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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威急领数百士兵削木为棺,送葬李岩夫妇,继而挖大坑,将死难将士集体埋葬。
人多手快。
一柱香功夫,李岩生前的军营耸起了一座大坟,面对着一座小坟。李岩夫妇葬在小坟里,他的死难部属合葬在大坟里。
李岩夫妇与他们的部属,虽然长眠地下,但仍然朝夕相处,共沐风雨,见证大地巨变。
“轰轰隆隆……”
朝霞散去,迎来的不是旭日,而是乌云。
一阵雷声在头顶上炸响,闪电掠过长空。
“啪啪啪……”
豆大的雨点密集洒落,打得脸膛发疼。
众人沐着初夏的第一场雨,一起躬身向死难者致哀,任雨水荡涤着心的悲痛与激愤。
“得得得……”
大雨渐细,马蹄声声。
“小姐,胡将军,快走……清军攻下京城,很快南下了。”来者不下百人,为首一将驰骋而至,跃下马来,向李云躬身作辑。
“什么?”
“清军那么快?”
“闯贼呢?”
“可见石心儿少侠?”
“有没看到小华佗?”
众人惊心动魄地问。
雨水和着泪水,雷鸣伴着心痛。
众将士均想:大顺江山这么快就崩溃?李自成进京才四十三天啊!这可是无数农夫佃户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江山啊,为了攻占京城,由西到北,一路死了多少兄弟姐妹?
他们伤感地沐浴雨,没有人能说得出话。
他们虽然激愤欲进京行剌李自成,但是,一旦他们自己流血挥汗打下来的江山倾间破碎,他们又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悲痛如惊涛拍岸,猛烈撞击着他们的心灵。
伤感如刀,剌得他们浑身伤痕。
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细雨渐晴,乌云仍笼罩大地。
“唉……多尔滚早派高手潜入京城,闻知闯贼残杀制将军、京师内讧,便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先锋,领清军突袭而来。闯贼从睡梦惊醒,在宫高手掩护下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刘宗敏靠着石心儿少侠的勇猛抵挡,往西而逃。大小姐,快走,大顺完了……”那将军全身湿透,如落汤鸡一般,让雨水冲涮一会,清醒过来,语气急促对李云道。
“京城完了,天下是满清的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闯贼暴虐黎民,哪有福气做皇帝?”
“唉!话不能这么说,为了大顺,俺家七兄弟死了四个。”
李云呆若木鸡,泪流满面。
众将士议论纷纷,泪如雨下。
“不管如何,神州儿女,应抵御清兵入侵。兄弟,上京去,找找心儿兄弟和小华佗下落。”吕运通想起父亲抗清壮志未酬,黯然泪下,又在议论声,紧握方天戟,拉过吕振明。
“嗯……朱兄弟,李姑娘,珍重!”吕振明沉重地点了点头,提起金盾,飞身上马。
“二位哥哥,且慢!”朱玉急朝他们挥手劝阻。
吕氏兄弟没有回头,策马奔京城方向而行。
京城已被清军所占,吕氏兄弟上京能否找到石心儿?他们是否有危险?
第五十一章 弱女掌兵担道义
密云渐散,一道七彩虹横亘天边。
天空靓丽异常,五彩缤纷。
“众将士,家父家母已亡,尔等回家种田去吧。云儿代爹娘谢过你们,也向你们道歉,因为家父领着你们南征北战,却没实现‘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夙愿,对不起。”李云闻得京城已为清军所占,悲痛欲绝,这份伤心犹在她父母亡故之上。
她代父母向众将士下跪道歉。
因为李岩生前所做的都是鼓动黎民加入大顺兵马、推翻明廷,实现“均田免粮”。
然而,他半生努力和心血随着李自成进京而付之东流,美好愿望又随着李自成的一坛毒酒而灰飞烟灭。
身为李岩之女,李云自小受父母熏陶,境界很高。
她此时甚觉对不起眼前所剩无几的将士。
“大小姐,别这样说,制将军没骗咱们,他生前领咱们是这样做的,他劝过闯贼别暴虐黎民百姓,他没对不起咱们。呜……”众将士连忙下跪还礼,想到分便在即,哭声一片。
七彩虹稍纵即逝。
天空湛蓝,白云。
“大小姐,你领弟兄们抗清吧,相机诛杀无良闯贼。”胡威激愤起身,躬请李云作首领。
他追随李岩夫妇多年,感情真挚,忠贞不渝,实不忍心昔日主帅创立的一支队伍就样散了。
这支精英,有他的心血。
这支队伍,有他的父老乡亲、结义兄弟。
“大小姐,弟兄们遵你号令。”众将士闻胡威一言,倍受鼓舞,随即高呼而起,满脸希望。
朱玉见状,喜上眉梢,精神大振,侧目而视李云,眼含笑意,甚望她能接过这支队伍。
“谢谢弟兄们。云儿弱,一介女,何德何能统兵一方?天下大局已定,自古以来,改朝换代很正常,弟兄们还是回去种田吧,不要再过刀尖上舔血的日了。”李云没有丝毫激动,躬身推辞,语气十分伤感。
她幼读兵书,眼看大势已去,已知抗清很难。
她看着眼前的一帮老弱病残,心思如潮,虽得众将士拥戴,但没有喜悦。
她那颗善良的心,实不忍他们浴血沙场。
朱玉闻言,黯然失色,明眸失神,颇感失望。
“嘶哑……”
“得得得……”
“杀……”
“当当当……”
不远处已是战马嘶叫,杀声由远而近,刀剑碰击之声剌耳。
可能是清军四处追杀大顺残兵败将来了。
众将士眼见凶险降临,而李云又不愿做首领,皆是黯然神伤,有些人收拾兵器,牵马欲走。
晴空如洗,太阳露出笑脸。
“弟兄们,且慢。”朱玉急朝那些欲上马而去的将士挥手高叫一声。
众将士蓦然回首,转过身,齐望朱玉。
朱玉侧头对李云道:“妹,你错了!自古以来改朝换代确是很正常。但是,咱们汉人江山,岂能让小小外族统领呢?满清此前在辽东烧杀掳掠,与闯贼暴虐百姓之滔天罪行并无差异。你以为多尔滚进京后会善待百姓吗?”
