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醯厥ハ戎嘤驳亩鞯哪芰ΑR虼艘缴衔Щ崮艹匀魏味鳌5牵蚁胝獠⒉唤鼋鍪侵赶肮叩囊馑及桑赡芑褂兴孀胖鸾ピ黾哟碳ぃ佣忧坑艿牡挚沽Φ暮狻L热粝喾矗傅哪芰χ鸾ニト酰蠊绾问锹砩峡梢韵爰摹虽然是个比我有作为的人,却丝毫没有发觉这一点。似乎是只要习惯了困难之后,其它困难便一定无所谓了。他似乎坚信一点:只要不断劳其筋骨,有了这一功德,不怕任何艰苦的时机就会到来。
我在劝解K的时候,总想非把这点搞清不可。但是我一说必遭他的反驳,而且他还一定会搬出古人的事迹来作佐证。这样一来,我就不能不明确地指出这些古人和K 的不同之处。倘若K能虚心接受倒也罢了,可是他就是这号脾气,一争论到这地步,决不肯轻易回头,更要坚持下去,并且说到就做到。这样一来,他就是一个可怕又了不起的人了,自己边毁坏着自己,边前进。若以结果来看,他之所以了不起,不过只在于破坏了自己的成功罢了。但是,尽管如此,他也决不是平凡的。我虽然熟知他的脾气,却始终无法形容。而且,正如前面说过的。我似乎总觉得他多少患了些神经衰弱症。纵令我说服了他,他也定会激怒的。我虽然不怕跟他吵架,但是,我一想起自己那不堪忍受的孤独的境遇,便再也不能忍受我的朋友处在这种同样的境遇之中了。我不愿意进一步把他推进更孤独的境地里去。因此,在把他拉到我的住处之后,暂时我没对他说过类似批评的话,只平静地观察着环境给他带来的影响。
二十五
“我背地里要求夫人和小姐尽量多同K说话。因为我只是认为是他以前一直过的那种沉默的生活,造成了恶果。正如闲置的铁一样,他的内心已经生了锈。
夫人笑了,说他是个无法接近的人。小姐又特意为我举个例子来说明。据她说有一回,她问他火盆里有没有火,K答道没有。她说那就端来吧,K拒绝说,不要。她又问不冷么,他却说冷,但不要。只是说到这里,不再应酬。听了这样的问答,我连苦笑也笑不出了。真可怜,我要不说点什么搪塞一下,便觉得过意不去。然而我想,已经到了春天了,也没有必要非烤火不可。因此说他让人无法接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我尽量以自己为中心,想方设法让两个女人和K多接近。当K和我闲谈的时候,就把家里人请过来,或者我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把K拉进来。总之,我随机应变要K同她们接近。当然K是不大喜欢这种方式的,有时他忽然起身到室外去了,还有时怎么叫,他也不肯出来。他说这么闲聊有什么意思!我只是笑一笑,心里却很明白,他在为此看不起我了。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真的是应该让他看不起的。也可以说他的眼光比我更高吧。这一点我并不否认。然而只是眼高,没有相应的本领,也终究成不了大器。总之,我觉得这时候能使他成为一个普通人,是至关紧要的。我发现无论他怎样沉浸在伟人的形象里,只要他本身伟大不起来,也是毫无补益的。我使他成为普通人的第一个方法,首先是让他能坐在异性身旁。在他受了这里空气的熏陶之后,再试着更新他那生了锈的血液。
这种尝试渐渐成功了。起初似乎很难融洽,但,慢慢地便融成了一体。他仿佛一步步发现自己身外还有世界。有一天,他竟然能对我说,女人是不应该受到那样藐视的。好象他也开始要从女人那里追求同我一样的知识和学问了。是的,如果发觉不到这一点,轻蔑之念便会油然而生。以前他不知道性可以改变观点,而是以同样的眼光毫无区别地看待一切男女的。我对他说,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男人永远地交谈下去,我们两个人只能是直线向前发展罢了。他答道是的。那时,我正如醉如痴地眷恋小姐,才自然地说了这样的话吧。但是,我内心的秘密却一句也没有向他吐露。
以前,K的内心仿佛被禁锢在用书籍筑起的城堡里,当我看到城堡渐渐消失时,心里愉快极了。因为我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目的做的,所以随着自己的成功,我不能不感到高兴起来。虽然我没有对他本人说。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夫人和小姐。她们也觉得很满意。
二十六
“我和K虽然属于同一系,但专攻的专业却不同,自然出门和回家的时间也各有早晚。倘若我回来的早,便穿过他的空室;倘若回来的晚,便同往常一样简单打声招呼,走进自己的房间。K总是放下书本,朝打开门的我看一眼,一定说声:“刚回来么?”有时我点点头并不作答,有时只‘嗯’一声便走过去。
