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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瑕惊愕:“师、师父?”
这时张平也过来了,就连睡觉的叶云轩也醒了。
张平对吴瑕说道:“师弟……你刚才怎么了?”
吴瑕很迷茫:“我没怎么啊,你们怎么了?”
他看向陆之行,陆之行只是抓着他,好像是要阻止他一样的动作,却没了下文,陆之行又回复到麻木的状态。
张平道:“刚才你打坐之时,突然身体变得透明一样,以你为中心有一股吸力,让人觉得很大的压力。”
吴瑕一愣:“明玉功。”
可他并没有特意去使用,是说他打坐的时候不自觉运起了明玉功吗?
他也开始紧锁着眉头,问张平:“你们没事吧?”
张平摇摇头:“我刚想抵抗你的功法,陆师叔就去碰你了,他一碰你,就没有那种压迫感了。”
吴瑕吐出一口气,道:“我大概有点累了,没有控制住。”
张平沉思了一下,道:“师弟,你现在的功力今非昔比,务必万事小心。”
吴瑕点点头。
他把陆之行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拽了下来,握在自己的手里,他对陆之行说:“师父你感受到我的混乱来阻止我了是不是?”
陆之行还是没有说话。
可吴瑕却觉得心安:“谢谢你了,师父。”
后来吴瑕也不敢再运功,与陆之行靠着小憩了一会,谭灵秀采药回来,分拣了半天,向众人炫耀,可大家都不是太懂。
终于太阳下山了。
应该说太阳跌落了海平面。
海上的日落颇为震撼,几个人凭着轻功,跃上了石殿的顶端,站在高处看着夕阳在天海一线的地方燃烧着落下去,都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壮美与凄凉。
待黑色的天幕笼罩了大海,谭灵秀看着满天的星辰,终于说:“我们走吧。”
谭灵秀从石殿顶上直接跃进了树丛之中,吴瑕带着陆之行立刻跟上,叶云轩与张平也紧随其后。
吴瑕跟着走了一段,才明白为什么要在晚上行动。
因为谭灵秀也有很多年没有来这里了,那仙泉隐藏极深,这树丛竟也像武当山上一样,形成了天然的阵势,白天光靠肉眼,很难找到正确的路。
只有到了晚上,依靠天上的星辰辨位,才能找到仙泉。
谭灵秀边抬头看天,边掐指算路,九转十回,来来去去,晚上的树林黑漆漆的,众人在里面穿梭,还觉得身上有点凉飕飕的。
终于,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只见眼前开阔的视野里有一潭泉水,水色变幻,袅袅地冒着热气,四周树影婆娑围作一团,与粼粼的水光相互映衬,再融合着星辰的倒影,吴瑕看过去,终于有了一种到了仙境的感觉。
“啊,终于到了,这里居然十几年都没有变。”谭灵秀说道。
吴瑕不知道对于这句话该怎么吐槽,结果张平说:“师叔,你不也十几年都没变吗?”
吴瑕震惊,这是真的吗?
几个人走到潭水边,吴瑕才发现这泉水是从地里冒出的,是地热泉,他试着将手放进泉水里,只觉得温热湿度,瞬间就有一股热气从手掌里钻了进来,扩散到四肢百骸,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这么神奇?”吴瑕道。
他这下是真信了这泉水能治好师父了。
谭灵秀道:“不神奇我还能带你们来吗?”他说着,走到陆之行身边,伸手就去拽陆之行的衣服。
吴瑕大惊失色:“谭师伯你干嘛?”
谭灵秀说:“脱衣服啊,泡温泉难道还穿着衣服吗?”
吴瑕张张嘴,说不出话。
这个时候叶云轩拿出一个小包包,说:“我带了泳裤,还有椰汁,弟弟要吗?”
吴瑕:“……”
谭灵秀又要再去解陆之行的衣服,吴瑕连忙上前,说:“师伯,我来吧。”
谭灵秀不明白:“你来就你来吧,给男人脱衣服有什么好抢的。”
吴瑕微微有点红了脸,过去帮陆之行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
师父的身体匀称,肌肉附着在宽大的骨架上,光滑的皮肤在夜色里显得很润泽,吴瑕的指尖时不时划过陆之行光裸的皮肤,让他指尖微麻。
吴瑕竭力不把注意力放在师父的身体上,可是突然他怔住了。
衣衫落下,露出陆之行宽厚的背部,只见上面一条骇人的长疤从左边肩膀下方一直蔓延到对侧腰间。
吴瑕伸出手去摸那道疤痕,却惹得陆之行转过身体看着他。
这一定是甘宇当年砍伤陆之行留下的。
吴瑕心头百般滋味陈杂,只恨不得将甘宇拖出来狠揍一顿。
“我早说过让陆师弟去做个手术把疤痕除了,可他怎么也不肯。”谭灵秀瞄了眼陆之行的背,说道,“说是要提醒自己记住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过。”
吴瑕总觉得陆之行对于甘宇特别在意,特别放不下,或许是因为甘宇曾经是他关爱的师弟吧。
关爱的师弟和关爱的徒弟,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吴瑕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对于师父的感情早就远远超过了师徒之情,可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告知师父。
他愣了愣,如果师父不接受他的感情怎么办?
