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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让我恨,这个说爱我的男人,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动一下,他的手里握着的烟灰缸狠狠在嘉伟的头上爆裂。我不知道是烟灰缸破碎的声音还是嘉伟头骨裂碎的声音,我只是看见鲜血直冒,我知道他会死,他会被他们杀死,而他并没有错,错的只是我,我跪在皮子哥面前,我要他不要再打了,但是他不理会我,只是叫他们的兄弟拉着我,而嘉伟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眼神里没有哀愁,没有恨,他甚至在微笑,我突然觉得他那个时候的微笑不是求饶,是在跳舞,我确定那是舞蹈,是我没有见过的舞蹈,只有从他的眼睛里才能看出来的,他看了看我,迎接了皮子哥的最后一击,倒下,眼睛看着我,闭上。我大叫他的名字,但是他不理我,他醒不过来,皮子哥打开了煤气,拉着我离开。他蒙住我的脸,用手塞住我的嘴巴,我用尽力气咬,他没有缩,就任我这么咬,血流下来也没有停。
Chapter11 缨子的笔记本(6)
他爱我,那个黑帮的老大,说爱我。我嘲笑他,他玩过的女人何其多,为什么要纠缠在我的身边,不放我?爱我,就要占据,但是只能是身体。
他开始给我打针,他说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离开他,那些白色药粉在锡箔纸上化开,进入我的身体,我幻想着我是和嘉伟在一起互相望着对方,看着彼此,而在我身体上匍匐着的,却是他,但是我骗我自己,不然我不能熬过两年。
小凡,你知道,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掐我自己,我卖笑,我屈服,表面的屈服,但是我从来都不找机会逃跑,所以我还是待在那儿,那个混杂暴躁的D吧。我等着机会,只是为了杀他,并且离开他,这是我和他的了断。
等到终有机会,我的刀片在他的脖子上划下漂亮的曲线,染红一片花朵的时候,我畅快地笑。他也是,但是他笑不出声音,只是很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你……终……于……笑……了。是啊,我终于笑了,和他在一起我只能满足于物质,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笑过,我对他吝啬所有的表情,除了第一次的哭泣,但是我在他死的那一刻,大笑不已。他瞪大着眼睛看我,不愿离开,很安静地看着我,就只是看着我。
我坐在旁边抽烟,穿起衣服,在这个男人情欲释放后的软弱时刻我杀了他,我痛快地报警,承认一切,我愿意死,这是我和他的了结。
只是我怎么都想不到,我又看见了你,小凡,这是老天这样安排的吗?我知道嘉伟没有死,我知道被你救了,我偷偷去看过他,站在很远的地方,看见他快乐得如同一个孩子,我高兴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我知道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了,他的命和我终于是分开了,而我和你,你和他又纠连在一起。
我看见了那张照片,和那张被倪姨撕毁的照片一样,只是多了两个孩子,我才恍然知道,原来我是嘉伟的姐姐。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可耻的,深深地羞耻。我几乎是呆滞在原地,许久不能动弹,脑袋里闪过好多画面,我看见罪孽两个字冲满我的头颅,疼,头疼难耐,我对着地猛敲打,我喊着爸爸妈妈。我要我的爸爸妈妈,我好想他们能在我的身边。可是没有,一切都没有。
小凡,我还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不知道每次我见你需要多大的勇气,我要演示我所有的缺憾,我手上的疤痕,我是多么不愿意让你看见,我希望你脑子里的缨子是那么美好,我能在你心里留下那么一点点,我就满足了。但是最后还是被你看见了,我被你拥抱,我看见你眼睛湿润地闪着光,你还是那么爱哭吗?不要为我难过了,我很快乐。能这样离开,能摆脱这些,我是多么的开心。我想总有一天,我也能在冥冥之中微笑吧!不对,我现在就是在微笑,我对着这个本子在笑,我在思考,你拿到它会是怎么个样子,会不会马上翻开第一页看,看见我扉页上的字迹,那是给你的,知道吗?
最后,最后,就来到最后,本子好像已经到了尽头,任何事情都有尽头,走不下去,如同世界也一定有个尽头一样。
我知道我的世界已经失去了许多,比如你,比如嘉伟,我亲爱的弟弟。我们的爸爸妈妈离开了我们,我没有好好去保护他,但是现在,就是现在我知道我能遗留下来的只是这本日记,而我却没脸见你。
而我也该离开了。
我要收起它,整理我的头发,还有衣服,还要吃完这最后一顿好的,我看着狱管走向我,她并不是要带我走,她说你要见我。我说等一下,等我写完最后几个字。
最后,我该写什么呢?
小凡,我们三个,下辈子,还会遇见吗?如果有下辈子,请让我把欠你的还给你好吗?我会是个好妻子,我会爱你,坚决只有你一个。好好地给你过生日,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生个好娃娃,就这样平淡地过一辈子。
还是平淡一点好,好了,就这样吧!我虽然走了,但是不会埋葬我们的记忆,绝对不会,你也不会,不是吗?
