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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
对弈三盘,张居正只胜了一局。
“贤弟,以往的你可不是如此轻易便被为兄击败的啊。”高拱说道,脸上带着微笑的同时,却也有几分警惕。
“像是肃卿兄如今的棋力已是比之小弟技高一筹,小弟再也不是肃卿兄的对手了。”张居正很是谦虚地说道。
“贤弟不必妄自菲薄。”高拱说道,“毕竟为兄经历了一些事情,而人总不会一成不变的。”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别样的落寞。
张居正看了看他,试探性地问道:“肃卿兄不知到底悟出了什么道理?”
“为兄此前为人太过豪爽,这本是好事。可是对在这官场之中打滚的人来说,就未必是件好事了。”高拱说道,“这么多年来,特别是那在家养病的一年里,为兄也是明白过来,人还是要圆滑一点,当官的更是要耍些手段。如若不然,必会粉身碎骨,死不瞑目啊。”
“肃卿兄的意思小弟明白。”张居正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当真要如此的不留余地,不给活路不成?”
高拱听了张居正的话,看着他的面容好好地思索了一番,说道:“贤弟可是为了令师之事前来?”
张居正见他说出了口,也就不再打马虎眼,开门见山地说道:“不错,小弟正是为了恩师家中之事前来。”
“既然话已经说明白了,咱俩也就不必在兜圈子,贤弟还是明说吧。”高拱说道。
“肃卿兄,做事何必如此落井下石!”张居正长叹道,“恩师在仕之时却是刻意真对肃卿兄,然而那些只是因为政见不同产生的分歧。如今恩师依然致仕回乡颐养天年,而肃卿兄也大愿得偿,还有什么恩怨是放不下的!”
“贤弟,如今我还是喊你一声贤弟。”高拱颇为严肃地看着张居正说道,“我的为人想必贤弟也是了解的。令师曾经对高拱也有提携入阁之恩,这点高拱绝不敢忘。可是令师之后又是怎么对高拱的,想必贤弟也都看在眼里。高拱曾经走投无路,甚至险遭杀生之祸,这些也都是拜令师所赐。高拱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令师对高拱的伤害早已超过了恩惠,高拱又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说到这里,高拱已经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可是,恩师他老人家如今年事已高,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如今都是身后之事,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张居正辩解道,“肃卿兄让海瑞彻查江南豪强占地一事,此事居正无可厚非,毫无怨言。然而肃卿兄又何必落井下石,再派人马前去骚扰恩师家人。恩怨分明,当年也不过是恩师真对肃卿兄一人,却没有牵连家小,肃卿兄又怎么下的去手!”
“你怎么知道我又派人……”高拱有些诧异,话说到一般,却是没有在接下去。他想到了,张凡和张居正的关系,想到了张凡如今身在何处,也就明白了张居正的消息为何会来的如此之快了。
“张贤侄倒是大度的很,想令师曾经也是多方为难与他,如今他确实毫不在意,任然可以出手相助,高某自问做不到如此洒脱,佩服,佩服啊!”高拱大笑着说道,只是言语之间哪里有丝毫佩服的意思。
“凡儿并非是个如此大度之人。”张居正开口说道,“只是他明白凡事都有余地,令师与他之间并无大怨,又为何要不留余地呢!”
“那是你们师门的作风,与我高拱又有何干!”高拱喝道,言辞很是犀利,却也带着嘲讽的意味,“高某有恩报恩,幽怨抱怨,只不过如今的高某却是懂得了一些计策。这可都是令师的功劳啊!”
