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别到了地府下,儿子还要受人欺负。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概也莫过于此了。
第一章 阴间的八卦
一群妇人在河边濯洗衣裳,不敲不打,不搓不揉,流水潺潺,衣裳往河里一浸一搅,再拎出来,就干干净净,鲜亮得仿佛新裁的一样。
温照也是其中一员,自她睁眼起,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快半年,穿的是寒衣,吃的是寒食,住的是寒屋,睡的是冷床,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这条河比前世的洗衣机好用,洗衣服真是太方便了,只不过这条河的名字有些耸人听闻,它叫黄泉。
这个鬼地方,是阴间,真正名副其实的鬼地方,一开始的惊惧、惶恐,在经过时间的洗礼以后,变为寻常。换了个生活的环境而已,其他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照吃照喝照睡,洗衣服的时候还能听听八卦,女人的骨子里都有爱咯唠的天性,生时如此,死后不变,通俗点说,就是死性不改。
“听说没,昨儿隔壁长春坊的刘婆子把自家那个宝贝茶盏给摔了。”长舌妇一开始传播八卦。
“是那个麻姑献寿青玉盏吗?乖乖,她怎么舍得,这可是从黄泉里捞上来的好东西呀,十里铺的沈老财出价十斤香烛,刘婆子都没舍得卖。好端端地,她砸这宝贝做什么?”长舌妇二搭腔。
“住刘婆子对门的陈老太知道吧?她跟刘婆子打小就是邻居,偏巧,嫁的夫家,居然也是对门,两人爱攀比,小时比谁的衣裳剪裁得好,嫁了后就比谁的夫君出息,后来又各自生养了儿子,临老到了地下,还是住对门,刘婆子从黄泉里捞出个麻姑献寿青玉盏,就天天在陈老太跟前晃,气得陈老太眼都红了,关门闭户好几个月没出来,昨儿却突然开了门,穿了一身礼服,那叫一个庄重,原来是陈家子出息了,当了大官,给陈老太讨了个诰命,当时左邻右舍都出来道喜,刘婆子看着陈老太那一身衣裳,眼珠子当时就绿了,然后就摔了麻姑献寿青玉盏,关了门嚎嚎哭闹,只骂刘家子不肖,竟叫那大耳陈大郎给比了下去,连累老娘在地下丢丑,恨不能叫儿子早些死下来,好拿门栓子抽他几个大嘴巴。”
这话说得,几个洗衣的妇人都乐不可支,就连温照也撇嘴笑了。刘婆子和陈老太的事情,她也知道,按说这两个老妇人平生并不曾做过恶事,即不亏欠阳债,也不短少阴债,早该投胎了,可偏偏就因为攀比了一辈子,死后也不得安生,说是不分个高低来,便不投胎为人,愁坏了长春坊的主事鬼差,偶来吃酒的时候,便拉着万青倒苦水。
想到万青,温照脸上的笑意就渐渐没了。万青,是她名义上丈夫,当然,事实上她是不承认的,可是没有办法,如果她不想当个孤魂野鬼,就只能在自己的姓前冠上一个万字,在这里,她是万温氏。
万恶的封建社会婚姻制度。
温照不知道在心里多少次诅咒过,盲婚哑嫁也就算了,多少事实证明,穿越女在婚姻问题上很少有自主权,再能干、运气再好,也只能在限定的范围选择丈夫,但是有没有比她穿得更倒霉的,身体留在了阳世,魂魄落到了阴间,好死不死的,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混蛋,竟然把她的身体拉去跟一个刚死的男人做了冥婚,连个选择的余地都没给她留下,还讲不讲道理了。
那个男人就是万青,在阳世,他是万府大少爷,在阴间,他就是个管着十里之地的小鬼差。哦,补充一下,就这么个芝麻小官儿,居然还是拿冥钱给买来的。
也就是说,这位万少爷,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肚子里虽然没装着草包,可也不是一口能吐出个锦秀山河的奇才,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伙。温照对他也没多大指望,打从认清现实的那天起,她就跟他约法三章,外面他做主,家里她做主,大事他做主,小事她做主,公事他做主,私事她做主,到目前为止,外面无大事,家中有小事,她已经竖立了身为一家主母的威严,对此,万青没有任何异议,直接体现为,她一直睡东屋,他一直睡西屋,至今相处和谐和美和睦。
好吧,其实万青也根本就不想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吧,虽然他没有明说过,但温照一直认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哎哎哎……你们瞧,上头是不是有东西飘下来了……”
一声惊呼,把温照的思绪唤了回来,目光往黄泉的上游看去,隐隐约约的,果然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浮一沉的飘了过来。
