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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香一听水凝带着讥诮的语气重复的这话,如同被毒刺刺中了心脏,脸色猛然就变得煞白,颤声道:“凝妹妹,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水凝紧紧地盯着阮香,目光里竟有了凶狠的意思,“我知道公主殿下还要纪冰清帮你成就你的大业,我们这些‘山贼’自是不配再和你称兄道弟,让人说起来堂堂公主居然曾经流落贼窟,借助山贼起家,传扬出去自然有损令誉。先是大哥,后是二哥,下一个是谁?好啊,你的纪冰清我留给你,齐大哥的仇我水凝不再言报……”
“水凝!”阮香勃然色变离座,两名白衣侍卫应声闪进来。
“怎么?戳到公主殿下的痛处了?叫侍卫想捉我么?”水凝慢慢站起身来。
“退下!”阮香厉声喝道,两名侍卫躬身后退,慢慢出了屋子。阮香看着水凝,眼睛似乎要冒出火花来,水凝倔犟地和她对视,毫不退让。
“凝妹,”阮香缓缓道:“当年山上的情谊,阮香一日不曾忘怀。此心天地可鉴,我用不着向你解释什么。当初大哥执意要走,并不是我阮香辜负于他,这一点我问心无愧,你没有权力用这个来指责我。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马革裹尸,本是武将的最好归宿,二哥死得其所。淄州遇刺,妹妹护驾之功甚伟,有司自有封赏。钱三哥常年领兵在外,在军中威望口碑都是一流,我也用之不疑。要说阮香忘本,恐怕这指责太过。”
“哈!哈!哈!”水凝一边鼓掌一边大笑,清脆的笑声满含讥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公主殿下确实不欠咱们什么了。臣是不是还要三跪九叩,谢过公主殿下的恩典呢?香姐姐,我最后叫你一声,我们姐妹情谊也自此了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望公主殿下好自为之,再会!”转身就走。
阮香张了张口,想要挽留却终于没说出来,眼看水凝就要走出门去,她才道:“你去哪里?”
“吴大哥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你自是不必挂念,但我一定要去找他!”水凝背对着阮香说道,说罢推门出去了。
阮香愣愣地站在那里。水凝所说的每个字都让这个叱咤风云八面威风人心所向的女子心如刀割,此时的阮香觉得无助又迷惘。小几上摆放的玉蟾镇纸被她不禁意间握成了一堆碎块。
“我究竟想要什么……”想起如同相隔百年的黑风寨的生活,想起兄妹几人快乐的山贼生活,吴忧,吴忧,这个名字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折磨我?阮香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不名一文的狗屎,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用两州江山换回黑风寨的快乐时光,哪怕只有一刻……
“公主!公主!”门外卢笛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阮香问道“进来罢。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灵州的沙炳将军沾染瘟疫去世了。”
“什么?”阮香倒吸一口凉气,沙炳一直主持新兵训练工作,几年来靖难军十几万精兵都经他手训练而成,是练兵的第一流好手,军队各项规章制度的建立和修正都经他手。如今突然去世,无疑折去靖难军一臂。阮香心情惨淡,却不得不打点精神,安排沙炳的安葬封谥之类的事情,他的职务只能由周景代理了。阮香一时间只感到心乱如麻,精神不济。
卢笛又道:“还有监察厅接获密报,据闻蝎盗酋首联合一气,将于近日大规模登陆袭扰。”
阮香挥挥手道:“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立刻将这个消息转给钱才,着他便宜行事。只要蝎盗敢登陆,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卢笛道:“还有一事,宁家宁霜那边派人来说,愿意捐献他们家族的商船五十艘,以为军备。”
阮香刚说了一声“好”,旋即皱起了眉头,来回踱起了步子。
“这个时候,她捐船出来做什么?”阮香喃喃自语道,脑子实在太乱,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她摇了摇头,拉了一下铃,吩咐传令兵道:“叫吕晓玉来。”
话音未落,吕晓玉已经在外边通名求见。阮香笑道:“来得还真快!”
吕晓玉快步走进来,匆匆对阮香施礼道:“公主,出事了!杨影劫了军令部大狱,和纪冰清一起逃走了!”
阮香惊讶道:“不可能!”
吕晓玉道:“军令部中有杨影旧部官兵,亲眼所见。”
阮香怒道:“军令部的人都是饭桶么!”
吕晓玉诺诺不敢应声。事实上对纪冰清的看管本来就十分宽松,因为她和阮香一样觉得纪冰清不可能越狱。但是也不知道杨影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就那么纠集了一群亡命之徒,去军令部把人给抢走了。
阮香脸色阴晴不定,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这两个将领都是她所信任的,却做出这种背叛的事情来。纪冰清、杨影,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她心底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虎卫军还在城里么?”
“在的。”
“传我军令,关闭城门,虎卫军全体出动,全城戒严,捉拿逃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阮香声音里的杀气让吕晓玉和卢笛齐齐一凛。
吕晓玉知道这几乎就相当于格杀令了,她深知阮香和纪冰清的关系,这是气头上的话,过后肯定后悔,便硬着头皮劝道:“公主,恐怕这其中有所误会。不如将他们两人追回来详细讯问?”
