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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量,风趣地称这所学校为“老鼠”学校。
她接下来要到201教室去上课。我这节没有课,所以直到之后的第四节之前都是空闲,于是我决定跟着她一起去。我稍微靠近一下,她就不耐烦地吼“你好烦!”,于是我只能干笑两声,后退一步,继续跟着她。
并肩同行是被“女友条约”禁止的。
二楼的走廊里回荡着我和她厚重的脚步声。或许是即将开始上课的缘故,走廊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照明灯通常有一半是不亮的,只有阳光明暗适度地充满走廊。这里寂静,清冷,连空气都在颤抖。
在这里,似乎就连轻轻地呼一口气都会起鸡皮疙瘩。
我十分喜欢这种荒废已久、人迹罕至的研究所一样的氛围。
“跟踪狂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动的,别担心。”
像是要对我说“所以你就在那老老实实待着”似的,她五指分开挡在我面前,止住了我向前的脚步。“假如来上课的所有学生都在跟踪你怎么办?”“那就算有你在也一点用都没有。”“嗯,也对。”
“好了,再见。”
“Byebye,谢谢,再—见—。”她哼唱一般,转身离去。
“等等……”
“啥事?”她回头看我了。嗯,我心满意足。
“我在这等你,下课后我们再聊五分钟吧。”
“……随你便。”
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成想得到了她的许可,于是我在走廊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我目送着她远去,发现她似乎很焦躁地踢着地板,停下了脚步。
她从包里取出一本书,向我扔过来。我捡起落在身后的书,看了看封面。……橘川英次?这是,作者的名字吗?
“坐着觉得无聊了就读读看吧。”
“谢谢。”
“这本书的内容特没意思,说不定你会喜欢。”
说着,她打开201教室的门,走了进去。在递给我书的过程中,她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不痛快的表情,并且挠着手背。我有点理解这个习惯性小动作的意思了。
我被单独留在这里,用手盖着书的封面。
她也摸过这本书,所以这就算是间接握手吧。……我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充满跟踪狂的气质。我得自重,因为她厌恶跟踪狂。
我呆呆地坐着,脸和视线保持水平状态,正巧贴在公告板上的海报飞入眼中。上面画者一幅宣传画,内容大致是:新生入学的季节里各个社团纷纷招新,宗教团体等外部人员易趁此时机混入校园。因此呼吁全体学生,切不可掉以轻心。……也就是说盯上她的那个跟踪狂也很容易潜入学校内,我必须加强戒备。
下定决心之后,我的目光离开海报落在手中的书上。
反复欣赏过封面插画中的漂亮女孩后,我翻开了书。
我从标题为“前言”的第一篇文章开始悠闲地读下去。
……真难读。在这本书里,由艰涩的语言构成的叙述性段落连篇累牍地堆在一起,过于婉转的比喻让人不理解作者想说些什么,所以读起来异常费事。这世上还真是有爱写古怪文章的人。
“这人写的书能畅销吗?”
我不禁对作者操起闲心来。想必他没经历过与书籍为伍的生活,对文坛缺乏了解。他的文风很独特,也可能让人中他的毒。不过我觉得能产生共鸣的人应该是少数。
我查看了一下底页,从上面的记述来看,这本书的第一版似乎是在十五年前出版的。作者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吧。
“喂。”
听到有人叫我,我抬起头来。“……哦,老师。”四目相对,我又低下了头。
这个人是我所在研讨会的老师。他年龄不老不少,是位中年大叔。
我虽然很不适应集体活动,但出于学分的考虑,不得不在基础研讨会中学习一年时间。在之前的合宿中,每位讲师都介绍过了自己主办的研讨会,但是我几乎一句也没听,最后只好凭感觉选了一个。结果,我没有选到自己想要学的内容。
他大步走到我近前,翘起嘴角十分亲切地一笑。
“今天晚上研讨会的学生们联欢,你也来参加吧。”
“我不太适应这类活动,请您不用算我了。”
“我说……”他轻轻点了几下我的头,惊讶的脸上露出笑容。
“联欢就是为你这样性格孤僻的年轻人准备的啊。”
听了他这番话,我心中暗想:“唉,您是不了解我的难处啊”。对于在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的人,我感到憧憬。但是他认识不到自己的要求是多么的勉强使我不禁苦笑。
如果把团体中成员们聚到一起,他们会自然而地变得亲近,然后形成一个个关系融洽的小组,这样就不会有人掉队了——这就是他的想法,既含糊又天真。
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那样的场合中,一定会有人孤零零地待在座席的边缘、会场的角落,默默地等待时间的流逝。在一定的空间中提高人的密度并不能弥补交流能力上的缺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古老的游戏中有一个名词叫做“一无所有者”,这个词真是精辟。这位讲师发现我这个“一无所有者”没有明显的朋友,于是他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采取的解决方法却是来自“富有者”居高临下的思维方式,注定与我无缘。
谦虚地自称不擅长社交的女孩子,通常都能轻松地跻身于交际圈的中心。而她们却毫不做作地这样形容自己,丝毫没有认知道自身的特质。这才是最大的讽刺。
真正不擅长社交的人都是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还能正常与人交流,一旦处于集体中就会变得缄口不言。这一点,想必“富有者”是不会知道的吧。而且就算听说了,也只会付之一笑而已。
“在那里跟漂亮女生交朋友的机会很多。怎么样,有兴趣吗?”
