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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王天逸疾冲过来。
看着敌人。王天逸面无表情地从街边捡起了一根竹竿,仿佛握着最锋利的剑,王天逸踩在水里的脚步一动都没有动,身体却微微弓了起来,冰冷的眼神盯着对方,好像钉子砸进了对方的肉里。
王天逸一夜苦战,全身伤痕累累,手里只握着一根竹竿,而刘元三身体完好无损,手中长剑更是锋利雪亮,生死胜负似乎没有悬念。但人不是一堆会动的骨头和肉那么简单。现实中最可怕的事情也没有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可怕!
刘元三心里的王天逸又岂是一个随随便便拿着竹竿站在雨中的受伤人那么简单?冷酷、危险、凶狠、愚蠢、厉害得难以战胜,这就是王天逸在刘元三心中的样子。
于是在王天逸那漠然冰冷、钉子般的眼神注视下,刘元三每冲进一步,就感到压力大一分。在他眼里,好像王天逸身体周围包裹着巨大的黑色漩涡,愈靠近就愈难受。
这是王天逸昔日投射给他的恐惧在心底翻涌了起来,恐惧压过了仇恨和怒火。他的心乱了,故而脚步跟着乱了,他越冲越慢,眼睛越睁越大,那里面怒火越来越少,而恐惧越来越多。
刘元三心乱了,而王天逸的心好像死了。仇敌寇首已经死了,父母之仇已经算报了,以二敌十五,他已经是实现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胡不斩没有来会合,这说明他凶多吉少,追袭他的敌人迟早会在这巴掌大的小镇找到自己,加上甄仁才他们,敌人还有六七个,而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了,筋疲力尽得随时都可能摔倒在这雨夜中。
能杀韦全英就是全胜,至于自己被青城其他人杀死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情况下的他还会在乎生死吗?
王天逸不要命了?不是。而是他根本不考虑“不要命”这个问题了,大仇得报的王天逸自知必死,所以不在乎了,反复地搏命厮杀留给他的只有“杀”的身体本能。
所以当刘元三的长剑在雨幕里对着他胸膛飞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动也不动,就像一块矗立在黑暗里的石头,只有手里的竹竿发着呼啸的声音,漠然地朝着刘元三的眼睛猛刺过去。
同归于尽对王天逸而言是赚了!刺瞎对方一只眼睛对王天逸而言也是赚了!哪怕是划破对方的面皮对王天逸而言都是赚了!就算什么都没刺到,自己此刻就死在这冷雨里,对王天逸而言同样算赚了。
他根本无所谓了。
竹竿太轻,以至用惯长剑的王天逸刺出之后快得惊人,但以刘元三的身手绝对可以轻松闪开,然后一剑捅进敌人身体。
而这竹竿是王天逸刺出来的,他让人胆寒,这竹竿也跟着让人胆寒。
刘元三在死斗中还记得恐惧,这是大忌,是普通打手和卓越战士之间最大的分别。他既没有冒险的勇气也没有冒险的动机,所以他并没有继续直刺,而是奋力摆剑去架那竹竿。
“嗒”,利剑和竹竿相触发出一声轻响,竹竿瞬时被斜斜斩断。
恐惧有多大,用力就有多大,刘元三挥动沉重的铁剑去斩轻飘飘的竹竿用大了力道。手臂张开过大,王天逸立时察觉到了这个破绽。
竹竿的断处被斩成了尖锐的尖角,如同一把锋利的竹矛,王天逸的瞳孔倏地缩成了一条线。他猛地往回一抽短了半截的竹刺,又猛地朝前递去,短短的竹刺快捷如闪电,在对方雪练般的剑光挂回胸前的瞬间,竹刺深深插进了这一闪即逝的空门。
“啊!”刘元三惨叫着朝后退去,声音中恐惧多过疼痛。
握剑的那只手大臂被刺进了一截竹竿,剧烈疼痛和握不稳剑的不安感放大了对眼前敌人的恐惧,他只觉得围绕着王天逸的死亡黑雾猛地朝他扑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刘元三满脑子都是恐惧和死亡的幻象,他看见敌人已经赤手空拳了,但他连向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仓皇后退,嘴里不停发出恐惧的叫喊。
他的斗志彻底崩溃了。
王天逸弯腰从地面的积水里摸出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找到的武器了,就握着这石头,他朝敌人慢慢地走了过去。
黑暗的雨巷里,一个人拿着石头静静地朝前逼近,而另一个人则号叫着挥舞着长剑不停后退。
雨在飘落。王天逸眼里没有丝毫感情,冷冷的如同这夜雨。
“啊!”后退的刘元三跌坐在了泥水里,看着眼前逼近的黑影,他连站都站不起了,满面扭曲的他,绝望地挥舞着剑,两腿猛力蹬着泥水,试图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身为青城的精英,却在杀场上崩溃了。
而对方在黑暗里默默进逼到身前,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石头。
毫不犹豫,也没有丝毫怜悯。因为这就是江湖杀场。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猛地从街边矮墙上一跃而过,空中就是一记飞腿,正正踢中木然而立的王天逸的肩膀。王天逸闷哼一声,被灌满对方凌空飞跃冲力的一脚踹飞了出去,“哐”的一声撞在对面墙上。
这一击几乎把他全身骨头都撞散了,但王天逸在杀场上总是如斗犬一般凶狠而执著,这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所以他不顾撞在墙上的那侧身体会受多大的伤,强自把身体拉转了一半。
就靠着这一转,王天逸转过了身子,他把手里的石头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突袭过来的黑影投去,石头打着呼啸穿行在雨里,对面的矮墙被砸得土屑横飞。
对方低头闪过了!