你看不到我现在的表情,我在微笑。
Chapter12 遗忘的地图(1)
我把记忆都埋葬在N城,我逃一样地离开,那个城市将会有什么?不知道,以前有什么?不知道。能说不知道吗?当我把嘉伟安葬后,我觉得舒畅了许多,而我害怕N城,所以我立即请假离开。
我跨入机场,莫名其妙地随便买了张机票,还没来得及看城市,就已经在飞机上睡着了。起来的时候,已经到达,打车进城,在快到城边的时候看见一座山,云雾围绕得看不清楚,我突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喊叫,是叫我的名字:周凡,周凡。
我下车,一人直上。
整个山林总是像刚刚睡醒的神,朦胧,神秘,还有美丽。
我又一次醒来,是在白天,外面阳光很刺眼,浓烈的温热气息让人燥热不堪,我甚至觉得我快要被烤化了。知了飞不到这里,所以听不见嘈杂的知了咿呀的声响,安静得就像被原子弹袭击过,几十年无生命一样。无生命多是带着腐朽的气息,而这里却不是,意外地带着一片勃然的颜色,鲜艳、自然而不造作,似乎真的是天堂,真的是世外桃源。而这么多年,我依然不变的,依然是逃,一旦棋逢对手,我顿挫,便一人离开。
这里人不多,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只是恍惚着就来了。我相信神,我想是他带我来的,而这里的安静与喧闹的城市太不一样了,每天我可以窝在山的一隅,看当地的居民生活,平静如水一样的生活。他们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山区里,偶尔下山买一些日用品,显然这里并没有完全被开发,他们的脸蛋上,都遗留着淳朴的痕迹。他们会在山的后面栽种水果,还有一些绿色的植物。
我记得当初爬到山上来的时候,我只是一步一步地向上,眼睛不停向上,直到半山的位置。看到一片平地,似乎整个心都平静下来,这里似乎是个用来遗忘过去的平地,躺下就能睡着,安心无比,是我需要驻扎的地方,于是我停留在这半山腰上。
而后,我几乎每天都只是待在那儿,一把阳伞,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是新鲜的水果,而在我眼前的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泄漏在树叶子边上的阳光,就这样一待就是一天,整个人放空,什么都不说。
她出现。
她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看得清楚一排白色牙齿,她说她叫诺安,画家。她拿过我的杯子,直接喝掉里面所有的水,看上去是许久没有喝水的样子,但是皮肤很滑嫩。我告诉她,我叫周凡,凡人的凡。她完全不顾,吃起桌子上的水果。我后来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胆大吃陌生人的东西,她告诉我,见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是个好人。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很重的孩子气。我很难想象她已经是24岁的女人了,应该说还是个女孩子,带着戏谑的坏和童幻般的好。
她睡觉的时候习惯左卧,还要微微弯腰,手里抓着枕头,靠在肚子上婴儿睡姿,我看书上说,婴儿睡姿的人需要很多很多的关爱。但是我从来也没有问过她,从哪儿来?什么时候走?她也如我一样,游戏规则成为我们唯一的牵连,因为我们来这里估计是一样的目的,把遗留的东西全部都抛弃,回去的时候,留给自己一条崭新的路。
我来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回想起两个月前,我还在N城,整座城市笼罩着忧伤的气氛,所以我逃跑一样来到这里。当地人说,并不知道山的名字,而我在地图上拼命地寻找,一无所获,所以我宁愿当做不知道它,它也一样不知道我。
诺安说,这里太安静了,太适合来了。她总是拉着我的手,暧昧的笑容挂在嘴边,不顾来往的旁人,虽然我们的身边的住客不断变动,各自带着各自的记忆离开。但是房东还是经常看着我们不好意思地笑。
诺安总是会在清晨来找我,大概5点的样子,其实那个时候天都已经亮得差不多了。她就住我的隔壁,我们的房间通了一扇门,但是锁着的,她通常会从她的阳台那儿爬过来,站在床边上看,摸摸我刚长出来的胡子,脸上是刚睡醒后的蜜桃色和拨弄了几下的看上去不怎么整齐的长发,而她总是想尽办法把我弄醒,比如用头发末梢扫我的脚板,捏我的鼻子……
诺安其实很难让我想起倪缨,但是我还是会想到,每次和她在一起纠缠以及相互取暖寻求安稳保护的时候,被她拉着手的时候,我仿佛看见的就是缨子。她站在我的面前,似乎是一具婴儿,圣洁得让我想起缨子,所以好几次我都会在半醒半睡的时候叫她缨子,缨子,但是她从来不介意。她也不问我缨子是谁,她通常是起来洗澡,然后爬回去。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多少有点介意,虽然她不说。但是我不能心疼,我们清楚各自的关系,清楚了,所以也只能好好隐藏各自的感受。
诺安是个好情人,她喜欢画画,一大早就拉着我从一边到另一边,多是要我站她的旁边看着她。她说过,想要画我,她要画完整的我,要全部的我。但是我摇摇头,我有一点点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