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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沛正色谏道:“这二人是大周正规军官,而且名字乃是父母所取,不由自己选择,将军不可以此取笑。”
吴忧本来嬉笑自若,被他这么一劝,不由得觉得老大无聊,只得整肃面孔,端起架子,对旗牌官道:“传他们两个上来吧。”
两名校尉进见,浑身重铠,叉手不拜。两人都是中等身材,朱静一副精悍神色,苟耀孔武有力。
旗牌官作色呵斥道:“你们两个狗头,为何见了上官不拜?想造反么?”
朱静夷然不惧,上前一步道:“郡马防地应在云西,如今忽然领兵至此,不知何故?我等未接获关报文书,也不曾听说朝廷有旨调云西兵南下,是以不敢造次,依例前来询问。郡马爵禄远超我等,小人本不配询问,但事关朝廷法度,郡马通情达理,想必不会和小人们一般见识。若郡马能给出合理解释,我等自当解甲请罪。造反之说,小人承担不起。”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吴忧心中不禁暗自称许,脸上带了微笑道:“你们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派军队包围了我们的营地了?”
朱静暗吃一惊,不想自己的暗中布置被吴忧看破,料隐瞒也是无用,便道:“小人们也是以防万一,唐突之处,请郡马见谅。”
吴忧笑道:“罢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只是去云州城路过这里,因为听说路上盗贼横行,官军征剿不利,所以我才多带些人马保护。”
朱静道:“不知郡马去云州城何事?”
胡沛喝道:“事关军国大事,这也是你区区一名校尉配问的?”
吴忧不语,只是瞧着这朱静如何应对。朱静老脸涨红,一时却说不出话来。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苟耀瓮声瓮气道:“俺们粗人不懂啥礼数,冒犯之处请大人见谅。大人是上官,自然比我们懂得多,其实俺们就是想请大人能不能说得更明白点儿?俺们心里也好有个底儿,能对上司有个交代。”
吴忧笑道:“理当如此。虽然不合规矩,却也无妨。”从怀中取了一封信出来,由亲卫转交给两人,道:“这是唐公亲笔,召我前往云州城议事,两位可查验上面的火漆封印。还不放心的话,可以看看信的内容。”
朱静、苟耀恭敬地接了信,匆匆一看封皮,确是唐公府用印,借给两人天大的胆子两人也不敢拆看唐公的信件,忙恭敬地奉还信件,各自单膝跪倒请罪。
吴忧道:“罢了,你们尽忠职守,这份忠心可嘉,我会转告唐公。”
两人又是称谢不迭,拜辞出去。
两人辞出,吴忧静静不语,眉梢微蹙,似乎想起什么为难之事。帐内众人都不敢说话,怕影响了吴忧思路。
胡沛只道吴忧是因为刚刚两名校尉言行无礼而生气或者为了一会儿要去拜会那些商人而心中不快,哪里想到吴忧自刚才见过那两人之后,深感云州军中藏龙卧虎,这两名校尉官职不高,却已经这样精明有勇略,将来自己若是南下,瓶县、新市势必首当其冲,若是拉拢不动这二人的话,应当设法毁了这二人才是。
晚上,和商人们的见面乏善可陈,因为事先疏通了宁家的门路,各大盐商对吴忧极力奉承,设宴相请。吴忧还不屑于自己去和他们争执盐价,从沃城带了几名精通帐房的商人承局,代表云西和这些大商家讨价还价。席间菜肴之精美、酒水之醇厚都是吴忧到云州来首次得尝,几乎可与京师的美酒佳肴相媲美,吴忧不禁为这些豪商的奢华而吃惊。不过想起云州治下大多数百姓还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吴忧便感觉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再看那些商人,肥脸滴油,牙黄口臭,一脸假笑,个个怀拥歌姬美妾,一边坐席,一边上下其手,丑态毕露,俗不可耐,吴忧瞧着恶心,略应酬了几杯就告辞出来。
吴忧漫不经心地走着,身边只有拉乌赤一名侍卫跟随。街上灯火还不多,吴忧眼睛望着夜空,若有所思,虽然没有看地,但脚下的坑坑洼洼却都轻松躲过,仿佛脚上都生了眼睛一般,瞧得拉乌赤佩服不已。两人慢慢散步,渐渐出了镇子,吴忧仍然望着天空,似乎在期待什么。两人在路上逡巡了一会儿,猛听得空中鸟儿振翅鼓翼之声,一只信鸽当空飞过。吴忧脸上露出喜色,右手微弹,“嗤”地一声轻响,一枚石子没入天际,只见那鸽子摇摇晃晃落了下来。吴忧忙对拉乌赤道:“你立刻回营,请查先生准备笔墨纸砚,我马上要用。”查先生是吴忧随军带的书办,最擅长临摹别人笔体。拉乌赤知道有大事,答应一声,如飞去了。
吴忧自己瞧准落点快步赶去。因为不想伤到那鸽子性命,所以吴忧没有出全力,那鸽子挣扎着飞了数百米才落地。吴忧赶到的时候,不料想那鸽子却落在了一个女子手中,吴忧走近了才瞧见那正是狐茜。狐茜正有点儿疑惑地翻看那只尚在挣扎的信鸽,等到吴忧到了她背后才惊觉,吓得猛然跳开一大步,不防吴忧已经抽冷子劈手将信鸽夺了,笑道:“你不会抢我的猎物吧?”