“此事当真没有一丝余地了吗?”张居正最后问道。
“高某如今只是为国家社稷着想,令师家中名下占有大量田地,却是仗着仕人身份不用交税,于国于民丝毫没有半点好处。”高拱说道,“高某全是按照朝廷法律来执行,并无半点徇私的意思。那些人,又有谁知道到底是谁派去寻令师麻烦的呢?或许令师为官几十载,再得罪了什么人也是说不定的。”
张居正听了他的话,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枉然的了,不由得在心中大是摇头叹息。
“贤弟今日来意已明,也得到了高某的答复。”高拱下了逐客令,“如今高某年岁也是大了,经不得如此劳累,要休息了。来人,送次辅大人出府。”说完,高拱就不再理会张居正,转身向内堂走去。
看着高拱离去的身影,张居正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留住高拱,只是这么看着他离去。回到府中,张居正反复思量了一番,高拱如今已是摆明了姿态要对付恩师,而他也担心张凡和高拱之间撕破脸皮。只是徐阶做为自己的恩师,张居正有岂有不问之理。
思索一番,张居正还是提笔给张凡去了一封信。
张居正看着手中写好的信件,心中不由得叹道:“冤孽啊,如今一切只有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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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徐阶之言
“看来高拱此番是打定主意要陷阁老于困境,且有绝不罢手之势啊!”张凡看着徐阶说道。
徐阶听了叹道:“此乃是天意啊,想来也是老夫将高拱逼至如此,怨不得别人,怨不得别人啊。”
“当务之急,阁老还是将名下的田产赠予那些雇农们,想必也可暂时躲过此劫。”张凡开始为徐阶出主意了。
“没有用的。”徐阶不由得大摇其头,说道,“高拱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报复我,又怎会给我这个机会。被说如今我一出面就会被他的人手给抓住,就算真的将田产赠予那些雇农们,你当高拱手中会没有证据吗!到时候若是他再参上一本,告老夫隐匿田产,只怕到时候,形势是比现下还要麻烦。”
“只是如今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张凡说道,“海瑞答应我的时间只有五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且不管高拱到底掌握了阁老什么把柄,眼前先要将海瑞给对付过去。”
徐阶听了张凡的话,考虑了一番,说道:“你说的是,眼前海瑞才是老夫的大麻烦,若不能将眼前之事弄妥,老夫家人必要遭殃。”
“阁老既然已有定计,打算如何行事?”张凡问道。
“高拱的人马在盯着老夫,总有你的厂卫从旁暗加保护,却是不方便露面。”徐阶想了想,说道,“老夫不想你为了我这个已经无用的人再与高拱起什么波澜。”
“阁老,如今说这些都有些晚了。”张凡摇头笑了笑说道,“我去信给恩师,恩师与高拱交涉之时,高拱依然猜测到此事中有我的存在。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高拱到底对我又什么打算。不过我并不担心,毕竟如今我掌着锦衣卫,直接听命于圣上,与高拱如今这样的朝臣本就不是友好的关系,倒也是不惧怕他会对我怎么样了。而且此次圣上派我前来江南清查开关税务,却是要等到六月再开始,等诸事妥当,我再会京城之时,恐怕已经是七八月了。倘若高拱真是如此记仇,那我张凡也就接下了,就看他有什么手段了。”
张凡这番话说的很是轻巧,可是听在徐阶耳中总给他一副张凡无所畏惧的意味,仿佛这天下再也没有几件事情可以难得到张凡一样。徐阶对张凡的认识也到了一个全新的高点,环境将张凡改造成如此模样,天意弄人却也让徐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欣慰感。
“凡儿,老夫如此唤你可好?”徐阶开口说道。
“阁老是张凡恩师的恩师,是张凡的长辈,这又有何不可。”张凡说道。
“你如今执掌锦衣卫,这个差事权利很重,然而这个位置也是最不得人讨好的地方。”徐阶说道,“恕老夫直言,锦衣卫的指挥使能得善终的人没有几个。纵观锦衣卫至今,既有过袁彬、牟斌这种正直的指挥使,也出过马顺、纪纲这一类走狗酷吏。可是你观他们又有几人能有善终。前几任的如陆炳,虽是严嵩同党,却是居官并无过甚之恶,且对士大夫折节有礼,不曾陷害一人,加之他是先皇奶娘的儿子,还曾经救过先皇性命,最后更是一人以兼三公三孤,算得上是善终,可是到了如今还不是被陛下给清算了。再有就是你的老上司朱希忠,他是‘靖难’功臣朱能之后,袭封成国公,家世摆在那里,如今算得上是功成身退。
“可是你,凡儿。你是进士出身,在朝中并无可以依托的人,所仰仗的不过是陛下的宠信。可你须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帝皇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准,看看老夫便知道下场是什么。听说你和太子的关系很好,这些都是你要把握住的,陛下的身体想必你也不是猜不出几分来,到时候太子登基,他便是你的最大支柱。”
张凡静静地听着徐阶为自己的分析,他觉得以前的自己确实想的有些简单了。隆庆的宠信来的太快太突然,这让张凡高兴之余也有些晕头转向,他通过张居正的分析知道一些隆庆为何重用自己的心思。如今他执掌着锦衣卫,对于那些朝臣和士大夫来说,自己就是死敌。不过张凡还好,起码仕人出身的他还保留着读书人的脾气,对于同是读书人出身的那些人也没有过份的监视,弄得朝中草木皆兵。不过徐阶的一番话也是给他提了个醒,不管他张凡有没有害人之心,如今他站在这个位置上本就是受到他人注目的,而这更是他所需要小心的。
“还有一点,老夫听说凡儿你与东厂厂督、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冯宝关系不错,此事可是属实?”徐阶继续问道。
“确有此事,不过我与那冯宝也并非如外面传言的一半亲密,只是我不想与他的关系弄僵。再加上冯宝这人虽然贪婪,却也有些见识,这才与他多有联系。”张凡说道。
“嗯,如此就好。若即若离,却也不过份亲密,这样方能维持的长久。”徐阶点头说道,“看来这些也是凡儿你从居正那里学来的。”
“阁老说的不错。”张凡说道,“恩师对变法之事早有打算,冯宝这人倒也是颇为顾全大局,对恩师的打算也是认可,恩师这才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