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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宇文发陈笑着说道:“我没说错吧,他们从来都是只顾着自己。你还打算维护他们吗?”
“不行。”王八说道:“我不赞同你和老严的做法。”
“你打算和老严对着干吗?”宇文发陈说道。
“他这么做,是错的。”王八答道。
“其实。”宇文发陈说道:“我可以让一个人出去,只能是一个人,就是你。”
宇文发陈这句话一说,身后的众人都慌乱起来:“原来我们都被耍了。王抱阳还能出去……他能出去,为什么我不能……凭什么……”
宇文发陈冷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真是假。也许是故意挑拨也不一定。但我知道王八肯定是不会一个人走的。
“我带了这么多人来。”王八指了指身后,“他们困在这里,我一个人走……你觉得可能吗?”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啦。”宇文发陈说道:“老严也不会因为你改变主意……我也一样,出不去了。”
坪坝上无端地出现了很多暗渠,本来互不相连的水渠,都开始牵连起来。坪坝上的水渠在改变方向,水流也开始湍急。暗渠越来越多。坪坝上的实地更加少了。并且被水渠分割成片片小块。
“你为老严这么拼命。”我问道:“到底为了什么?”
“你当年不是没有背叛张光壁吗?”王八说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为什么要投靠老严。”
“我被批斗,关牛棚的时候。张真人可没有来管过我。”宇文发陈说道:“当年的战友都纷纷揭发我,张光壁在那里?身边的人都跟我划清界限,张光壁在那里?我病在床上,连口水都喝不上,张光壁在那里?我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张光壁在那里?”
“是老严把你救出来,然后安排到七眼泉,让你守着红水阵和守门人?”王八想明白了。
“最后问你,”老严说道:“你走不走?”
“我当然要走,”王八说道:“但是不是我一个人。”
“这些人,已经在投靠张光壁了。”宇文发陈指着熊浩,“你也要决意这么做。”
“他们能跑多远。以后的时间还长。我会帮老严对付他们。但是,不是今天。”
“你这么做了,还以为老严会相信你吗?”
“是啊,是啊。”王八拍了拍脑袋,“他安排你在这里,不就是对我没信心吗?”
“你不得不承认,”宇文发陈说道:“老严担心,不是多余。”
“我们今天,非下山不可。”王八说道:“多说无益。你还是把阵法给解了吧。”
“你说了这句话,就不是研究所的人了。”宇文发陈说道:“你以后什么都不是了。”
“没办法。”王八摊了摊手,“我没丢下他们的道理。”
王八说话的时候,手最先指向的人,是我。我内心一阵雍堵,胸口闷的很。鼻子好酸。
坪坝的地上,如同有无数个看不见的巨大犁刀在地上切割,实地跟蛋糕一样,支离破碎。地面被划开后,显出深深的沟壑,旁边水渠的水,马上就灌入其中。黑色的水,映出红光。
我看见宇文发陈左方几米处的泥土破裂翻滚,沟渠笔直地冲宇文发陈过来。忍不住提醒,“你往后让几步。”
宇文发陈把王八看着,“我当年,怎么就碰不上你这样的兄弟……”身体一动不动。
沟渠飞快的从宇文发陈身下划过。宇文发陈掉到坑下。
王八把手伸到坑边,对宇文发陈喊道:“拉住我。”
宇文发陈仰头笑了笑,我突然发现他原本红润的脸颊,都变得松弛,脸上一道道深刻的皱纹。
水渠的水漫了过来,王八抢着去够宇文发陈的身体,被水把手沾了一点,王八惨叫着把手收回来,把手举着,看着小手指的前端腐烂得只剩下骨头。
王八连忙掏出一个小布包,我替他从中翻出白药和纱布,草草帮他包扎。
我和王八站到众人一起,大家都脸色阴沉。宇文发陈都下去了,再也没人能阻止阵法的运转。
所有人都把王八看着,都把脱困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王八把众人看了一遍,嘴里说道:“看来这里没有玄都的后人。”
这句话一说,大家都明白,宇文发陈之所以能控制七眼泉的红水阵,和他是玄都一派门人有关。老严就是看中了玄都后人有控制红水阵的法门,才拉拢的宇文发陈。
七眼泉是铲截争斗的最后一战所在。截教的后人布下了红水阵,铲教门人是无法破解的。
王八走着眉头,地上的沟渠越来越多。现在众人都不能一起站在一个地方。都分散的站在被沟渠分割的小片土地上。如同被困在一个个小岛上。
