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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干什么?”朱信源急了,把她拖走,“自己儿子不争气,难道还要怪到儿媳头上么?你给小辈下跪,不是活活折煞了人家闺女吗?”
婆婆走后,景花还独自坐了半天,她感到这个世界在旋转,第一次感到天堂和地狱都很近。没有什么区别。她感到累了,人活得很累的时候求得解脱是很自然的。至于是地狱还是天堂那就不用去问了。景花把药罐和公婆准备的饭菜端到床前条案上,对着镜子,略施粉黛。坐在床沿把朝里睡觉的朱兴扳过身过来,“你吃不吃?”
“不吃!”朱兴口气没有任何调和余地。
“你给我起来!”景花愤怒了。
“起来做什么”他显然不是总受制于人的。
“不起来也可,但你必须把这碗毒药喝下去!”景花摆出两只大海碗,把药罐里的黑沉沉,热腾腾的药汁倒进去。
一向麻木不仁,迂腐透顶的半拉子书生朱兴,紧张起来了,立即爬起来,坐在床沿上。
“你不是不想活了么?”景花怒目相向,见他紧张得那冷汗从脑门上透出,形成汗珠,然后蚯蚓似地爬下来。他显然还在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当中,死的思想准备不够充分。景花两年来的‘夫妻’生活完全摸透了他多疑多虑和迟疑不决的弱点,不得已出此下策。”
这时刚好床下钻出一只大花猫,景花一把抓住,两腿一夹,用剪刀橇开嘴吧,把药罐里剩下的毒液灌了进去,不久那猫抽动了几下,然后腿一伸就死了。嘴和鼻孔还流出一大滩鲜血。
朱兴目睹了这一切,心里害怕起来了,“你要我做什么?”“要你同我一道去死!”景花冷笑一下,沉下脸,“朱兴,我肚子的孽种不是你朱家的,如果他一生出来,你朱家江山就改姓换名了,你就成了朱家不肖的子孙了,你就难以抬起头来做人,将要背起这沉重的罪名见地下祖宗,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我还给你一个清白,我和肚里小畜牲同你一起见阎王去吧。”
“这也不能怪你!”他终于开口了:“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你这样做是我逼的!”
“你终于良心未泯,讲了句人话,不过,你已三天不吃不喝,用不了十天八天你可以升天。但你想过没有,这会给我留下一颗苦果,我将谋杀亲夫,万恶不赦,兄妹乱伦凌迟处死,贪图朱家祖业,罪加一等,数罪相加,该开祠堂门了。不是被全族人的唾沫里淹死,就是捆绑沉塘而亡。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今天我们一起死,来吧!这两碗砒霜你敢不敢同我一起喝下去?如果你不敢,你就别喝。但当我死了以后,你那蒙在鼓里的双亲将因断子断孙而绝望,我娘家五兄弟必将兴师问罪,告你因喜新厌旧情杀妻儿,那时你家不但祖业荡然无存,连全家人都有牢狱之灾,甚至于掉脑袋。”
景花把一大海碗毒药端到朱兴手里,他不敢不接,但看他脸色铁青,手不住地发颤,就严厉地说:“你身为男子汉敢作敢为,视死如归,何缘这等没出息?”
景花自己端了另一碗,在他惶恐不安的目光注视下,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个滴液不剩,然后抹嘴冷笑:“现在看你的了?”
朱兴端起这一大碗黑乎乎的毒液,看看脚下死猫,就犹豫了一会,但终于喝了几口,实在苦得不堪言,这辈子都在蜜糖罐中长大,哪里尝过这等又苦又涩的毒药,就不再喝。那景花夺过大海碗自己先喝了几口,然后一臂弯把他兜到自己的怀里,随即扯住他的耳朵,然用大海碗撬开他的大嘴,咕噜咕噜全部灌了下去,干脆利索,点滴不剩。
景花见他脸色铁青,身体弱得不能自持,就把自己和他脱了衣服,双躺进被里,把他紧紧搂进怀里:“你别怕,人总要死的,我作为女人,如果能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怀里死去,那是多么幸福啊!那你呢,我虽然算不得什么美人,但我毕竟还是一个青春妙龄女子吧!你能躺在自己的妻子怀里死去,还不够满足吗?”朱兴听了流下眼泪:“我心里是爱你的,我已活了三十多岁的人啦,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人,自从有了你以后,我才知道,我需要女人的爱,需要女人的体贴,你给我带来了温馨,带来希望,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希望下世我们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这世都保不住了,还有下世吗?”景花动情地说,“我已向你妈,向全家发过毒誓,我所以能发这样的毒誓,实在是对你还有信心,可你太窝囊啦,这样不争气,令我大为失望,所以今天采取了如此下策……”
“都是我不好!”人行将死去,其言也善,朱兴竟然感动得号啕大哭,“我真浑,实际上我还不想死呢?我死了我的双亲活得成么?我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这个家,我魂地府都之后,有什么颜面去见祖宗呢?”
“什么这世下世的,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亏你还算个读书人呢,尽丢不掉婆婆妈妈的事。怎么我就没有那些感觉呢?你还是活得实在点吧,别被情累垮了。”
“你有什么感觉吗?我感到有点头裂开痛!”
