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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这群记者也没什么废话说了,就算真是个小白,也不能在这种气氛下去问人家一对新人很难堪的问题吧,这不是欠抽嘛,再说了,从有关周天星的一切资料看,这家伙明摆着就是个背景很深的太子党,真把这种人得罪狠了,谁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所谓记者,实际上和官场中人差不多,察颜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也自不凡,否则,能干满一个月就不错了。但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该有所收获吧,于是,接下来的采访就变得相当可笑了。
“周先生,请问您和林小姐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
“你们打算把婚期定在哪天?”
“林小姐,请问您是更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地?您喜欢什么款式地婚纱?”……
诸如此类的无聊问题,搞得周天星和林水瑶都有啼笑皆非之感,正打算打发走这群烦人地家伙,却又出了变故。
林家门前的走道本就有点狭窄,又一下涌进二三十人,早已挤得水泄不通,却不知从哪里钻出两个面罩寒霜的警察。
其中一人指着周天星问道:“你就是周天星?”
“是的。”周天星平静地答道。
另一个警察掏出一张纸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已经被拘留了。由于你昨晚违章驾车,情节严重,根据相关行政处罚条款,我们将吊扣你地驾驶执照三个月,并处以行政拘留七天,请签字吧。”
林水瑶一听,身子猛地一僵,似乎全身肌肉都在这一瞬间收紧了,握着她手的周天星立刻感应到这变化。不禁心中一跳,忙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这回可不能再打人了,放心吧,不就是七天?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家乖乖等我,我一出来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开结婚证。”
林水瑶的眼圈又红了,她死死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绷着小脸想了一刻,突然对那两个警察娇喝道:“我记住你们的样子了。要是我家星星在里面被欺负了,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们。”
周天星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带着哭腔央求道:“姑奶奶,你就少说两句吧。威胁恐吓也算袭警,这叫妨碍执行公务,弄不好也要进去的。”
林水瑶这回却不依了。甩开他的手。依然大声道:“我不管,坐牢就坐牢,有什么大不了地,警察很了不起么,说都不能说。”
周天星无计可施,只得向两个警察拱拱手,苦笑道:“两位大哥多包涵。我们这就走吧。”又回身轻轻搂了一下林水瑶。在她耳边道:“姑奶奶,给我个面子。放我走吧,你放心,那里面我熟人多得很,不会吃亏的,给你个任务,你马上回屋打电话给冯长春,他可是刑警队长,谁敢不给他面子?”
林水瑶一听,也觉有理,却依然扁着嘴道:“那我就相信你了,可是,你要是骗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林水瑶,打发她进屋打电话,周天星这才让警察给他上了手铐,又在众人的簇拥中下了楼,虽然是个犯人,看上去倒也颇风光。只是第一次戴上手铐这玩意,感觉很是不爽,不过他还是明显感觉到,给他上手铐的那个警察手下留情,只在他腕上稍稍搭了个圈,松得很,根本没扣到皮肉。
而最过分的是,一钻进警车,他就碰上了一个老熟人和一个从没真正打过照面的小熟人。
身为犯人,他坐的自然是车后排,因此他一抬眼就见到了坐在里侧的人,正是老友冯长春,一见他就不由分说,捉住他手腕,把早就捏在手里的钥匙插进手铐锁孔,轻轻一扭就开了,什么话都没说。
一见这情景,周天星就明白了,从这刻起,许多事都不用他操心了,因为朋友来了。真正的朋友间,未必需要经常见面,经常喝酒,他们往往只会在你最需要帮助地时候,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甚至连面都不需要见,就已经替你处理掉了所有的麻烦。而冯长春,无疑就属于这类朋友。
解开手铐的那一刻,周天星忽然觉得全身脱力,并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地,因为他今天已经消耗了太多精神和感情,便如每次和林水瑶做爱,刚刚释放的那一刻,很虚弱,却是最美妙的虚弱。
只可惜,他现在还不能休息,因为车里并不只是冯长春一人。
当汽车开动后,远远甩开了那群记者时,坐在前排副驾座上地人回头笑道:“周老弟,真是久闻大名啊,我叫秦珂,交警队地,今年刚好三十,长你七岁,这声老弟还叫得吧。”
周天星其实早就在神念中见过此人,知他脾性爽直,也不怕跟他一见面就称兄道弟,便笑道:“原来是秦大队长啊,居然亲自来接我这个阶下囚,小弟还真是荣幸呢。”