有一天,我去神田办事,回来比平时晚了许多。我急步走到门前,哗啦一声打开隔扇门。与此同时,我听到小姐的说话声。那声音确是从K的房间里传来的。在这所宅院里,进了房门一直走,是茶室和小姐的卧房,从这儿向左一拐就是K和我的房间。房间的配置如此,所以住久了,无论在哪儿,是谁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我马上关紧隔扇门。于是小姐的话声也跟着停下来。我脱鞋(注:日本旧式房间,进门有一条平地,叫土间,然后才是地铺。进门后把鞋脱在土间,才能上地铺)弯腰解鞋带的时候——那时我为了赶时髦,穿的是费事的高腰系带皮鞋——K的房间里,谁的声音也没有了。我觉得很奇怪,心想许是我听错了吧。但是,当我象往常那样要穿过K的房间打开房门时,见两个人正端坐在那里。K照例说了声:‘刚回来么?’小姐没动身,也说了句:‘回来啦?’大概是心理作用吧,我觉得这句简单的问候有点生硬。好象她那语调总有些不大自然。我问小姐夫人呢?我的问话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发觉家里比平时安静了些问问罢了。
夫人果然没在家,女佣人也一起出去了,所以留在家里的只有K和小姐。我心里稍微想了一下,以前,虽然很长时间都受到夫人的关照,却从没有只把小姐和我留在家里出门的先例。于是我问小姐有什么要紧事么?她只是笑了笑。我讨厌在这种时候笑的女人。也许可以说这是年轻女子的共同特点,小姐也是常常无端发笑的。但是,她一看到我的脸色,便马上恢复了平常的神情,认真地答道,不是什么急事,有点事出去了。我是个房客,自然无权再追问下去,便不作声了。
我换过衣服刚要就座时,夫人和女佣人回来了。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大家在晚饭桌上见面的时间。当时住公寓一切都按客人待遇,所以每逢晚饭都由女佣送来。可是这种习惯不知不觉变了,变成吃饭时被请到她们那里去吃。K刚搬来的时候,我就叮嘱过她们,招待他一定要跟我一样。为此我送给夫人一张薄板、折腿的华丽饭桌。现在几乎一般家庭都用这种桌子了,而那时候,却没有几家能围着这样的桌子吃饭的。这是我特意到‘茶之水’(注:地名,在东京都本乡区)的家具店,按照我的设计定做的。
夫人在这张饭桌前对我解释说,因为那天饭馆不能按时送饭来,所以不得不上街给我们买吃的去了。我想,确实是这样,只要是有房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时小姐又望着我笑了起来,但是给夫人一喝,马上收住了。
二十七
“约莫过了一个星期,我又穿过K和小姐正在一起谈话的房间。那时,小姐刚一瞧见我,就笑起来。我本可以马上问她一句笑什么,然而我却默默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因此K也没能象往常那样说声‘刚回来’,小姐似乎也立刻打开隔扇到茶室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姐说我是个怪人。那时我也没问怪在哪里,只注意到夫人向小姐瞪了一眼。
饭后,我带着K一同出去散步。两个人从传通院后门穿过植物园大街,又走下富坂。要说散步,时间可不算短,可是其间很少谈话。按性格,K比我更不爱说话,而我也不是个健谈的人。可我一边散步,一边尽量找话跟他说。我谈的主要是我们寄居的这个家庭。我很想知道他对夫人和小姐的看法。然而他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使人不得要领而又极为简单。仿佛他比关心这两个女人,更为关心的是专攻的学科。那时候,第二学年的考试马上就要到了,所以在一般人看来,他真象个用功的学生。况且他讲起斯腾堡滔滔不绝,使才疏学浅的我惊讶不已。
我们顺利地考完时,夫人为我们高兴地说,还有最后一年了。而且夫人唯一夸耀的小姐,不久也要毕业。K对我说,女人就这样什么都不懂地出了学校。仿佛他根本不把小姐课外学习的针黹、操琴、插花等功课放在眼里。我笑他太迂阔。于是我又在他面前重复起我过去的那个议论,女人的价值并不在这里。他没有特别反对,可也没显出赞成的样子。这一点我感到高兴。因为他那种‘哼、哼’的口气,仿佛依然看不起女人,而且也不把我曾当做代表所有女人的小姐放在眼里,现在回想起来,我对K的嫉妒那时就已经有了充分的苗头。
我同K商量暑假应该上哪儿去玩玩。听他的口气,好象不想去的样子。当然他也不是可以随意去哪儿的人。不过只要我邀请,他还是哪儿都可以去的。我问他为什么不想去,他说也没什么理由,觉得在家里看书对自己更适当。我提议找个避暑胜地,在比较凉爽的地方学习更有益于身体的时候,他却说,要是那样,你一个人去好了。但是,我不想让他独自留在家里,只要看到他同家里人渐渐亲近起来,我就感到很不自在。如果说我已达到了最初希望的目的,为什么心里又这样不自在呢?问题便出在这里。我真是个傻瓜。夫人实在看不过去我们这没完没了的争吵,便来调解。最后,我们决定一起去房州。
二十八
“K很少出门旅行,我也是头一次去房州。我们什么都不懂,船到第一站就上了岸。那地方大概叫保田,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变化没有,那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