李云闻言,心头一震。
她此前只是不想父亲的老部属再浴血疆场,倒没想得那么远,此时闻朱玉一言,心头如被剌了一针。
她呆若木鸡地望着朱玉。
“嗖嗖嗖……”
“啊啊啊……”
“得得得……”
战马嘶鸣声与弓箭响声交错一起,惨叫声掺杂其,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大小姐,朱公说得对,就算改朝换代,也不能让满清人做皇帝。华夏神州,岂能让一个猎兽为生的鞑做皇帝?”
“大小姐,你点点头吧,别让弟兄们寒心啊!”
“大小姐,咱们追随你,直如之前追随制将军一样,占据之地,一定均田免粮。”
众将士激情四溢,苦盼李云点头。
“妹,点头吧。我一定伴你左右,就算战死,也躺眠你身旁。眼前弟兄虽然不多,但全是精英,人心齐、泰山移。听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吗?咱们一定会聚拢越来越多的兵马,一定可以东山再起,一定可以驱逐鞑出关,一定可以杀闯贼为伯父伯母报仇,一定可以诛杀引清军入关的千古罪人吴三桂。”朱玉说得既动情,又激仰。
李云的心震撼了。
“嗯!”她妙目噙满了泪水,透过泪光,望着朱玉的坚毅与众将士期盼的眼神,激动和感动,终于点了点头。
“喔唔……”胡威与众将士随即欢呼起来,激动泪下,纷纷拿起地上的兵器,排列成队。
“弟兄们,咱们的军旗依然打‘制将军李’,因为制将军深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朱玉振臂高呼一声。
他说服了李云,精神陡振,信心倍增,激情仰扬。
“好……啪啪……”
众将士欢声雷动。
“帅才!良将!好人!热血男儿!我虽失双亲,然而有此相伴,此生不枉!”李云怔怔地望着朱玉,心思如潮,露出了笑容,灿烂如花。
她两腮醉人酒窝,绽放着迷人的芬芳。
倾刻间,一股暖流淌过她全身。
她望向朱玉的眼神,盈满了柔情。
“弟兄们,清军已近,咱们微弱,一时无力相抗,暂避山林吧。请胡将军领些弟兄潜伏山林行走,打听石心儿、小华佗、吕氏兄弟他们下落,相机邀请他们加盟李姑娘旗下,届时咱们势力强大,再与清军拼争天下。走!”朱玉眼看情势危急,顾不上喧宾夺主了,跳上战马,高声挥手。
李云闻言,心灵震撼,热血澎湃,全身激贲。
她心充满了希望。
“走,先退让一步。”她跳上战马,高声下令,挥手领兵退入山林。
胡威领数人跃上树梢,潜于密之观战。
领清兵追杀而来的正是吴蓉、朱武英、黄瑞达、郝铁生、曹想俊,还有清兵将领多元化、阿基巴、铁流木石、春春通等,所领的清军骁骑营人马,骁勇异常,马快人狠,刀长箭准。
李云聚拢旧部,执掌兵马,能否撑起一片天空?朱玉是否真心相助李云举义旗抗清?
第五十二章 清兵铁骑困群雄
艳阳当空,烟尘滚滚,杀声震天。
被追之人,跑在前头的是谭司旺、满清、曾几何、刘荣融、李天笑、郭啸天、岳红,均是浑身是血。
谭司旺脸有刀伤。
满清左臂已断。
曾几何胸前一箭尚未拔出。
刘荣融衣衫破碎。
李天笑全身血痕。
郭啸天头顶已秃,似被削伤头皮。
岳红披头散发,背部流血。
“嗖嗖嗖……”
清军铁骑一边策马追来,一边放箭。
“当当当……啊呀……”
谭司旺等人反手挥刃挡箭。
曾几何胸前已一箭,反手挡箭,牵动伤势,疼痛难忍,无力拦挡,背心又一箭,倒堕下马。
“曾掌门……”满清与曾几何数十年兄弟情,见状策马施救,然而来不及了。
“啊呀……”
清军铁骑踏过。
曾几何于惨叫声,被踏得肢体破碎。
陷入清军铁骑的石心儿、吕氏兄弟、小魏、杨威、罗马、阳海鸿、曾灵月,已被清军分割包围,险象环生。
骨碎横飞,战马哀号翻滚。
血水四溅,惨叫阵阵。
一群少年护着武林老将杀出,双方撕拼尤为惨烈。
杨威仗剑杀出重围,策马而至,急探手抓过摇摇欲堕的满清,提他到自己的马鞍上,二人合乘一骑。
因为满清是满园春的父亲,是他的未来岳父。
“妹……别怕……”罗马挥剑扫劈而来,飞身跃至岳红马,扶紧她,双腿夹紧马腹,也追上了刘荣融等人。
“放箭……”胡威看清是清兵在追杀南下的武林人,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