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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轻轻推了我一下。
“行了,说正经的。”我正色道,“晨星,我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想给雨馨打个电话,征询下你的意见。”
晨星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傻乎乎的,你要打就打呗,干嘛还要问我?出去打吧…”
“不用,就在这里打。”
我把晨星抱到床上,帮她脱掉鞋子,拉过被子盖在她腿上,然后,我自己也蹬掉鞋子,往被子里一钻,把手机放在我和晨星之间,拨通雨馨的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喂?哪位?”
“是我。”
“阿冷!”
电话里,雨馨先是一喜,但随即便沉声问,“你在哪里给我打的电话,星姐知不知道?”
“怎么了?”
“如果你是瞒着星姐给我打的电话,那么,请你即刻把电话挂掉。”雨馨冷冷的说。
“她…就在旁边呢…”
“那还…那还差不多。”雨馨幽幽的说,随后换了种语气,淡淡的问,“说吧,找我什么事…你是说,让我帮忙查查那骨灰坛是谁家的?”
“嗯,麻烦你了,我实在不知道…”
“首先…”雨馨打断了我的话,“对我不要说‘麻烦’这两个字,其次,不要解释找我的原因,不管你有没有办法的事,都可以找我,只要我白雨馨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
我伸了伸舌头。
“还有就是…”雨馨继续道,“天气这么冷,照顾好星姐…”“雨馨真好。”挂掉电话以后,晨星说。
“你也真好。”我笑了笑。
晨星冲我嘟了嘟嘴,“好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我舍不得走了…”说着,我‘啪’一下关掉灯。
“喂,你这家伙,这是在师父家里。”
“没事,咱只抱着睡,不…”
“不怎样?”
“不那个…”
第二天,我带师父去了小晴家里。具体小晴父亲二次折寿的原因,师父也查不出来。从小晴家回来,师父便去了后院闭关,思索解救小晴父亲的方法。
书说简短,一晃眼,十多天过去了。雨馨一直没来电话,看样子还没查到线索,师父依然在闭关。这天一大早,就刮起了大风,中午时才停,吃过午饭,我正坐在屋里打盹,就听晨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阿冷,快出来看,下雪了…”
☆、第十九章 阴差
我一惊,急忙从屋里跑出去,只见外面果然飘起了雪花,一小片一小片的,像一只只飞舞的白色精灵。晨星穿着件红色的外套,白色的绒领遮住脖子,映衬着红扑扑的脸颊,显得格外妩媚。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站在院子里,微笑着看着我。
我的心弦莫名的颤动了一下,缓缓走过去,将晨星拥在了怀里。天地间一片宁静,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我们头上,衣服上…这是2005年的第一场雪,比2004年来的还要早一些…
这场雪没下多久就停了,只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晚上格外寒冷,北风吹得窗框‘忽踏忽踏’作响。我把小狐叫进屋里,用毯子在床底给它铺了个窝。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晨星捏鼻子给捏醒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吃了个咸鸭蛋,喝了碗热粥,师父从外面回来了,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小包袱。
“师父,这是什么?”我问。
“晚上施法用的。”师父说。
“施法?”
“嗯,开车,走,我们去小晴家里…”
从时间上推算,今天是小晴父亲阳寿的最后一天了。也就是说,他活不过今晚十二点…我们先前怀疑,那老爷子之所以二次折寿,是因为他也像那王会计一样,是有人要借他的阳寿。可是,师父说,借阳寿必须要有‘媒介’埋在小晴家院子里,也就是骨灰类的东西。我们在小晴家用奇门局探测,没发现埋有东字。这说明,小晴父亲之所以二次折寿,不是有人要借他的阳寿,而是另有原因。具体原因,连师父都参详不出来,更别提我了…
此刻听师父这么一说,我不由心里一喜,“师父,你想到解救他的办法了?”
“具体这办法管不管用,我也不敢保证,只能看天意了…”
来到小晴家,只见家里冷冷清清的。院子里,以及屋顶上的雪,都已经化完了,只有墙角边还有些许的残雪,像是从墙根缝隙里渗出来的。老爷子所住的那老屋里装了空调,满屋充斥着一种热乎乎的药气,令人感觉浑身不舒服。之所以不舒服,并不只是因为气味儿难闻,而是隐隐约约另有一种莫名的气息,飘浮在空气里,这种气息,即便不会方术的人,也可以感觉的到,那就是围绕濒死的人的那种死亡的气息…
小晴母亲和她弟弟都在家里,加上小晴以及杨书军,四个人围坐在老爷子床边,一言不发,他们都知道,今天是老爷子大限的日子。小晴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看样子先前哭过,而且没睡好。见我们一进来,所有人都起身站了起来,只有小晴还摇头晃脑的坐在那里打瞌睡。
“小张啊,怎么样?”杨书军一脸悲戚,问师父道。
师父走到床边,伸手试了试老爷子的气息,低声冲小晴母亲道,“大嫂子,出来一下。”
来到外面,小晴母亲战战兢兢的问,“大兄弟,他爸是不是没得救了?”