卢笛也道:“杨将军和纪将军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阮香盯着吕晓玉的双眼如同寒星一般,一字一顿道:“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么?”
吕晓玉和卢笛不敢辩驳,躬身退下。
两人疾行出门,吕晓玉道:“公主正在气头上,过后肯定会后悔。她的命令不能听从。”
卢笛道:“这个恐怕由不得咱们。公主立刻就会派人持节到军令部调动兵马。你要是阻挠,恐怕也会落下个违背军令的罪名。”
吕晓玉道:“公主绝顶聪明之人,不时定会醒悟,我刚才在来的路上故意耽搁了些时候,军令部也做了安排,一来一去一搪塞,他们两人怎么也该走出城去了。”
卢笛道:“杨将军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呢?却委屈姐姐为他两人担这么大的干系。”
吕晓玉怅然道:“人心难测,世事无常。能给别人留条退路的时候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何况杨影也算手下留了情,只是打晕了狱卒,没有伤人。”
卢笛又问道:“军令部今天谁当值?靠得住么?”
吕晓玉自信地道:“我特意安排了曲幽之。这孩子乖巧得很,没有问题的。”
卢笛笑道:“那我们不妨缓辔慢行,省得你回去不好说话。”
两人正说话,猛然街市一片喧闹,一队队顶盔戴甲的虎卫军士兵开向各个方向。
吕晓玉大惊道:“谁调的兵马?”顾不得跟卢笛打招呼,策马飞奔军令部。
曲幽之低眉顺眼面对吕晓玉的指责,他年轻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愧色。
吕晓玉怒道:“我走的时候怎么吩咐你的?”
曲幽之从容道:“吩咐小人尽量搪塞使者。”
吕晓玉道:“你是怎么办事的?阳奉阴违,得亏我还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执行我的命令?啊?”
曲幽之依然不温不火道:“小人的确是为大人着想才这么做的。大人重情义,不忍心得罪旧人,小人自然明白,但是大人这样做却是对主上不忠。大人吩咐小人的时候,已经尽了作为朋友的道义,小人之所以答应,就是将这不义之名自己承担,违背大人的命令擅自发出军令,保全大人忠义之名而已。”
吕晓玉嘿然无语,沉吟片刻道:“这件事你做错了。你要记住,咱们的名声无关紧要,咱们的富贵咱们的性命都是公主给的,只要对公主长远有利的事情,咱们宁可背负恶名也该去做的。这次的事情,如果能够善罢最好,若是这两人因为你而出什么意外的话,我揭了你的皮。”
曲幽之一躬到地。吕晓玉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淄州城东门。
城门紧锁,一排排身着蛟龙距虎盔甲的虎卫军士兵手举火把,长刀出鞘,在城门和城墙前面形成寒光四射的人墙。每条大街和小巷骑兵和捕快在紧张又安静有序的全城搜捕。淄州城竟如白昼一般明亮,却又无比诡异地宁静。
不远处,市井民宅的屋檐上,杨影紧紧地握着纪冰清冰凉的手,两人双双匍匐着。杨影心里有些怨冰清太过固执,错失了出城的良机。而冰清此时却从起先宁死不逃的豪情中冷静下来,默默地注视着身旁这个神色凝重的这个男子,感受着他的体温,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爱怜和感激。
遥望着无比熟悉的高大厚重的东城门,看着虎卫军迅速而又有条不紊的搜城,杨影不禁暗暗赞叹,好一个虎狼之师!想到自己最终要面对的正是这个纪冰清亲手调教的军队的围捕,不由讽刺地一笑。
就在几个时辰前,自己还在为冰清的处境寝食难安,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人最郁闷的莫过于面对两难的选择,而选择之后却发现不过如此,只管想办法承受后果就是,妈的,就这么简单。他感受到冰清温柔的眼光,不禁回头,四目相逢一笑,心满意足。纪冰清正要动一下,杨影忙紧了一下手,纪冰清一动也不敢动了。倒不是杨影神经过敏,象这种大规模的全城搜捕,必然在高处多设了望哨,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很难匿迹。
吕晓玉缓辔而行,目不斜视。后面百十人的执法队骑士全都板着脸。
吕晓玉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杨影为什么会劫狱。自己和他暗示过冰清不会被处死啊……刑罚或许会重些,也不过是皮肉之苦,没必要为此劫狱、陷于如此不义和凶险之地吧?!或许是担心公主?没有道理吧。或许是怕齐信的亲信下手?抑或是冰清受一点苦他都受不了?……事已至此,原因是什么都不再重要。公主已经下了死命令。只希望他们机灵点儿已经出城了,若是能够死里逃生,至少可以饮马江湖吧。
然而世事往往不能称心如意。随着一片喧嚣声,吕晓玉看到了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杨影和纪冰清两人终于躲不过军队的搜索。手挽着手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数百人面前,两人眼里却只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