“管它什么感觉,到时两脚一直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景花把他搂住:“睡去吧,最好不知不觉地死去,如果药性一发作,那是非常痛苦的。”
他还是听妻子的话,他在美人怀里心安理得地睡去了,他在做梦,梦见自己的脑袋被裂开,眼前出现一团红云,接着飞身穿越黑暗的隧道,并听到全家人举哀的哭声。
朱兴穿越隧道,竟然到了一处柳暗花明的地方,这里有高峻的山峰,清澈的湖水,那成双成对的飞燕在蔚蓝的空中相逐,那湖里不断跳出金黄色的鲤鱼。他从空中坠了下来,落到一只采莲船上,那摇船的女子对他一笑,朱兴被她的美貌镇住了,心想这世界上那里有这样的美女?那是假的!
“假的?请你摸我这里!”那女子把他的手拉过去,,放进她内衣里的胸部,朱兴感到这有伤风化,立即缩了回来,“被人瞧见了,有多不好!”
“别怕,这里没有旁人,我知道你要来的,我一早就在这儿等你了。”女子放了桨,让小船随波逐流,她随即拿了玉萧,轻弹纤纤十指,吹了起来,那悠扬的管音犹如那婺剧里的“三五七”很快又转到“二黄”,再转高山流水,最后又转向“滩簧”。朱兴听着听着打了瞌睡,那美丽的女子停下玉萧,说“你要睡觉?”
“不错,我已经有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了”
“不对,刚才我怎么闻到药香呢?”
“对,我来临死之前喝了一碗砒霜,不然就不会到你这里来的。”
“既然你最需要的是睡,那我就陪你到一处十分幽静的去处睡好了。”美人荡着飞船,来到湖岸,上岸后她拉着他走进那古木参天的坳里,发现百花丛中一座宫殿式房子,前面有块半人高石碑,上书:“朱兴之墓”。落款是长子朱颖,次子朱环,女儿朱慧泣立。
朱兴感到奇怪:“我老婆怀的是别人的种子,怎么有我的后代呢?”
“管他谁的后代,反正都是你的儿女,真作假时,假也真,凡为人都要放开肚量,何必斤斤计较呢?”那美人携着他的手,进到那屋里,里面花团锦簇,布置得像一间千金小姐的绣房。她把蚊帐一掀:“上床吧!将就歇歇。”
朱兴和美人上床,竟做起男女苟且之事来,他不知怎的,那小腹燥热得利害,不知不觉地进了她的身体,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快感流遍全身。这时突然醒来了,原来是在妻子的怀里,做了一个美梦,不过美梦成真,他在景花刻意的激发下,终于完成了一个男子汉重要标志的洗礼。此刻他感到很舒泰,自从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淋漓尽致的舒泰过,他突然睁开双眼,见天已大亮,那灯案上两只大海碗映入眼帘:“景花,昨天我们俩不是都喝了砒霜了,怎么还没有死呢!”
“傻瓜!你已经中毒很深了,那是中了礼教的毒,何必还要再喝砒霜呢?”景花在他的脸上深情地吻了一下,“你昨夜已经洗过成人礼,该有长进了。你对景连大舅这么宽容,既是我的爱人又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舍得给你下毒手呢?不过我讲出来你别见怪,你昨天喝是不是什么砒霜,而是我的尿!”
“怎么?你叫我喝你的尿!”朱兴举起拳头要打,“我不揍扁你才怪呢?”
“你揍,我巴不得你有这点男人的骨气呢,事实上你什么都好,就是缺少点在女人看来最美最可心的阳刚之气,你真的敢于揍妻子,说不定还是你我的福气呢,那至少不会把气憋在肚子里,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叫我喝尿?”朱兴问道。
“没有别的道理,就是那尿好喝,我不是也喝了!”
“你别逼我了,我知道你并非一般女子,乃是令须眉汗颜女中豪杰,我想你让我喝尿总有你的大道理的。”
“我再问你一句,那尿好喝吗?”
“还好喝哩,那又苦又腥的!世上那有这样的老婆,竟敢给丈夫尿喝!喝了还要回答:好不好喝。”
“狗咬吕洞宾,不知好歹的东西,她戳了他一指头,你要感谢景连大舅才是。自从给我们插完秧一直没有来过,他到那里去呢?是我叫他到江西寻找他的父母去了,是他从江西龙虎山地方为你捎来青春还灵丹,那是我托他从贵溪三清宫高道那里化金条代价取得的。它内含虎鞭,鹿血,鳖精,吉林千年人参,昆仑千年灵芝,甘肃冬虫夏草,西藏雪莲,未足三个月人胎,加上少女第一次天癸与男子元真初泄结合之宝等多味补药炼制的中成药,并须出世未过三朝的小孩尿液作引子,这倒是一个难题,到外面去找,那目标暴露,前功尽弃,还不如用我的,我已怀有五个月身孕,我的尿液里自然也有未出世小孩的成分,这样人不知鬼不觉服下去有多好!”
“原来如比,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昨天一整夜都见和一个美女在一块,她敢情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