师父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说,“我决定试一试,但有一件事,要征询你的同意。”
“啥事儿?只要能救他,不管啥我都答应!”
师父看着她,缓缓道,“把你公公的坟刨了,把骨头取出来剁碎烧掉…”
那女人两腿一软,要不是杨书军扶住就倒在了地上。
“这样…这样难道说就能救他了?”杨书军问。
我好像明白师父的用意了,“师父,你是不是要将老爷子剩余的阳寿给借了,还回他自己身上?”
“没错。”师父说,“他还有剩余一两个月的阳寿,按说不应该提前早死。我找不出他提前早死的原因,没法帮他免却死亡的噩运,但我可以在他死后,将他剩余的阳寿借到手,然后还回他身上…”
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的,我忽然想到一事,“师父,老爷子既然已经死了,阳寿再还回他身上,还有用么?”
“难点就在这里。”师父说,“如果阳寿借到手,没法将老爷子救醒,令他死而复生,等于白借,大嫂子…”师父冲那女人道,“如果白借,那你公公的坟就白刨了,即便不白借,把阳寿还回老爷子身上,他也不过多活一两个而已,如果找不到他冲撞的那邪煞,到了年底,他还是会死。所以,你要考虑清楚,时间不多,要不要刨坟烧骨,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小晴母亲说,她不敢做主,要跟儿女商量商量。然后,她便去了老屋,把小晴叫出来,再叫上小晴弟弟,三个人在墙角商量了好一会儿。回来以后,告诉师父说,儿女都答应刨坟,说死人再重要,也没有活人重要,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救老爷子,多活一天是一天。
“很好。”师父点点头,“冷儿,你和星儿去买些祭祀的贡品回来…”
我和晨星开车去了市场,买了一只熟鸡,一只烤鸭,还有半只猪头回来,小晴母女两个已经做好了午饭。吃过午饭,我们带上铁锨,去了小晴爷爷埋骨的地方。
天阴沉的厉害,西北风‘飕飕’的直往人衣服里钻。小晴爷爷的坟,距原本埋她太爷爷的那坟坡不是很远。把贡品放在坟前燃香烧纸拜了几拜,找了处避风的地方,我,师父,杨书军,以及小晴的弟弟,四人抽烟休息了片刻,每人灌了几口烧酒,袖子一撸,便热火朝天的挖了起来。
上面一层土冻的硬邦邦的,挖了好一会儿,才挖到下面的松土。再挖就比较容易了,没用多久,便挖到了棺材。棺材刚一撬开,杨书军便跪在了地上,咧咧地哭了起来,“堂舅啊…”
见他一哭,小晴弟弟也跟着一跪,“爷爷啊…”
棺材里的尸骸平平的躺在里面,当年,小晴的太爷爷将养邪煞的方法传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棺材里的这人。当初就是他,用了好几天工夫做了一根石柱,命那些杨家族人钉在那仓库,也就是如今那破宅的宅眼里,然后,将那民兵活活折断脊柱塞进钟里,用钟罩住石柱掩埋,从而把那民兵给养成了宅煞…
师父将棺材里的尸骸殓入我们提前挖好的一个坑里,像捣药一样,用一根粗大的木柱‘嗵嗵’地将骨头捣碎,丢入草纸点燃,待燃尽以后,师父将骨灰收殓进我们带来的一只坛子里。
回到小晴家,师父命小晴母亲取来一只凳子放在院子正中,把骨灰坛口用符纸封住,供在了那凳子上。
“师父,不用埋么?”我问。
“不用…”
师父说,借王会计阳寿的那人,用的是五行借寿法,所以要埋。他借寿的关键,在于骨灰坛里黄纸上的那种符咒,那不是正规术士用的符咒,因此,他那种五行借寿法,是一种类似于邪术的东西。师父借寿虽然也需要用骨灰来做‘媒介’,但他的方法是在后院闭关静修时,从法奇门里参悟出来的,非邪术可比…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了,天一点点黑了下来,不知什么原因,这晚县城居然停电。小晴把每个房间都点了蜡烛,但院子里仍然黑乎乎的。吃晚饭时,每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一点,便把饭菜撤走了。
夜越来越深,不时有风吹进院子,院中的老树便一阵摇摆,冻的僵硬的,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咯咯叭叭’的响声。院子正中那只骨灰坛反射着烛火,看起来油亮亮的。
抬头望去,夜空高远而又深邃,云层似乎被冻的凝固了,动也不动,透过层云,隐约可以看到点点的星光,像垂死之人那种黯淡无光的眼睛…
师父命小晴弟弟找来一张床板,离子时渐近,师父看了看表,来到院子正中,对着夜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差不多了,把老爷子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