王天逸挥去的手臂还未来碍及收回来,对方已经冲到近前,也不抬头挺腰,一道剑光直指王天逸大腿。
一丝冲击速度和时间都没有浪费!
“很快!”王天逸心中叫道,心中却有了一丝震惊,因为这战法看起来很眼熟。但他来不及多想,剑尖便捅进了王天逸大腿。
但长剑却没有能继续前捅,停在了那里,鲜血顺着斜斜下指的剑身流了下来,一直流到王天逸大腿上的伤口上。
谁的血?王天逸的!
在长剑捅进大腿就要长驱直人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锋利的剑身。虎口抵住了剑锷,这只手死死地握住了剑身末端,这才抵住了长剑的继续下刺,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王天逸的手掌,鲜血覆盖了整个剑身。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这么干,如果他没有抓准剑锷附近的剑身末端,就不是手掌鲜血淋漓的问题了,哪怕是差了一寸,手指都已经落了下来。
但是在电光石火间,他牢牢地抓住了。长剑不由一停,而敌人不由一愣。
就靠着这一愣,王天逸握着剑身猛力前顶,长剑剑尖拔出了他的大腿,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摁在了对方额头上,死命地把敌人的脑袋朝斜后方推去。
这是王天逸的舍命一击,力道非同小可,以至于他浑身的伤口都飙出了血水。
“当!”对方被推得身体斜了出去,脑袋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大响,好似墙都要被撞塌了。
王天逸大吼一声,一手扼住了对方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就握着剑身,生生的把长剑从对方手里扳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握着剑身猛地朝肩后摆去,就如同要掷射一支投矛,剑尖直对对方面门,眨眼间长剑就要直透面门,把这敌人钉死在墙上。
但长剑只前进了一寸就凝在了空中。
停止,是因为王天逸听到了一个声音。
“师兄……”
听到这声音,王天逸血红双眼中的瞳孔倏地放大了,刚才他眼里只有你死我活的敌人,但这熟悉的声音让他眼里的血丝消退了,一幕幕逝去但温馨的场景在眼前掠过,一股心酸的暖流划过他慢慢冰冷的心。
面前这个敌人就是范德远。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兄弟。
“师兄,饶命……”范德远哭了,泪水流过了脖子,滴在了王天逸冰冷坚硬的手背上。雨水是冰冷的,而泪水是温暖的。
王天逸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好像坚硬的冰块在阳光下裂开了一条缝。长剑慢慢地垂了下来,王天逸的手离开了范德远的脖子,替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就像他们原来在戊组的时候,他们这些师兄经常为年纪最小的范德远做的那样。
“你来这干什么?”王天逸轻轻说了一句。并非询问,而是责备。
因为恐惧,范德远已经抽泣得不能说话,他肩头剧烈抽搐着,双手不停地抹着眼泪。
没有再多说,转身背对着抽泣的范德远和惊恐的刘元三,王天逸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一瘸一拐走进了雨幕中,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他趟行在泥水里,脚步不由得跟着地面东倒西歪,耳边嗡嗡乱响,身体越来越麻木,三魂六魄好像被抽到了空中,只感觉浑身贴满了冰凉的膏药。手里的剑也好像越来越沉,剑尖已垂到了地面,他就这样拖着长剑摇摇晃晃地在雨夜里往前挪。
天地风雨在眼前不停乱晃,他步履蹒跚地拖着剑转过路口,这是这个镇最长的一条街,那街尽头却已经站了不知多少人,王天逸愣了一下。
一瞬间,寂静重新充满了石仞镇,只有天地间的雨声填满黑色天空,但马上对面响起一阵兴奋而巨大的叫喊声:“他在那里!他在那里!”
人声马嘶中,人群朝他冲了过来,街道中心的水花飞溅,水声乱响,整条路在黑暗中沸腾了。王天逸拼命地把涣散的意识拉了回来,他努力朝前看去,只见披头散发的甄仁才冲在最前面,他大吼着:为师兄报仇!在他身后是一群人,是谁?不知道,谁都一样。
自己旁边的巷口又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喊:“王天逸!”接着战鼓似的脚步声直往自己这边冲来,王天逸没有转头,他知道那是谁:教了他三年的老师——杨月海。
立定在了雨中,王天逸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没有恐惧或者绝望,只是一阵轻松。放松的身体马上失去牵引的力量,就像木偶被抽去了操线,王天逸摇摇摆摆地软了下去,长剑插进了泥泞里,两只手同时握住了剑把,跪在了冰冷的积水里。
“我的路到尽头了。”王天逸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再无牵挂的他想休息了。
甄仁才跑在最前面,他高高挥舞着长剑,大吼着。身后的援兵让他既安心又害怕。
安心是因为王天逸看起来已经是不行了,现在这么多人一起上,王天逸有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