吴瑕变得心事重重,帮陆之行脱掉外衣,仔细叠好放在了岸边。
谭灵秀领着陆之行下了水,引导他在水里打坐运气,其他人站在岸边观望。
叶云轩看了一会,问:“我也想下去,我想玩水。”
张平叹了口气道:“师叔你去吧,说不定还能治治脑子,我就算了。”
叶云轩真的换上泳裤,做了个跳水的动作,一头扎进了泉水里,快活地游起泳来。
“跟个孩子似的。”吴瑕道。
张平抱着手臂,说:“哎,想当初师尊跟我说,你七师叔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当时还不懂,心想一个师叔还需要我这个师侄照顾?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可是已经晚了。每年我都申请额外的劳务津贴,但是师尊却一直不批,他说谈钱伤感情啊……”
“……”吴瑕说,“辛苦你了。”
屏蔽掉跟个海豚一样在旁边扑腾的叶云轩,陆之行坐在泉水里,热气蒸腾,他的身体上渐渐冒出一股子黑气,豆大的水珠从他的皮肤上滚落,不知道是冷凝水还是汗水。
谭灵秀道:“这泉水汇聚天地至真灵气,自然之精,生化万汇,帮助陆师弟排解摄魂大法的损耗。从医学上来说,是可以促进代谢,修补受损的脑细胞,达到治疗的作用。”
张平扭头:“那能治好叶师叔的神经病吗?”
谭灵秀道:“他情况比较特殊,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弟弟能多哄哄他,估计就能渐渐好转了。”
吴瑕点点头。
不过他觉得叶云轩即使不再疯疯癫癫,个性还是会一样奇怪……
吴瑕站在岸边,关注着陆之行,头一次觉得心情忐忑起来。
如果师父恢复了,他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60
从那日之后;每天夜晚,谭灵秀都会让陆之行到温泉里来疗伤;而白天则是配一些药物让陆之行服用。
过了几日之后,陆之行还是那样不言不语;吴瑕有些急躁,可谭灵秀却说陆之行的脉象越来越好;等一旦突破了那一关;就能恢复过来。
本来说晚上轮流去照顾陆之行去仙泉;但是吴瑕说什么都要夜夜陪护师父,其他人只有作罢;这里福天洞地,对于修习武当心法极为有利;张平便也趁机多多练习内功。
张平是李烛玉的首席弟子,习武向来稳扎稳打,不显山露水,但是基底极为深厚。有一件事吴瑕有点在意,却总是不知道该不该问,直到他终于忍不住,私下问张平。
“大师兄,我身怀武学,许多人都想我把秘籍背给他们听。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如果是你或者是谭师叔要求我交出秘籍,我可能就给了,可你们却从没问过我。”
张平听了,道:“你也说过,那些秘籍放在武当那么多年也没什么人去打它的主意,当然除了甘宇。”他笑了笑,“主要还是那些秘籍是双刃剑,就像甘宇,即使学习了秘籍,可还是要寻求化功大法去化解。而你的情况又不相同,我却不羡慕。”
他道:“我追求武当纯粹本宗,虽目前不敌你综览天下武学,可这路走下去我却是心无旁骛,并无后悔。”
吴瑕听他一番话,微微有些恍惚。
平日总是忘记了,关键时刻才张平才会表现出来他下任武当掌门的气魄来。
除了张平,谭灵秀对这片岛屿的兴趣也很大,每天都有挖不完的东西,而叶云轩却也不觉得无聊,有空就粘着吴瑕,吴瑕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的小孩子脾气,应该早就觉得这岛憋闷才是。
直到叶云轩说了句:“这里比隐仙岩有意思多了。”吴瑕才记起,他在隐仙岩待过了漫长的时间。
吴瑕对这个哥哥再次心软,只是他不要这么粘人就好了。
白天众人各有活动,只有晚上才是吴瑕与师父单独相处的时光。吴瑕很快就能依靠星辰辨认出泉水的方位了,每天日落之后带着陆之行去疗伤,在子夜之前回来。
吴瑕让陆之行泡进水里,自己坐在岸边,看着师父的背影。
陆之行不说话,吴瑕经过这一番事情,话语也少了很多,两个人安静地待着,月光无声,水汽无声,树影也无声。
于无声处,却更显温柔。
自从隐仙岩以来,吴瑕哪里有过这么平静祥和的时光,而且这般时光现在还是和师父一起分享的。
水光月影之间,吴瑕看着陆之行光裸的脊背发愣,如果永远这么和师父相处也不错。
但是陆之行背后的伤疤却很刺眼,时不时提醒着吴瑕现实的存在。
在这孤岛之外的江湖上,恐怕此时正风云变幻,腥风血雨。
吴瑕想到这里,心绪难平,走到水边,单膝跪地,把手伸进水里,撩拨了一下泉水。
涟漪从他触水之处扩散出去,惊起阵阵波纹,微微荡漾的水碰到了正闭目凝神的陆之行。
他睁开眼睛,目光追随着水波往吴瑕那边看去。
可吴瑕却毫无所知,把手从水里抽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般清晰璀璨的星空,大概只有武当山上的可以比比了。
所谓斗转星移,星辰方位千变万化,给了许多宗师灵感,创造出了阵法与武学。当年吴瑕看不太懂星相,只觉得凭借星星定方向看时间就已经很厉害了,可现在他只需抬头,千秋北斗,拱定苍穹,只是看一看就能有所领悟。
吴瑕叹道:“师父,你还记得当年我刚上武当的时候,我们一起坐在山上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