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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有一伙长年挑着供品拥着一位戴墨镜,穿着长袍马褂的大胖绅士进来,他见中堂烟雾太大,就柱着文明杖,骑门站住,指挥三担三牲大礼上供,他就是“通天霸”姜维彪,自从去年水月在姜顺茶馆栽到司马度手里后,一直在家养伤。他觉得大难不死,全靠神灵保佑,故备了供品来祭龙爷。
“禀告二爷,供桌已经摆满了,我们的供品难上!”一位伙计作揖以告。
“都谁占了?”“有多家,其中还有姜文鼎的!”二爷立即惊觉起来,就移身天井,见那烂脚大汉身下有位年轻人跪拜,就跨上数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拉起,拔去破毡帽,露出那张净白俊俏的脸来,朱旺这才发现,他原来是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娇怯可爱,在一旁观望的朱旺顿生怜惜。
“文鼎,你的女儿不是得痨病死了么?这又是谁?”二爷用杖敲击地面,终于露出狰狞的面目。
“东家,你行行好,我小女确实病得不轻,幸好过路太医救了她一命,等她再养半年我会雇顶小轿送上府来的。”
二爷不动声色,撤去墨境两只突暴的牛眼盯住这位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姑娘,等伙计们祭了龙头,收了供品,放了炮仗,才说:“女儿是你的,送不送是你的事,不过你借去的三十两银子,连本带利滚了五年,已达一百八十两,限你三天内还清或用女儿顶债。不然,你提六斤四两来见我!”
伙计们拥着二爷走了,他和女儿还怔怔地站在那里,祭龙头的人们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大都把眼前发生的不平不挂放在口头,他们心里明白,硬木自软虫蛀,世上难道只有一个司马度么?有话回去再说,何必在神灵面前多口多舌,兜揽是非呢?
人散了,烟消了,老头才从木然中醒悟过来:“来吧,要钱没有,要人来取六斤四两好了!老子同你拼个鱼死网破,鹿死谁手眼下还不一定呢!”
女儿收拾好供品,提着篮子扶着父亲,就一拐一拐地走进天井明堂,他一脚踩上滑冰,跌了个仰八叉,可那溃疡处碰上石头,鲜血直流,女儿忙去扶他,但弱女那能扶起父亲的巨大身躯,向人们投过救助的眼神,有说不尽委婉哀怨。朱旺那里受得住这样楚楚动人的一瞥,一时头晕目眩,忙上去搀扶:“大伯,看你伤得不轻,还是我背你回家吧?”看大伯如何回答?请见下回。
第三十七回虞不测老夫吐生平临危局少女羞许身
朱旺见那位少女投过求助的一瞥,忙上来搀扶:“大伯,还是让我背你回家吧!”“好心的年轻人,我家住在坟场,有二里路,怎么敢劳动你呢?”“不消客气!”说着就驮起大伯,由小翠扶引出村,沿途三三两两的妇女都指指点点:“这位后生不是景花的小叔朱旺吗?人还生得端正,可他每次都跟屁虫似的随着嫂子进出姜家,也不怕别人闲话?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会没数又瞧上小翠了。”
朱旺那里顾得许多,汗流浃背地穿桃度柳,走过枫树塘塍,爬过山丘,来到一片松林里的坟场。这高坡下有座院落,年久失修,满目断垣残壁,那巨大坟包前的石亭还好,碑上刻着“吴公少卿之墓”旁边有三间草屋,这就是他们的家了。
姑娘打开铺门,把父亲安置堂前床铺上,请他在八仙桌坐下喝茶:“我家简陋,见笑了!”
“那里,一般清寒农家还不是都住茅房!”朱旺打量屋里除了桌凳外,确无一件贵重的器具,但都被这位细心的姑娘拾掇得非常干净。
小翠到厨房里烧饭,朱旺就问起家事:“大伯,你们怎么会来守墓的?”
“说来话长!”文鼎见问竖起身来,用石镰点着煤头点烟:“当年吴家庄吴老爷在京做朝官,年老归乡,从市井买来一对童男童女,卖身契上注明:活时伏侍老爷,死时陪陵寝。待老爷归天,吴家请来欧阳高先生到处踏勘风水,到了阴阳街乌珠塔地界发现‘金交椅’,说此地前溪后山,龙盘虎踞,大有皇家气象,如在此造起陵寝,其后代可望文能拜相,武至将帅。吴家就用了车载船运的金银,从维彪祖父手上买了这块风水宝地。兴师动众,修了陵寝,两侧修了活人墓室。当选择黄道吉日,吴老爷和这对童男童女下葬时,忽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那天雷鼓雨盖天铺地袭卷而来,吓得在场成千上万人抱头四散逃窜,一道耀眼的闪电里,大伙忽然发现高岗上有位道长,仙风道骨,潇洒飘逸。他把尘拂一挥,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巨大声音:活人埋,善本蚀,仁义灭,何处香火延?地难容,天诛灭,造孽太甚后代绝!
大家听了惊慌万分,可转眼那道长倏忽不见,家族不得不命人打开墓道,放出这对男女……”
朱旺心里顿悟,翠翠就是这对陪葬人的后代:“大伯,不知那位道长是谁?”
