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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无助而绝望的泪水打在男人手上,也没能让他松开手。
“对不起……但这是我和他的约定,”男人在她身后低声道,“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13、
时间回到舟遥出逃之前,这个晚上负责看守她的是三名神卫,猎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出现了。
是时间到了吧。舟遥心想。他之前也说过,或许会被猎人会提前召回晋升……
再也见不到了吗?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就一溜烟地跑掉,再也没有出现……
“遥遥,我救你出去吧。”
他的话还在她耳边响着,她用力摇了摇头,想将他赶出脑海。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诡异的动静。坐在桌边的看守闻声忙出去查看,结果没走出几步就被人用刀柄打翻在地。
猎人穿着夜行衣拿着刀走了进来,动作娴熟地把三名看守用结实的绳子捆在一起,然后抽刀斩断了牢笼的锁链,打开牢门站在舟遥面前。她恐惧地蜷缩在角落里,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将一个包袱扔在她面前:“把这身衣服换上,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完,他转身走出牢房,走到桌边背对着她坐下,不再说话。
她看了看那个包袱,又看了看他沉默的背影,颤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救你出去……你不用害怕。”他补充了这么一句,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舟遥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很普通的粗布衣服。她咬咬牙,脱下身上的囚衣,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这身衣服。在牢里关了一年多,早已经瘦得脱形,衣服穿在身上也有些宽大了。
“我……我换好了。”她嗫嚅道。不知为何,现在的他看起来严厉而锋利,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温和,让她忍不住就畏惧起来。
他闻言起身,从怀里摸出一枚戒指戴在左手上。就在一瞬间,一股气流包围了他,从左手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舟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在这股气流的包裹下变得瘦小了,像是女子的身形,那身神卫的轻甲松垮跨地压在他身上,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他转过身,让舟遥看清他的脸。
舟遥面对的,是一个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穿着轻铠的女子,脸上带着那种严厉的气息。
“条件所限,我只能请人把易容法术做到这个程度,虽然还不能以假乱真,但在夜里骗骗那些神卫还是绰绰有余了吧。”猎人勉强笑了笑,又道:“劳驾你把眼睛闭上,我要换上你那身衣服。”
“然、然后呢?”舟遥还是不明白他的计划。
“然后我带你逃出去啊。”紧紧闭着眼睛的舟遥听到一个与自己很相似的声音这样答道,“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你自己跑路。”
“你、你的声音——”
“这种小伎俩难不倒我,那些神卫应该不会怀疑。你会隐身咒之类的法术么?”
“会……但是在这里——”
“不是在这里。一会儿我会帮你引开追兵,你看准时机离开地牢之后就对自己使用隐身咒,然后向西边跑,圣巫殿周围的警戒会稍微放松一些,你只需要跑到围墙的西南角,那里会有人接应。”
“接应?”
“嗯,一个你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一些,但其实是个年轻人。他也是猎人。”
“那、那然后呢?你怎么办?”
“你听他的安排就好,他会保证你的安全。”
“可是你呢?”舟遥追问道。
他终于换好了衣服,拉着舟遥走到牢门外。舟遥很不适应地面对与自己相似的脸,别扭地皱了皱眉。他似乎也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怪,轻轻叹了口气,道:“以后的事情还可以从长计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出去。你是想要离开这里的,是不是?”
“可是……”一想到云帆和其他的圣巫、圣巫女,舟遥就觉得自己这样逃出去是不行的。
“你还想要当他们的救世主么?”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可他们却不领你的情。他们安于如今的生活,已经不想再为自己争取什么,你从他们那里得不到任何援助,甚至是同情。”
舟遥低下头,声音沮丧:“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圣巫的命运……可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
“你已经改变了,你自己的命运。”他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说道,“但是再继续呆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你要逃出去,选择其他的方式来改变他们的命运。”
“其他的方式?”
他微微一笑:“出去之后,你会找到的。”
舟遥盯着他的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逃出去的。但是,你那张脸就不能改改么?既不十分像我,又完全不配你,难看死了。”
他终于爽朗地笑着,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这是女人的身体。瘦小,发育不良,身上的囚衣还带着牢房里腥臭的味道。
然而舟遥知道自己是被他抱在怀里。那是他的手,他的温度,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唤着自己的名字,他的唇犹豫着、探索着吻上了她的唇。
“遥遥,如果能逃出去,我……”
“你说……什么?”舟遥没能听清最后的那句话,他已经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向地牢外走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
“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快点行动。”
“等等——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舟遥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脚步停了一下,“名字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生命本身才是。”
话音未落他已经走了出去,舟遥望着那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感到浑身力气都被抽走的无力。
那是将要失去某个重要东西的那种,巨大得近乎绝望的无力。
我……要失去你了么?
