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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到此为止了?”
她鼓着脸,闭上眼睛,食指挠着额头。
“是的,到此为止。对你的工作我表示感谢。”
“就感谢啊。”
你对这说法有什么不满吗?她睁开了眼睛。
“什么啊你不满意啊?”
“除了感谢,还想听听其他的说法嘛。”
“感——系——诶!”
笑喷了,她可真是一脸正经。被笨蛋嘲弄,她似乎到了愤怒的临界点,但途中又似乎察觉到了我所希望的意图。于是露骨地表现出嫌恶。
“啊——知道了知道了。”忧郁地拨弄着头发,“好好好。”
又没人催她,一连说了几个“好”。接着把看向别处的目光拼命强行一点点矫正,正面看着我。
“谢谢你……这样行了吧?”
“嗯,满足了。”
“噢。”真蠢,她扭开头自言自语道。
“我也要感谢你,那个时候叫警察来。”
在厕所里报警并不是在演戏。之后,就像在画里画着的驻在于乡下的警察们赶了过来,于是我才被送进了医院。
无论如何,在外面的情况不明了之时她选择全面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人都要死了,当然不是我嫌警察讨厌的时候。”
说完,她又嘎吱嘎吱挠着自己的指甲。
关于她挠指甲的癖好,我观察了好几次,得出一些推测的结论……要么就是话意未尽,或者把本来应该说出来的内容换成了语气较轻的说辞的时候,就有挠指甲的倾向。
以这种观点回顾一下她的言行举止……唔,这个解释也许太牵强凑巧了。
“那今后也好好相处吧。”
我全身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上升,伸出右手。她盯着我寻求握手的那只手,惊讶道,“……今后?”
“我喜欢你,请再和我交往!”
“不要。”
“真是爽快的回答。”
“你知道什么叫节操吗?”
“不知道,所以你才在这里。”
一开始就希望把宝贝握在手里的人不知何时就会被人说成贪得无厌,所以厚脸皮也是很重要的。
“我说哎……”她颤抖的嘴唇表示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呼”叹着气,她伸出了右手。
渴望已久的那只小手握住了我。
汗水从头皮喷涌而出,我浑身被欢喜包围。
“太好了!”
“诶?”
“总算和你手牵手了!”
我举起被握住的手,寻求旁人的祝福。
“什……啊!”她被握住的手和脸颊染得通红,内心动摇地睁圆了眼睛,叫出一些不知所措的词。我的手抬得抬高,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她用手杵着床边,差点摔了一下,死死盯着我。
我和她的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近了。
“松手。”
“我不。”
“我生气了。”
“平时你就生气的。”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差不多任何时候都在生气。”
“你明知如此为什么不好好改改。”
“对不起。”我道了歉,摇了摇手,晃晃悠悠的。
“喂,你这个初中……不,小学生!小心我打你哟!”
她的手柔软地让人无法想象,幸福朝指尖汇集。
值得纪念的事情,就要好好闹一闹。印象越深刻,回忆就越不容易褪色。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变成我的回忆。
也许有一天握着她手的幸福也会消失。
但这都是为了有一天在死亡之前能回顾幸福的时刻。
我的小规模幸福,现在就在这里。
无论那幸福是什么,都让今日如夏天的祭典一样开心热闹。
因为我和她在一起,总算在这里走出了第一步。
下一步目标是拿到她的手机号吧。
她用手肘顶了一下我的侧脸,不一会儿,
似乎对这骚动感到了一丝疲倦,沉默中的她仿佛有一些紧绷的东西开始瓦解。
“哈哈,哈哈哈。”
然后变成了笑容。
把原是被孤立象征的三白眼也藏了起来。
破颜一笑以后,她重生为对我不再戒备的她。
接着,她一如既往,用一句话总结了对我的“理解”。
“你真是纯真而愚蠢,让人羡慕。”
☆、终章 我的小规模鬼籍
“前几天捡到五千日元。”
他一边用手指卷起披萨上垂下的奶酪一边说道。
高不高兴仿佛并不主要,有没有趣似乎才是重点。
“哇,厉害啊。得做多少好事才能捡到钱?”
“虽说是捡到了钱,不过是在自己家里。”
“啥?”
看到我惊讶的表情,他很满足似的微笑着。
“捡到的还是旧版纸币。想必是曾祖父那辈人落下的东西。”
说着,他大口吃起披萨来。真是,每次看到他吃得香喷喷的样子,我都忍俊不禁。
“那张纸币上印的是圣德太子。”
“是限量版的吧?”我见过的最旧的纸币也不过是印着新渡户先生的。
“因而我想,我活到现在的所有经历,或许就是这样一件件小事累积起来的吧。”
“哦?”