“我们诡道是截教的延续。”金仲隔着一个水渠,对王八说道。
我大喜,是啊,这红水阵是截教门人布下的。说不定截教的后人,也就是诡道门人能有破解的方法。
这里的诡道门人,有四个:我和王八,金仲和他的小弟子。
“你会吗?”我向金仲问道。
“不会”金仲的回答,让人泄气。
王八想了一会,对我说道:“可惜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会算沙。”
“你想到办法啦?”我急切地问道。
“想到也没用。”王八说道:“红水阵的阵法催动,其实在这下面,我想了,既然是截教中人布下的阵法,就必须由截教的人下去。”
“可是你刚才被水把手给化了。”我问道。
“试一试,也许诡道的入阴能做到。”王八说道:“我们入阴下去,关闭阵法的阴门。还要有个诡道的门人,在上面关闭水门。”
“那好啊。”我说道:“我们现在就干。”
“可麻烦就在这里……”王八迟疑地说道:“只有你能算沙。”
“我跟你下去。”金仲说道。
王八看着金仲。脸上诧异。
“我已经把算沙的方法教给他们了。”我解释道:“诡道挂名,是需要点东西进门的。你手上的螟蛉,就是当年黄裳的陪嫁。”
“那就这样吧。”王八对我说道。
金仲隔着水渠跳过来。我们三人站在一起。
王八对旁边的众多道人喊道:“大家现在同舟共济,齐心脱困。能不能听我指派。若是不能,大家就什么都不做了,站在这里等死便是。”
这些道家的门人,因为地面被切割的原因,很多人已经站的较远。但所有人都一致说道:“听抱阳子调遣。”包括熊浩这一干人,都服服帖帖。
我发现,王八是真的有实力,从众人对他这么恭敬,就能知道,他们是真的佩服王八。而我,只是个投机取巧的小角色。真正能主持大局的,是王八。
我不仅感叹起无数次的想法:我和王八,为什么就不能交换一下命格呢。
王八对我说道:“我和金师兄下去。他计算阵法阴门的开阖,他算我关。你在上面计算水门的开阖,你算,他们关。”
王八说完,指挥道家众人跳到坪坝上旧的水渠上石闸的上面。每个石闸都有道家门人站立。
都等着我来安排。
王八对我和金仲说道:“最难的一点,你们之间的算法一定要保持同步,错一点,就前功尽弃。所以一定要把第一刻算准了。后面也一定不能算错。”
我和金仲都忍不住笑起来。
“七十九进。”我心里告诉金仲。
“三十六万一千一百三十二出。”金仲的意识很清晰的告诉我。
“你们笑什么?”王八好奇地说道:“你们现在就把刻分对准啊。”
“已经对过了。”我笑道:“你们下去吧。”
王八和金仲在坪坝上跳跃,找到伤门蛊位。那里的地面开裂出口是个泉眼的样子。王八割开金仲的耳垂,收了金仲的肾魄。一切妥当后,两人钻了下去。
我焦急地站在原地等着,沙砾在渐渐流逝。
五千六百零三颗沙砾进,八万四千二十一颗沙砾出。还是没有动静。
我不禁想到,也许王八本来就错了。现在他和金仲已经化作血水。沙砾还在继续漏。我越来越绝望。
红水阵发作得更加猛烈,地上的沟壑越来越多。无数恶灵已经漂浮到地面上。这些被阵法困了上千年的恶灵,怀着强大的戾气,在空气狂怒的尖叫。好几个力量强大的魂灵,已经开始向地面上的道人发动攻击。众人都开始慌乱。纷纷拿出法器格挡。
有人已经在破口大骂:“被王抱阳和老严骗了。他们自己跑了。丢下我们。”
也有人在喊:“妈的诡道都不是好东西。不该相信他们。”
全然忘了,老严并不是诡道。
我没有做声,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说。地面上的土地越来越少。四处红水泛滥。恶灵在开始疯狂起来,尖啸着扑向众人。已经有几个道行浅的道士,被恶灵拉扯到水中。道人一入水中,连话叫都没叫上一声,顿时没了踪迹。
水面上开始漂浮葫芦。我看了更加心惊,估计旁人也和我一样。大家都是道门,知道葫芦飘出来,是个什么处境。
这下,我知道大难临头了。绝望之中,大脑却无比清晰。
——王八和我大冬天的,穿着短裤,浑身湿漉漉的看着紧闭的宿舍大门。冻的瑟瑟发抖。
——草帽人躲在墙角,趁着夜色降临,呼吸点新鲜空气。
——曾婷拉着行李箱,没入火车站里的人流中。
——赵一二懒洋洋的躺在太阳下等死。
——金璇子睡在棺材里等死。
——沙漏的瓶子,“四十二进……”
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算沙,我不禁为自己开小差觉得好笑。
“四十二进!”这想法又在我脑袋里出现了一次。
不是我自己的思维。
金仲在告诉我。
我狂喜,连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