“不必了,我已经对世上最漂亮的女孩一见钟情了。”
“啊?”他那根本不相信的表情真值得称道。简单易懂的人就是让人省心。
“来参加可以得学分的。”
他在吊钩上挂上了新的诱饵。嗯——因为是研讨会,所以没有期末考试……
万一我哪天又犯了爱逃课的老毛病,没有修完今年的学分,明年岂不是还要再去他那儿一次?
“好吧,仅此一次。”
“就这一回啦,下一次就是你们这些学生自己聚会了。”
“啊—哈—哈”,他满足地笑了。全员参加究竟有多大价值呢?我不得其解。鉴于对方正在兴头上,我没好意思泼冷水。
“八点在中央教学楼前集合。你回家时还赶得上电车吗?”
“大概没问题。”
“那就好。嗯,到时候再见。”
“再见。”他向楼梯的方向走去。我目送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唉。”
我这种不觉得朋友有价值的性格,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呢?
我喜欢的颜色是蓝色。
但我并愿意不武断地认为红色就没有价值。
……只不过。
我从包里取出了不怎么用的手机。现在是一点半,离第三节课下课还有一个多小时。一想到一个小时之后又能见到她,我就兴奋不已。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可以约时间聊天了,现在我感到很满足。
我查找着母亲的手机号。“今天晚饭不回家吃饭了”——到底用电话还是短信告诉她,我犹豫不决。最终,我漫不经心地活动起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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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在这睡着了,他会不会摇着我的肩膀叫醒我”——
如果说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我没有产生过这种朦胧的意识,那一定是撒谎。
一觉醒来后,干渴的喉咙和刺痒的鼻尖吸收着空气中的英俊粒子,显现出面包酵母菌一样的发酵作用,变得湿润润的。
理想的睡醒状态……本应该是。
不料踢着我的肩膀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用脚,不,是用鞋底把我“咣当”踩在地上。我拼命地摇晃着睡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大口喘着气。
如同处在回旋的飞机中一样,我看到的一个倾斜的世界,门口的鞋无一例外地鞋尖朝上。如果躺在街头的话,过往行人的脚步就是这样的吧——我得到了全新的视野,强烈的好奇心使我渴望看到沿着这一方向走动的鞋。不过,在眼前的状况下,还是危机意识占了上风。
女人穿着鞋站在十平米的房间里。哇,她在瞪着我。我是私闯民宅,这也难怪……不对,等会儿。她也可能是擅自闯进来的。这里是他的家,更重要的是她是穿鞋进来的。作为一个看上去没有欧美习俗的日本面孔,她的行为方式真是与世间格格不入。
“你谁啊?”她问我。我回道:“我还想问你呢。”
此时的我并不害怕。在对世间和未来的畏惧之中,我渐渐地有了勇气。
“这……”她稍显怯懦,为难地挠着脸颊。咦,没想到她这么快控制住了情绪。既然她是个没带凶器、赤手空拳的女子,难道是……他女朋友?
要真是这样,过后我一定会为自己强硬态度感到羞愧的。在寻找退路的同时我祈求这一猜测不要变成现实。
她举止可疑,眼神游离,似乎在寻找答案。“砰”的一声,她双手合十,说:“我走错门了。”
说罢,她以竞走一样的速度转身离去,只留下踩在地面上的鞋印。
追出去显然很麻烦。没想到她趁我思考的时机撤退了,真是巧妙的收场。于是懒得出门的我擅自批准自己继续躺着。
回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同年龄段的女性说话了。今天。有收获。这景色。我有种想画的冲动。我的心。我为了填满空空如也的内心而绘制了一个没有内容爱好栏。它在跃动,一如棺材盖板的跃动。
但是我没有起身,也没有拿起铅笔或画笔。因为,花费在绘画上的时间对我的未来毫无意义。毕竟我没有绘画才能。
仅凭家人称赞我画得好,我怎么可以沾沾自喜呢。我没有以绘画为生的才能,所以无论我如何拼命地练习,事态都不会有任何好转。
但是与实力不相称的进取心,又不容许我满足于只把绘画当作业余爱好,
总之,我再也不画了。
时间应该利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对我这个长期把自己关在家里,过着落后于时代的生活的人来说,尤为如此。
“……”
我偶尔会感到很不解——我为什么会画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