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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开口说道:“老师就不必再瞒着学生了,学生都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怎么……”张居正听张凡这么一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忽然,张居正是面露苦笑,“也是,你是锦衣卫的都督,这些事情定然是瞒不了你的。”
“可是老师,您为何要这么做?”张凡问道。这并不是责问,只是张凡心中当真是想不通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张居正依然是一副无奈苦笑的模样,说道,“自从高拱去了我那里找我商量这件事情开始,这就已经是必然的了。如今冯宝势大,而且我觉得,凭着高拱弹劾冯宝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扳不倒冯宝。将来冯宝脱离了这个麻烦,定然会知道我明了此事,却没有告诉他,那时候他必然会将怒火撒到我的头上来。”
“不,学生并不是问这些。”张凡说道,“这些事情学生也是明白。可是这种事情,老师只要拖上两日,再和冯宝去说,不久没事了。可是学生从卫中得来的消息却是,在高拱去找您的当日,恐怕一个时辰都没过,老师便将此事写了书信送去东厂。这又是为何?”张凡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了。
“唉……”听张凡这么一说,张居正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理由并不能够欺骗张凡,如今张凡追问,张居正也不由得不开口回答了,“我知道远德你是如何想的,定然是觉得我太过不近人情,为了权势二字不惜向一个太监出卖一位朝臣。”
张凡还是一副神情激动的模样看着张居正,没有说话,没有否定。事实上张凡的心中已经是认同了张居正的话,甚至于,张凡都觉得张居正的这个解释也太过轻描淡写了一些。
“然而今天。”张居正并没有等到张凡开口就继续说道,“在朝上我还要站出来帮着冯宝说话。”
“学生入仕的时日并不长久,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有少见。”张凡说道,“学生并不是想要问老师等会要怎么做,而是想问老师为何要这么做。”
“远德,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吗?”张居正显然对于张凡的问话显得很是激动,“我断然不会去做那种事情,这一切,还是为了朝廷啊。冯宝虽然是个太监,而且手握重权,又是陛下内廷的辅政,看起来是乱政的兆头。可是冯宝这人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他并不是个如王振、刘瑾一般的人。相反,比之那些自诩为公正清廉的大臣来,他要好的多了。再看看高拱,他重回内阁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朝廷都被他搞成什么样子了!我知道高拱的学问,的确是让人佩服。可是他心境如此,弄得朝廷里乌烟瘴气,这朝政将来可如何是好。”
张居正的这番话说完,张凡再次叹气。他不是不明白张居正所说的这些话,的确,如今的高拱是在太过放肆了,朝廷里也已经被他弄得不成样子了。再让他这么下去,这个国家只会越来越糟糕。
到那个时候,不要说弄什么新政改革了,就连能够让朝政恢复到正常恐怕都苦难的很。即便是高拱如今年岁已经不小了,可是到那个时候,就算他卸甲归田了,他所造成的影响,将会遗留很长一段时间。
张凡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也知道张居正会说出这番大道理来作为理由。但是……
“这些事情学生心中自然是清楚。”张凡说道,“学生只是想问,老师的这番话,当真是心中所想的,还是用来搪塞学生的。”
张居正看着张凡,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这自然是我心中所想,我绝不会一次来搪塞于你。”
听张居正这么说,张凡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此事学生自当相帮。”说完这句话,张凡便调头走开。
他不是不相信张居正的话,只是恐怕张居正即使心中当真是这么想的,但是也不完全如此吧。但是对于如今的张凡来说,这些就够了,他不想去深究,也不打算知道详情。
这时候,角楼的鼓声传来,宫门也慢慢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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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骤变突生
“宣,百官入朝觐见!”在这声高亢的报门声中,身穿着各种颜色朝服的大臣们鱼贯而入,虽然对于这偌大的皇极殿来说,这百十来号人当真算不得人多,但是气氛却是大大的不同了。/
怎么说呢,总之,上百位朝廷重臣全都汇聚于此,那气场是相当犀利的。
高拱那句“十岁天子何以治天下”并不是说着好玩的。虽然说无论是谁,问任何朝中大臣这句话的对错,绝对没有人敢当着他人的面说这句话是对的。
可是实际上,也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这句话并非妄言,是有道理的。