14、
舟遥在黑夜里没命地跑着。出了地下牢房,按照猎人所说的一直向西跑,凭借隐身咒避开圣巫殿外围巡逻的神卫,一直跑到了围墙的西南角,在黑暗中一头撞到某个人身上。
看不清面容,对方发出很轻的呻吟,一把反剪住舟遥双手将她按在墙上。
“谁?!解除隐身咒!”男人低声命令道。
受制于人,舟遥不得不照做,随即对方便放开了她,大概是认出了这身衣服:“舟遥圣巫女?”
“……你是?”
“在下受人之托在此恭候,没时间自我介绍了,我要将您带出去,得罪之处请见谅,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声不要乱动。”
“是……有劳您了。”
舟遥话音未落,男人已经一弯腰揽住她的腰将她扛在了自己肩上。舟遥下了一跳,惊呼已到了嘴边,想起对方刚才的嘱托却又忍住,任凭他扛着自己跑到墙角,漂亮地一跃轻松跳到了墙头。
终于离开了大神殿,舟遥被这男人带着在几乎陌生的街道上飞快地奔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三年没踏出大神殿一步了,而自己居住了十年的这个城市,也如同第一次观光一般陌生。
男人的脚力和体力皆是惊人,肩上担着舟遥的分量似乎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转眼已进入小巷,民房将大神殿从舟遥的视野中完全地挡住了。
没有追兵,也离开了神殿的监视范围,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把舟遥放了下来:“接下来就像普通人一样走路吧,不用怕,这外面没有人认识你。”
圣巫和圣巫女极少离开大神殿,即便出行也是乘坐封闭的马车,就算是在信徒面前施展“神迹”之时也是蒙着面的,因此极少有人能看到他们的容貌。舟遥也知道这一节,小心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害怕追兵会不会突然从拐角处冒出来把自己抓回到地牢里去。
跟着这个身材健壮的男人走在棠霂城的夜路上,舟遥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她犹豫良久只问出一句话:“那个人……他怎么样了?”
“他会完成他的计划。”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从未对我食言过,这次也一定不会……”
听出对方的回答话中有话,舟遥忍不住一连串地问道:“他的计划?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么?我要怎么称呼你?我又该……如何称呼他?”
“他是我哥哥。”男人看了舟遥一眼,缓缓答道,“你可以叫我介长。”
兄弟?舟遥这才注意到他果然如那个人所说的那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成不少,两人虽然眉宇间有些相似,但若说两人是兄弟,旁人一定会认为这个介长才是兄长吧。
但是心头所盘桓的阴霾仍然无法散去,她却不敢问出来,生怕这一问便断送了所有的希望。
这时,男人的脚步忽然迟疑了一下,转过头盯着舟遥:“你想见他么?就算可能会被抓回去,也想再见他一面么?”
冰冷的寒意一点点地在五脏六腑蔓延,舟遥惶恐地看着介长,脑海中一片空白。
介长叹了口气:“我带你去吧,但愿还来得及。虽然这违背了他的意愿,但我想看着他走到最后……我想他也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吧。可是我不会原谅你,即使你是他爱着的女人也罢,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15、
他将真正的自己隐藏在易容法术下,此刻他就是舟遥,穿着她的囚衣,有着与她七分相似的面容,嘶哑地喊着她的声音。
那就是她此时此刻会说的话,宁可死在美丽的火光里,也绝不要再回头。
她便是这般宁折不弯的女子,十年的光阴磨不灭她心底的火焰,她是明亮的,那光芒如此耀眼。
这便是他深深爱着的女人,那一朵生长于淤泥中却绽放于清波之上的睡莲。
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他站在被熊熊烈火焚烧着随时都会彻底倒塌的屋子前,面对几十名剑拔弩张的神卫,撕心裂肺般地呼喊出她的声音。
宁可自己死在这里,也不会再让她回到那个地方。宁可燃烧尽自己将尽的生命,也要让她自由。既然这个身体已经无法长久地支撑起他的生命,既然医师在拍下“绝症”的论断时已是那么肯定,既然是很快就会完结的生命——那么,便用它来换取她的自由吧。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交待妥当,已是了无牵挂。他呼喊着,挥舞着双臂,无所畏惧地矗立在敌人面前,在心底痛快地笑着。
视线更远一点的地方,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街角,他终于看到她在那里,他的弟弟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