“或许某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所作所为,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帮了我的忙,决定了我的前途。这一定与人生的意义之类难以理解的命题紧密相关吧。”
我喝了口水送下卡在喉咙里的沙拉,赞同道:“是哎——”
他擦了擦沾着披萨酱汁的手指,以一句“所以……”开头,紧接着说道: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成为这样的角色。可能的话……身边的……不,没什么。”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含含糊糊,把话咽在嘴里。
“唉,别吊胃口嘛,接着说呀。”
我稍稍向前探身追问道。“这个嘛……”他变得吞吞吐吐,但眼睛始终没有逃避我的目光。
“我想说,要是能为你做点什么就好了……”
“哈哈,谢谢。”
当我对他的心意表示感谢时,不知为何,他叹了口气,望向远方。
我与他最后一次一起出去吃饭的记忆,到此伴着噪音中断了。
在葬礼进行中,我走出会场,沐浴着户外的阳光,回想起过去。
我脑中的录像带播放完了,记忆似乎到此为止。
仿佛有个声音问我是否需要倒带,我摇了摇头,含糊地回答了一句“算了吧”。
出入他家的人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身上散发出线香的气味。我站在庭院的一头望着他们,方才知道他原来有这么多朋友。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很失礼,但不得不说我很惊讶。
在学校里见到他的时候,他通常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拄着脸出神,从不主动跟别人搭话,很无聊的样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但是每当我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都会喜笑颜开。因而以我私下的理解,他或许就是喜欢独坐静思的性格。而如今我已经知道其中还有其他原因,因为他已经来找我聊过了。
在他的家里,他的家人们哭作一团。家人故去,这是理所当然的。由于很少有机会见到朋友的家人,见到他的家人今天还是第一次。之前听说他有个今年刚上大学的妹妹,可爱极了。他说她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装得很乖”罢了。而今天她放声大哭,既不顾害羞也不讲体面。看来对于妹妹来说,他终究不算是“外人”啊——虽然与自己无关,我还是觉得有些欣慰。我是不是太不严肃了呢。
庭院里开着白色的花,花瓣在午间温和的风中摇曳着。将近五月,天气温暖。对于葬礼而言,今天的天气晴朗得可憎。
我仰望天空,阳光射入眼中,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整个世界变得轮廓模糊,白茫茫一片。他去哪了呢?一直以来的疑问,如今又有了另一层含义。
与他见面的时候,他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就像猫一样。
他最后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也是,离开座位,不知所踪,等我叫来救护车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了。而且后来我几次拉着丈夫去他家道歉,不知为何,他每次都不在。正当我为他担心的时候,突然到来的消息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你也来了啊。”
刚要进门的青年停下脚步,对我打了声招呼。在灼眼的光线中,他的身影渐渐显现出原貌,唤醒了我的记忆。
“你是,”对了,“种岛,对吧?”
“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原来你也来了啊。”
种岛是他大学里的朋友,穿着一身大概只在入学典礼时穿过一次的全新的西装,很不习惯的样子,脸上生硬地露出逢迎的笑,好像因地点、状况和面对的人而感到无所适从。我想我大概也跟种岛笑得一样生硬。
“嗯,有朋友通知了我。”
“你先生呢?”
“他,来不了。”因犯伤害罪正在拘留。
他造访我家的那天,丈夫在十字街头挥舞刀具行凶,造成一人受伤。不过那人在手臂中刀之后自己步行离开了现场,从未表示自己是受害者。拜那人所赐,丈夫被追究的罪责大大减轻。
然而受害者是谁,我在回想起他的伤口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当时的我内心何其混乱,如今冷静下来之后仍然难以言表。那是一种漩涡在脑中相互碰撞的感觉。
“想必还是不带你先生来会让他比较高兴。”
“哈哈哈……”真不知道该笑到什么程度才好。
“发现了?他是多么多么多么地喜欢你。”
种岛看着我的脸试探地问道。
“他表白了。两周以前。”
“是嘛。”他有些勉强地笑了起来。我的笑脸远远比不上他。
“然后,你拒绝了?”
“很彻底。让他死了这条心。”
“哎呀……他这个人,好算没有自杀呢。咦,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从不想着自杀来着。”
种岛回想起了什么,轻挠脸颊,径自微笑起来。
我环顾庭院,自言自语:“线香的气味飘出来了。”
“但是你究竟怎么想?对他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吗?”
他好像中学男生背地里谈论心仪的女生一样;把话题抛了过来。
“呵呵呵”,我逢迎地笑着,有些为难,但还是将自己的想法直言相告。
“我们是好朋友。”
“真残酷。啊,不过还好不是过去式。”
种岛踢开庭院里的小石子。
小石子弹跳着翻滚着,消失在杂草丛中。
“那我打个比方啊。”
种岛盯着邻家的窗户开口说道。
“嗯。”
“假如你知道他活不过一个月,表白的答复还会是做普通朋友吗?”
“……这题太难了。”
“是吗?”
“但答复仍然是做普通朋友。”
“哦,是啊。”种岛有些伤感地低语道,仿佛自己的表白遭到拒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