跑。开始了最后的投掷步,只有三步,第一步大,第二步小,最后一步在肩轴向投掷方向转动的同时,投掷臂向上转动,带动前臂和手腕,形成了一种“满弓”的动魄姿势,左腿弯曲。闪电伸展出一次弹性蹬伸,胸部前送,带动小臂向前做爆发性“鞭打”动作,手中扎枪风驰电掣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精准扎入杉树,尾端犹自晃动不停,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这一手真漂亮!”
远处魏端公不知道怎么冒了出来,鼓掌大声笑道。一脸不加修饰的惊艳神采。别瞧魏端公十足书生儒雅,对弓箭枪械都很热衷,算半个行家,除去那个三步,陈二狗的一切动作都完全符合顶尖职业标枪选手地步骤,从握枪到交叉步小跑再到投掷,一丝不苟,丝毫不差,魏端公很难想象一个从深山小村寨出来年轻人怎么把这手艺玩到出神入化。他昨天刚从郭割虏嘴里听说三千这娃有大清早练拳的习惯。头脑一热今天就赶了过来,结果恰巧看到让他大吃一惊的一幕。他走过去试图把扎枪从树干里拔出来,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逞,略微尴尬地喘着气,道:“乖乖,力道这么大,二狗,真瞧不出你那身板还能有这一身力气。”
“以前在农村干的都是苦力活,没点力气就养不活自己,都是苦日子给逼出来的。”陈二狗笑着给出一个马马虎虎的解释。
“我见识过西南边陲一带大山里猎户的标枪,也摸过蒙古族和回族的,甚至还收藏有过一根好不容易从东北松花江赫哲族某个部落高价买来的狩猎标枪,都跟你这杆枪都不太一样,我也见过那些猎户耍过,动作却都没你这么符合力学,谁教你地?”魏端公仔细端详手中扎枪,做工算不上精良,但掂量在手里有点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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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教,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陈二狗从魏端公手中接回枪。给出地答案在魏端公看来比他地投掷来得还要凶猛。陈二狗跟扎枪地感情就跟富贵和那张大弓一样。水|乳交融。都是跟山野畜生玩命时候防身地紧要物件。要不是摸不出个娴熟门路。早给野猪拱死黑瞎子挠残。别说给白熊报仇。早成了那头长白山之王地腹中餐。那畜生不是动物园里地老虎。大山里饿狼瘦虎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