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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星球(空间三部曲1)-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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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还要矮小,鼻子长长的,肤色苍白,整天忙忙碌碌。他们的上肢很长。要说起做东西来,别的贺瑙都比不上他们,就像论唱歌谁都比不上我们一样。不过还是让‘贺马纳’自己看看吧。”
他转过身,跟一个年轻的贺洛斯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一只小碗被传递到兰塞姆手里。他把碗凑近火光,仔细察看。毫无疑问是金子,兰塞姆明白狄凡对马拉坎德拉的兴趣意味着什么了。
“这种东西多吗?”他问。
很多,他们告诉他,大多数河里都有,但是最多最好的还是在皮特里奇那里,他们特别擅长此道。他们称之为“阿波尔·布鲁”——太阳之血。兰塞姆又看了看小碗。碗上有一些精致的蚀刻。他看见图案是贺洛斯和一些较小的、几乎像青蛙一般的动物,还有索恩。他询问地指着索恩。
“是色诺尼,”贺洛斯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们几乎是住在哈兰德拉上。在大山洞里。”那些类似青蛙的动物——脑袋像貘、身体像青蛙的动物——则是皮特里奇。兰塞姆把碗在手里翻转。看样子,马拉坎德拉星球上存在着三个具有理性的物种,还没有哪个物种把另外两个物种灭绝。他急切地想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人。
“在贺瑙里,谁是统治者?”他问。
“奥亚撒是统治者。”他们回答。
“他是贺瑙吗?”
这使他们感到有点迷惑。他们认为,索恩比较擅长回答这类问题。也许奥亚撒是贺瑙,但属于一种完全不同的贺瑙。他不会死亡,也没有后代。
“索恩知道的东西比贺洛斯多吗?”
这个问题引出的不是回答,而是争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色诺尼或索恩对船一窍不通,不会捕鱼活命,不会游泳,不会做诗,即使贺洛斯给他们做了诗,他们也只能理解比较低级的诗意,但是必须承认,他们善于弄清星星的奥秘,并能理解奥亚撒晦涩难懂的言论,说出马拉坎德拉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些远古的、没有人记得的时代。
“啊——知识阶层,”兰塞姆想,“不管表面如何伪装,他们肯定是真正的统治者。”
他试着问他们,如果索恩用他们的智慧强迫贺洛斯做事,会怎么样——他用支离破碎、结结巴巴的马拉坎德拉语只能说到这个分上。这个问题听上去比较平淡,如果可能的话,他想问的是“用他们的科学资源来剥削未开化的邻居”,那样就会显得重要得多。其实他用不着这么费力了。上面刚提到索恩不能充分欣赏诗歌,整个话题就转向了文学。在接下来激烈的、显然是技术层面的谈论中,他一个音节也听不懂。
当然,他跟贺洛斯的对话并不全是关于马拉坎德拉的。作为回报,他也要提供一些关于地球的信息。在这方面他遇到两个障碍,一是他不断显得对自己的星球一无所知,这令他恼羞成怒;二是他决意要隐瞒一些事实。他不想告诉他们关于人类战争和工业主义的太多情况。他记得H。G。威尔斯笔下的卡沃尔'1'在月球上是什么下场。同时他也感到羞窘。每当贺洛斯询问关于人类——他们称之为“贺马纳”——的过于私密的问题,他就会有一种类似赤身裸体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打定主意不让他们知道他是被带来献给索恩的,因为他一天比一天确定,索恩是占优势的物种。后来,他所说的那些话,激发了贺洛斯的想象:他们都开始作诗,描述那个奇怪的汉德拉,那里的植物像石头一样坚硬,地上的草像岩石一样翠绿,水又冷又咸,而贺马纳住在顶部,住在哈兰德拉上。
后来,当他告诉他们,他在他们的星球上,在他们自己的汉德拉米里,逃脱了那些下巴一咬一合的水生动物时,他们更是兴趣大增。他们一致认为那是贺纳克拉。他们一个个兴奋得要命。他们已经许多年没有在峡谷里看见贺纳克拉了。年轻的贺洛斯拿出了武器——原始的鱼叉,叉尖是骨头做的——很小的孩子开始在浅水处玩起了猎捕贺纳克拉的游戏。几位母亲露出焦虑的神情,要孩子离水远一点,但总的来说,贺纳克拉的消息似乎大受欢迎。希洛伊立刻出发去弄他的那条船,兰塞姆也陪着去。他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场,他已经隐约知道怎么使用贺洛斯的原始工具了。他们一同朝希洛伊停船的溪流走去,那里离森林大概有一石之遥'2'。
脚下的小路只容一人行走,兰塞姆跟在希洛伊身后,路上他们遇到一个很小的女性贺洛斯,比小崽子大不了多少。彼此擦肩而过时,她在说话,却不是对着他们,她的眼睛盯着五米以外的一个地方。
“你在跟谁说话,贺里姬?”兰塞姆说。
“跟艾迪尔。”
“在哪儿?”
“你看不见他吗?”
“我什么也没看见。”
“那儿!那儿!”她突然大喊起来。“啊!他不见了。你刚才没有看见他吗?”
“我谁也没看见。”
“希洛伊,”小家伙说,“贺马纳看不见艾迪尔!”