黄泉是条神奇的河,它可以不用敲打搓揉就把衣裳濯荡干净,也可以时不时冒出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一只精美珍贵的麻姑献寿青玉盏,又比如一根能开出花来的铁棍,再比如一盏不用灯油也可以照明的花灯,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比如一团火,在阴间,火是没用的东西,魂魄们只能食用寒食,或者香烛,用火烧过的东西,是剧毒,又或者是一些果实,可是还是不能吃,因为那是彼岸花的果实,吃了会使人忘记所有的事情,效果比孟婆汤还强烈。滞留在阴间的魂魄,都是怀有未了心愿的人,吃了这种果实比再让他们死一次都难受。
“不像是果子……”
“像个大件啊,不会是柜子吧……”
以前有人从黄泉里捞上来一个柜子,放什么进去就什么不见,当时那人把一贯冥钱锁进了柜子里,柜门还没关上,那些冥钱就在他眼前消失了,急得那人猫了腰就进去找,结果连人都不见了,最后那个柜子又被扔回了黄泉里。
温照把最后一件衣服濯干净,然后收盆准备走人。不是她不想捞,而是她的位置在洗衣妇人们的最下方,等那东西飘下来,轮不到她伸手,反正都捞不着,也没必要看别人捞,万一真是件好东西,白白的要眼红,何必呢,为了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眼红别人。
“哟,是个竹编的花篮……哎呀,它还会跑……”
有妇人性急,没等那东西飘过来,就赶着到上游去捞,谁知道伸出手去,那个原本缓缓飘着的花篮,突然就往前窜出了好几丈。
“张家妹子,算了,别捞了,这东西邪性。”有胆小的妇人脸儿发白,想到了那个会吞人的柜子。
“我家正缺个装针线的篮子,这花篮正合着使,我再捞下试试……”性急的妇人不死心,追了几步,再次伸手去捞,冷不丁从花篮里甩出一个鱼尾,正打在她的脸上。
“哎呀,什么鬼玩意儿,竟然还有鱼……”
温照也看呆了,黄泉什么都好,就是里面不养活物,别说鱼了,连水草都没一根……等等,这是阴间啊,什么活物能跑到阴间来?
她顿时就起了好奇心,手里挎着盆,打算看热闹了。
第二章 寒碜的万少爷
“鱼……鱼……宋阿姐……环娘……照娘……九姐儿……你、你们都瞧见了么,篮子里有条活鱼……”那被打了脸的张家妹子吓得脸蛋儿发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死人的地界儿没有活物,是个人……啊不,是个鬼都晓得这个理儿,黄泉固然神奇,时不时就冒出个稀罕物件儿出来,但从来都是死物,谁见过有活的,这花篮比那柜子还邪性,妇人胆小,再也不敢伸手,只瞅着河边几个洗衣的女人们,结结巴巴地求证是不是自己花了眼。
“瞧、瞧见了,有条鱼尾……”宋阿姐蓦然尖叫,“啊,鱼身也蹦出来了,是鲤鱼……金色的……”
河边顿时尖叫声一片,若说先前瞧见的鱼尾是眼花了,这鱼身总不是假的,上头的鳞片特闪眼儿,金色的,亏得阴间终日不见阳光,不然妇人们的眼都要被闪成金色,能蹦达的,自然一定是活物,妇人们做过人,如今虽都已是亡魂,但活物、死物还是分得出来的。
“照娘,照娘,快把你家男人喊来……”
九姐儿生时就是个胆大的姑娘,未出嫁便被人害死了,心里怀了一股怨气不肯托生,独自一人在阴间过日子,倒把胆子练得更大了,遇事也比其他几个妇人表现得镇定些,阴间出现活物,就跟阳世间出了人命案子一样,都是要报官的,万青就是这十里之地最大的阴官儿,照娘喊的自然就是温照。
温照被这一喊,也恍过神儿来,黄泉里有活物,这是大事,眼下还不是瞧热闹的时候,连忙应了一声,赶紧揣着盆就往家跑。
万家的小宅离黄泉并不远,温照也不是小脚妇人,一溜小跑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若是换成前世的时间,也就五分钟吧。带小院的一进三屋,这就是她的家了。要说万青他好歹也是大少爷,生前不说前呼后拥,屋里十几个丫环伺候也是有的,标准一个万家“贾宝玉”,死后怎么就这么寒碜呢,只能住这么个小院子,还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难道是他这个当儿子不得爹娘的喜欢,死后也没多给他烧几栋屋宅、纸人?
温照刚开始也纳闷儿,虽说她对这冥婚有一千一万个不满意,但对万青的家世,还是憧憬过的,好歹也能满足她当米虫的愿望不是,结果现实和理想永远是并行的两条线,它们交织不到一块儿去。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公公,是真疼宝贝儿子的,不说烧的那些纸元宝了,光是宽屋大宅就烧了七八栋,纸仆役大约数一数,四、五十总是有的,什么车呀马呀床呀桌呀椅呀,一套套的。
那怎么就都没了呢?
很简单,都交税了。冥务司收税那叫一个狠,跟他们一比,温照才知道,前世那些什么五花八门的税种,都是小儿科。万财神给儿子烧了那么多的东西,最后只落下了这么一栋小院,当然,纸仆役不值钱,也都留下了,最后全部被人道毁灭,这个理由就更简单了,养不起啊,这些纸仆役要让他们干活儿,就得喂香烛,万青自己都吃不起香烛呢,平时只能带着妻子吃寒食,逢年过节捞点香烛开开荦,四、五十张口,怎么养得起哦,最后只能送他们进黄泉了。
温照后来知道了,很不服气,苛捐杂税,有宰得这么狠的吗?她径直跑去冥务司要查帐,交税也得交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