但是究其原因,究竟为何会如此,可能会跟一般人所想的不同。并不是因为十岁就坐上天子之位的人还是个孩童,还不明事理,书还读得不够,还不能完美地处理国家大事以及大臣们之间的事情。
这些都不是问题,毕竟一点,这是封建皇朝的时代,谁能够坐上皇位并不是由这些通过关系或者是科举考试而成为大臣们的人来决定的,是皇家的事情。一个做臣子的人,可以不认同这个皇位上坐着的人,甚至可以去联合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去推翻他。但是不论是谁,都无法质疑上一代的皇帝为何会将皇位传给这一代这么一个无能的人。
真正让这句话成立的原因,就是因为,十岁的天子人情世故懂的太少了。这样的孩子,特别是这些皇子们,若是平日里还好,但是一旦被下面那么多人仰望着,自己的一个决定就能定夺许多人的性命。这种徒增而来的压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如此幼小的年龄便能够承受的。
这样一来,几乎是一张白纸的孩童天子,一来是承受不住大臣们的重压,那么一来个别人,特别是那些自以为老资格,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的人,很容易就能让他不经过考虑便同意一些不合理的,甚至是错误的决定;二来,对于朝臣们的争斗,年幼的皇帝也极其容易受到身边亲近之人的蛊惑。
这才是重点。
不过朱翊钧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从来不会去惧怕什么人多之类的事情。其实,关于这一点,似乎大明朝的皇帝做的都不错,从来不会有人因此而出什么臭。最多是,有的是当真毫不畏惧,有的只是犯浑而已罢了。
而如今,朱翊钧便是一脸严肃,但是毫不紧张地坐在那张对于他来说宽大无比的龙椅上,面色如常地面对着下面的大臣们对自己的参拜,还能平静地说出“众卿平身”这样威严无比的话语。
不过他也明白的很,如果如今,他的旁边不是坐着两宫太后,或者更加准确地说,不是坐着他的母后李太后的话,那就相当完美了。
而对于站在下面的大臣来说,如今这副场面也并不让他们觉得好受,尤其是高拱。
为什么?因为冯宝如今正站在朱翊钧龙椅的旁边。
自从朱翊钧登基之后,只要是轮到这种早朝,或者是召见群臣的时候,冯宝就必然是站在朱翊钧的旁边的。这若是在平日里,倒也是没什么,毕竟皇帝的身边站着一个太监,也并不过分。
但是冯宝却是不同,他根本就不知道回避,或者是故意如此。向一个十岁的皇帝叩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是皇帝,是一种这个时代超然的存在。
但是你冯宝一个太监,即便是手中握着甚至可以遏制皇权的权利了,但是你毕竟还只是一个太监而已。一个阉货,一个奴仆,竟敢站在皇帝的身边接受满朝文武大臣的叩拜而不知道回避,这根本就是欺君,而且是当着皇帝面的欺君。
但是如今,两宫太后和皇帝都在场,他们都没有说什么,默认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其他这些做大臣的,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不过虽然说不出来,但是他们对于冯宝的愤怒,或者说是嫉妒,却是与日俱增。尤其是对于高拱来说,身为新皇辅政的他,本来才是应该享受这种见到皇帝而不用参拜的殊荣的,凭什么同为辅政的冯宝就可以不叩拜。不叩拜也罢了,你冯宝也应该自觉一点站开了呀。
而冯宝那种理所当然的眼神,更是让高拱愤怒到了极点。
可以说,高拱选择这个时候,这个新皇登基不过才半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弹劾冯宝,这件事情占了很大的因素。
不过如今,高拱觉得自己就快要熬出头了。他昨天联合了很多人,将弹劾冯宝的奏折以他辅政的权利,跳过了司礼监,直接送到了两宫太后和朱翊钧的手上。而如今,两宫及皇帝宣百官觐见,在高拱看来定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
想到这里,高拱不由得心里高兴非常。他还想着站在他身边的张居正瞥了一眼,似乎是在说,如今自己即将成事,成就不世奇功,你张居正当时居然敢拒绝我,如今后悔了吧。
但是张居正根本就不理睬高拱,甚至盯着地面看的眼睛都没有动过。这让高拱有些火大,刚刚还非常高兴的心情,此时有落了下来。
不过高拱调整的很快,在他看来,自己马上就要赶走冯宝了。等到那个时候,他高拱在朝中就毫无阻碍了。张居正虽然是内阁次辅,却还不是随高拱怎么揉圆搓扁吗!
这个时候,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开口说话了,声音虽然稚嫩,但是让人听起来却是颇为威严:“内阁大学士高拱何在!”
朱翊钧这句话刚刚说出来,那些刚才还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大臣就已经有些明了了。特别是郭朴,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微臣在此。”高拱听到朱翊钧唤自己,高拱屁颠屁颠地走了出来,站到了大殿中央,“不知陛下唤微臣何事?”高拱自己还没有注意到。
他如今是新皇的辅政大臣,是隆庆驾崩之前所指明的顾命大臣。朱翊钧虽然是皇帝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于自己大行而去的父皇所指给自己的顾命大臣还是要尊敬的。然而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