秦珂哈哈一笑,搓着手道:“看得出老弟你也是个爽快人,说实话,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会会你的,行!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的性子对我胃口,就是嘛,体格单薄了点儿。嘿!这事儿其实是上头压下来的,老冯可以作证,绝不是我的本意,老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周天星拱手笑道:“哪里的话,承蒙秦兄厚爱,改天等我出来了,一定得专门设宴答谢。”
冯长春一听就乐了,笑呵呵道:“天星啊,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人家秦大队长早就摆好席了,今天就是专程来请你客地。”
秦珂接口道:“就是地方寒碜了点儿,老弟莫怪啊。”
车开进拘留所后,在秦珂和冯长春陪同下,很快办完了例行手续,周天星就算正式被拘押了。
拘留所地所长是个大胖子,名叫张林甫,年纪在五十左右,慈眉善目。脸上总挂着笑,一看就是个老好人,对周天星的到来显得热情无比,十分殷勤,办完手续后就把他们领进了办公室,又是泡茶又是递烟,活象在自家招待客人。
张林甫显然早有准备,办公桌上就摆着一叠八个大保温食盒,都是市内一家有名酒楼地外送菜,这还不算。一打开屋角的书柜,里面红的白的黄的都有,整个一个三中全会。
众人七手八脚把办公桌搬到屋子中央,摆上酒菜。就围坐在一起开喝了。
“来来来,满上满上,周老弟啊。拘留所里可比不得大酒楼。招待不周,多多包涵啊。不过兄弟你放心,到了我老张这儿,就算到家了,不就是七天嘛,我把我的值班室让给你睡,被子毛巾什么地都是新换的。缺什么就吱个声。立马叫人给你送去。对了,要是嫌闷得慌就玩玩电脑。我把我那台手提电脑先借你用。总之,千万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张林甫一边殷勤地劝着酒,一边口沫横飞,滔滔不绝。那作派,倒和龚有才有三分神似。
周天星还没答话,秦珂就不高兴了,皱眉道:“老张头,说什么呢,什么叫就当自己家一样,这地方能当家吗?嘴上没个把门的,罚酒罚酒。”
张林甫话多,酒喝得也多,十分爽气,笑呵呵地一仰脖子自罚一杯,冯长春在旁笑道:“秦队啊,你这回可中计了,咱们局里谁不知道,老张头是什么人,那就是酒坛子里的虫,你当他真不会说话啊,他这是在找酒喝呢。”
这话说得人人都笑了,张林甫一拍胸膛,豪气干云道:“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周老弟,我是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象你这种人物,不进咱们公安系统,可真是屈才啊。”
秦珂在旁深有同感地点头,附合道:“这话我爱听,兄弟,你是不是认真考虑一下,江航那种地方,说起来好听,其实也是个烂摊子,没啥意思,还不如来咱们这儿,凭你的本事,别的不说,就你昨天晚上飙的那趟车,嗯,后来我专门调录像看了,娘的,你要是肯来,我立马把交警队长的位子让你。”
冯长春却瞪着眼不屑地道:“去去去!少来,你是不是酒喝多了烧糊涂了,咱们天星现在已经是副处了,比你我都高着一个档次呢,虽说从企业往地方上调,难免要降个一级半级地,可凭什么啊?嘿,你还别不信,当初林局在咱们刑警队的时候,嘴皮子都磨破了,咱们天星硬是不肯给老丈人面子,你以为你是老几啊?”
秦珂被他这番抢白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不禁失笑道:“真是喝糊涂了,行!我自罚一杯。”
说着一仰脖子喝干杯中酒,亮了亮杯底,对周天星道:“怠慢了啊,本来嘛,今天咱们哥俩头回见面,怎么说也得来个一醉方休,可惜我今天真的坐不住,我得先走一步了。”
张林甫正喝到兴头上,一听这话,马上就不干了,眼珠子一瞪,直着嗓门嚷道:“我说秦大队长,刚开席呢,这算咋回事?”
秦珂苦笑着团团抱拳,很是郁闷地道:“不瞒各位,我手头真有件十万火急的案子,唉!我也知道这……要不我自罚三杯。”
冯长春把酒杯往桌上一敲,冷笑道:“真是个大忙人啊,交警队有什么大不了地案子,非要你这个当队长的亲自出马不可啊,呵!还保密呐。”
市局的人都知道,一个交警队,一个刑警队,两个大队长天生就有点不对付,见面不是斗嘴就是吵架,每回遇到都是针锋相对,两人谁都不肯让谁,但有趣地是,这两人不但经常象斗鸡似地抬杠,互不买帐,而且还常常在一起喝酒,似乎私交很热络的样子。这件事几乎成了市公安局最大的一件疑案,谁都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回秦珂却一反常态,面对冯长春的冷嘲热讽,反而赔笑道:“我说老大哥呀,你就别把我架在火上烤了,唉!不是我矫情,这事要传出去可真有点难听,我说出来,你们可别往外传啊,别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听他说得这么神秘,这回连周天星的兴致都被勾上来了,忙侧耳倾听,只见秦珂绷着脸叹了口气,皱眉道:“说实话吧,事情很简单,省委洪书记家的那个老太太,你们都知道吧,就是今天早上的事,老太太一早起来溜狗,结果把狗给溜丢了。老太太那个急啊,跟丢了魂儿似地,在家里哭天抢地闹着要上吊呢。”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良久,就听“啪啪啪”三声,冯长春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