可是希洛伊只顾稳步往前走,已经听不见了,而且他显然什么也没注意到。于是兰塞姆断定贺里姬就像她这个物种的小孩子一样,是在“演戏”。片刻之后,他就追上了他的同伴。
【注释】
'1' 指威尔斯科幻作品《月球上的第一批人》中的主人公。——译注
'2' 指把一块石头扔出去那么远的距离。——译注
12
他们埋头干活,打理希洛伊的船,一直干到中午,然后摊手摊脚地躺在小溪边温暖的野草丛中,开始吃午饭。他们的准备工作中含有类似战争的色彩,在兰塞姆心中勾起许多疑问。他不知道战争是哪个词,但他好歹让希洛伊明白了他想问的东西。索恩、贺洛斯和皮特里奇有没有拿着武器,跟对方展开较量?
“为什么呢?”希洛伊问。
这很难解释。“如果双方都想要某种东西,谁都不肯放手,”兰塞姆说,“最后另一方是否就会动用武力?他们会不会说,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就杀了你?”
“什么样的东西呢?”
“唔——比如说,食物?”
“如果另外的贺瑙想要食物,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呢?我们经常把食物送给别人。”
“可是,如果我们自己也不够吃呢?”
“马莱蒂会让植物永远生长的。”
“希洛伊,如果你的后代越来越多,马莱蒂会拓宽汉德拉米,提供足够的植物来养育他们吗?”
“色诺尼知道这类事情。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有更多的后代呢?”
兰塞姆觉得很难回答。最后他说:
“难道在贺洛斯中间,生儿育女不是一种乐趣吗?”
“一种很大的乐趣,贺马纳。我们称之为爱。”
“如果一件事有乐趣,贺马纳就想再来一次。他想反复得到那种乐趣,结果产生的后代他难以养活。”
希洛伊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点。
“你的意思是,”他慢悠悠地说,“他不是一生中只有一两年才这么做,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做?”
“是的。”
“可是为什么呢?他愿意整天吃饭吗?愿意刚睡醒了又接着睡吗?我不理解。”
“可是吃饭每天都吃。你是说,这种爱在贺洛斯的一生中只有一次?”
“但是持续他的整个一生。年轻的时候,他要寻找伴侣,然后他要向她求爱,生儿育女,抚养他们长大。之后,他想起所有这些,心情激动,把它们变成了诗歌和智慧。”
“但是,他必须仅仅满足于回忆那种乐趣吗?”
“这就像是说,‘对于食物,我必须仅仅满足于吃它。’”
“我不明白。”
“一种乐趣,只有在回忆中才会变得成熟。贺马纳,按你的说法,就好像乐趣是一件事,回忆是另一件事。其实都是一件事。色诺尼能说得比我更清楚。但我用诗会说得比他更好听。你所说的回忆,是乐趣的最后部分,就像‘柯拉’是诗歌的最后部分一样。你和我相遇的时候,会面很快就结束了,什么也没有。事后我们回忆起来,就慢慢有了点什么。但我们仍然对此知之甚少。当我躺下来死去的时候我会怎样回忆它,它在我生前的所有日子里对我的影响——那才是真正的会面。刚才说的会面只是它的开始。你说你们的星球上也有诗人。他们没有教你们懂得这点吗?”
“也许有些诗人这么做了,”兰塞姆说,“但是,即使在一首诗里,贺洛斯从来也不渴望听到一行美妙的诗句再重复一遍吗?”
不幸的是,希洛伊的回答转向了他们语言中兰塞姆尚未掌握的那部分内容。据他理解,有两个动词的意思都是“渴望”或“向往”,但贺洛斯在它们之间设定了严格的区别,甚至把它们对立起来。在他听来,希洛伊似乎在说每个人都会向往它(望得隆),但没有一个头脑健全的人会渴望它(布朗特林)。
“其实,”他继续说,“诗歌是个很好的例子。最精彩的诗句,只有通过后面的所有诗句才会变得精彩完美。如果你再回过头去看它,就会发现它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精彩。你甚至想把它删掉。我指的是一首好诗。”
“那么如果是‘歪’诗呢,希洛伊?”
“‘歪’诗没有人听,贺马纳。”
“‘坏’生活里的爱是怎样的?”
“一个贺瑙的生活怎么会‘坏’呢?”
“难道你是说,希洛伊,不存在‘歪’的贺洛斯吗?”
希洛伊思忖着。“我听说过你指的那种事情,”他最后说道,“据说,偶尔会有某个小崽子,长到一定的年纪,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怪癖。我听说一个小崽子想要吃土;也说不定在某个地方,会有一个贺洛斯想要爱的时间延长一些。我没有听说过,但也许是有的。我倒是听说过一件更奇怪的事。有一首诗讲的是很久以前的一个贺洛斯,住在另一个汉德拉米,他看见所有的东西都成双成对——天上两个太阳,脖子上两颗脑袋;最后,他们说他走火入魔,竟然想要两个伴侣。信不信由你,故事就是这么说的:他竟然爱了两个赫斯尼。”
兰塞姆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希洛伊没有骗他,那么他们这个物种与生俱来就是禁欲的,一夫一妻的。那么,这点很奇怪吗?他知道一些动物有固定的繁殖期。既然大自然能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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