狐茜这才瞧清楚来的是吴忧,只是每次和他见面都是这样诡异,自己竟是一点便宜都不占,心下老大不爽,小嘴一瘪道:“我说是谁好端端的要伤这小鸟儿,原来是吴将军。”
吴忧一笑道:“我却不是存心的,乃是有件重要的事情非它不可,先告辞了。”说罢也不听狐茜的回答,展开身形,迅若流星般没入夜色中去了。
狐茜被他的身法吓了一跳,狐氏就是以轻功身法见长,刚才虽说没怎么留神,但吴忧如同鬼魅一般,这么一下子就跑远了还真是少见的身法。猛然间想起了以前在沼泽地中吴忧也是用这样的身法,同时还有诡异之极的骇人武功,身子不由得颤抖一下,左右看看,只觉得夜黑风紧,寒气迫人,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她困惑地摇摇头,赶紧走了。
吴忧回到营地,拉乌赤已经叫了那书办查先生,准备了文房四宝,专候吴忧。吴忧从鸽腿上取了一个小木筒,从里面取了一张字条,却是朱静、苟耀两人向云州报告吴忧动向的密件。
吴忧对那查先生道:“先生能临摹这笔迹么?”
查先生捻须笑道:“这有何难?武人笔法大抵粗陋,极易模仿。”
吴忧道:“如此甚好,下面我来口述,您仿照这两人的笔迹写一封密信。”
查先生欣然从命。吴忧来回踱了几步,眼睛却一直瞄着黑漆漆的窗外,最后道:“算了,我来写,你看着,记住了就照着临摹罢。”说罢就用手蘸水,在桌上写字,随写随干,不留一丝痕迹。
查先生用心默诵,吴忧写完第二遍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记熟了。查先生凝目注视那密件半晌,援笔立就,在一张同样质地的纸上写下了吴忧告诉的内容,看上去和原件的笔体几乎一模一样。吴忧自己看了都差点儿分不清楚哪份是伪造的了,喜道:“多谢先生。”
赏赐了查先生银钱,让他自行安歇去了。吴忧小心地将伪造的密信封入木筒。这时那鸽子已经蹦蹦跳跳能走路了,看起来差不多已经恢复,吴忧不知道云州内部这种传讯是不是有钟点限制,不敢多耽搁时间,立即放飞鸽子。下面如何,就看自己的运气了。只是若是计策奏效,朱、苟二将估计难免会遭殃了。
了却一桩心病,吴忧心中大为畅快,对拉乌赤道:“听说新市的一大特色便是夜市,刚才没有注意,这会儿没事正好去看看。”拉乌赤自然应诺。
两人出了军营,走不多会儿就看到新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和周围黑沉沉的夜色形成鲜明的截然对比。拉乌赤赞叹道:“刚才出来灯光还稀稀拉拉的,不想吃过饭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这般热闹了。”
吴忧微笑道:“想来这夜市是人们吃过饭之后才开的。”
这夜市喧哗热闹,营业的商铺地摊好像比白天还多,在这里混饭吃的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吴忧和拉乌赤慢慢欣赏这座别致的城镇。
逛了一会儿,吴忧心中忽生警兆,站住了不动,缓缓回过身来,道:“阁下不用藏头露尾了,出来罢。”
就听到一声叹息,一个不断咳嗽的佝偻的老妇从街角转出来。吴忧一见她大吃一惊,道:“你是张嬷嬷?你……你没死?”
张嬷嬷猛咳了两声,这才叹口气道:“唉,人老了,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啊。”
吴忧忙趋前两步,急切道:“颖儿……小姐……郡主她好么?她在哪里?”
张嬷嬷摇摇头,嘶哑着嗓子道:“负心的小贼,才想起我们郡主么?她不好,一点都不好。”说罢转身就走。倏忽之间已经远离了数十米。
吴忧好容易得着张颖的消息,怎能让她就这样离开?忙跟在她身后,飞掠而去。拉乌赤却没这本事,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两人都是身法奇快,不一会儿已经离开新市数十里,吴忧见张麽麽离开了大路,越走越荒僻,到后来,周围竟是办点亮光都没有,心中不禁惊疑,止步高声道:“张嬷嬷,郡主何在?”
张麽麽也脚步丝毫不停,嘿嘿冷笑道:“堂堂云西都护大人还怕我一个女流之辈暗算你不成?”
吴忧大感窘迫,只好提气再追。吴忧估摸着脚程大概有一百多里的时候,张麽麽忽然在一堆乱石中停了下来。不知道扳动了一个什么机关,随着一阵呀呀的声响,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露了出来。张嬷嬷的遍布皱纹的老脸显得阴森可怖,对吴忧道:“郡主就在这墓穴之中,你可敢下来?”
吴忧心道难不成那张颖真的遇难了?可是看那墓穴似乎颇为幽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成的,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心中挂念张颖,却又不知道这行动诡异的老太婆有什么打算,心下不免忐忑。
张嬷嬷冷笑一声,当先进了洞穴。到了这个地步,吴忧只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这墓穴甬道甚长,又没有灯火,好在吴忧练过精深功夫,眼睛在黑暗中只要有一点光线也能视物。甬道虽然修得曲曲折折,却也没有第二条路,还算宽绰。这样吴忧在黑暗中往前走了一会儿,眼前忽然一亮,豁然开朗,人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宽阔的石室当中,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