“不得而知,但也有人推测。他就是江湖上的怪杰司马度。吴家虽然放过了他们,全家三百余口却先后死绝。维彪重新霸占了坟场,我们成了他的家奴,赐姓为姜,我叫姜文鼎,女儿叫姜翠娟。我们垦荒种了几亩山地还得向他交租,安葬翠翠她娘时欠下三十两银子也滚到一百八十两,硬逼我以女儿顶债,我会把女儿往虎口里送?他在白日做梦,我顶多用这条老命与他拼了?”
翠翠刚上了酒菜,远远传来起灯的放铳声和不间断的鞭炮声,朱旺把五两重的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大伯,你也许知道的,我是姜家的客人,叫朱旺,树丛沿村的,父母早亡,孑然一身,家道贫寒,这点银子仅略表寸心,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慢着!”文鼎艰难地沿桌站了起来,把银子交还:“我们是潦倒之辈,又有谁能瞧得起?你能背我回家已是善心难得,怎敢接受如此惠赠?不瞒你说,我在山场上种些五谷杂粮,还有一年四季的蔬果,可以糊口,请把银子收回!现女儿已备好水酒,还请留下吃顿粗饭!”
“不必了,我还得赶上晚上观灯。”
“你就将就吃点吧,我们家穷,但这饭菜还是干净的,再说我也想观灯,就是没人陪的,不如我们吃过饭一道去!”小翠眼巴巴地望着他,唯恐离去。
“那甚好!”朱旺欣然答应。
吃了晚饭,翠翠略加梳洗,换过衣服。穿戴虽然简单,却藏不住青春活力,文鼎心有所动,吩咐说:“你们观灯时小心,万一撞上二地保就麻烦了。看过灯朱旺老弟早些送她回来才好。”
“我会的,请大伯放心!”待出了铺门,天色已晚,满天星月,姑娘初次与一位男子并行,很是面腆,故与朱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村口,才挨了上来:“旺哥,我不能进村,你自个去吧,望你常来……”“为啥?看那夜空红光斑斑,龙灯已进街了,你不是要上街观灯吗?”“想是想,可我怕狗……”她怔怔地站在他面前,在如泻的月辉里,她的脸色有点苍白,那弯弯的柳眉下,那双美丽的大眼凝视着他,那薄薄衣衫遮掩下的高高隆起胸部一起一伏,显然还有难言之隐,欲说不能,却滚下两颗晶莹的泪珠。她竟然问:“旺哥,树丛沿有狗吗?”
朱旺不知她的用意,随即回道:“有的,不过树丛沿的狗从不咬人的!”“不咬人的,树丛沿真好!”
两人不即不离,相对而立,欲言又止。朱旺见她没有穿棉袄,在风头站久了未免受寒,就脱下棉袄给她披上:“你穿上它,我先送你回家吧,在野外待久了,要冻出病来的。”
“旺哥,你是好人!”翠翠长大以后,那里有这么好的男人关心过,感动得一下子扑了上来,伏在他的肩上抽泣,朱旺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一股热浪涌进她的心房,他由衷地感到她激情回荡而抽动,就忘情地吻着她微微张开的美丽而小巧的嘴,竟忘了寒冷,忘了时间,忘了以往的艰辛和凶险的未来。她竟然出乎意料地大胆,解开自己的衣襟,把他那因充满着青春活力而温暖的大手拉到自己的从未开过禁的胸部,任他抚慰肆为:“旺哥,我不久就要成为通天霸的人啦,与其让那个糟老头糟蹋,还不如现在就给了你,这是我心甘情愿把我那颗少女才有的赤诚的心和纯洁清白的身子都交给你。”
“一切都别说了,你是世界最美丽最善良的姑娘,我能遇上你真是上苍的安排,是我的幸运,我一定要娶你为妻,朝夕相伴,白头到老;我家虽穷还有一幢三间两厢的屋壳可以避风雨,还有被典当他人的二十余石田也可以养家糊口,我一定会善待你及父亲。只是目前还不能,我必须同堂伯商量,名媒正娶,名正言顺地让你做朱家媳妇,这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必须郑重其事……”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还是现在就要了我,只要我能把自己的处女果交把你,我才能……”
“你别怕,我三天内必来订亲,……”朱旺望着明月下旷野,心里为她着急,但也不可能理解她的处境,眼前有些迷惘。
一簇明珠拖着长长的火线拉出阴阳街,那枫树塘无际的水面映着二条、三条龙灯,上下交辉,五彩缤纷,寺姑桥头上空的炮仗,流星像天女散花似的四散流挂,在万盏灯火照耀下,人流如潮,欢声雷动,真是天上人间,令人神驰。
“翠翠,夜深了,你爹在家会着急的”“嗯!”她虽然应了一声,还是两手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她那略带忧郁的腮帮子始终不愿离开他的脸庞,她心里清楚,那个猛理狗绝不会放过她的,随时都可能遭遇不测。如今她能与心爱的可人在一起,哪怕死去都心甘的。她想到逃,同旺哥远走他乡,那怕瓦罐煮饭,吊绳为床,沿路讨吃都一万个愿意,可她一走,病父就没活命了,东家限她父亲三天内还他一百八十两,不然父亲性命难保,这个能向油锅伸手的东家能放过父亲吗?她一想到此就浑身打颤,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没事,我们分手吧!”她脱下棉袄披在他肩上:“你穿好,你没了棉袄,回到姜家,人家问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