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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云姊姊。”正往前飞纵,耳听身后喝道:“超群,不可莽撞,等我过去给你救来。”
超群本觉愧对秋云,又见她受伤狼狈之状,料是因已后洞破法而起,心如刀割,神志已乱。只顾救人心切,也没想到自己是凡人,秋云尚且入网,何况是自己,竟把楼沧洲之言置若罔闻。楼沧洲偏又为人谨慎,自觉师门法令严厉,此次奉命引度桑仙,于本门成就关系甚大。所居又是旷野间的一个崖洞,神木灵脉所在之地,其势又不能迁往别的僻静之处,桑仙修炼期中,保不定有外魔来此扰害,为此在环洞四外设下极严密的禁制。
除却自己引导,外人若不知误人,立有性命之忧。
秋云满腔悲愤,苦痛寻来,先到桓家寻超群,本还不知后洞之事是超群所为。偏巧桓母爱子情切,上次病愈,听爱子说起秋云如何好法,便记在心里。及至见面,果然美如天仙,认作未来儿媳。只顾怜爱,不知利害轻重。一面咒骂婴儿;一面把超群日前如何受逼,去盗死人口里内丹,适才回来,闹得头发烧焦,衣履破碎,满身泥土,不知受了多少苦处等等尽情说出。秋云一听后洞之事竟是超群做的,益发心如刀割。既恨仇人狠毒,又愤超群负心食言,便打了拼命的主意。不过她为人温婉,又知超群为救父母,无力与仇人相抗,被迫无奈,铸此大错,还有几分可原,因此虽是悲愤填膺,仍用好言安慰两老夫妻,一点不露神色,假说桑仙住处除超群外,外人不能去,不可令人去喊。
此来有事和桑仙商量,必须自往,随即辞两老赶来。
楼沧洲本在洞外终日守候,因发觉超群身有戊土精气,随入洞中询问。不料阴错阳差,秋云不早不晚,恰巧赶到。楼沧洲先见当地虽无人迹,周围林木甚多,惟恐樵夫无知走人,遭了误伤。外层禁制只是人走近便被阻挡,进得越猛,撞回越重,至多重重跌上一交,并无大害;若再前进丈许,便有无穷变化,厉害非常。秋云也是情急拼命,死生成败,皆非所计,来势过猛。到了头层遇阻,觉出仇人防御不过如此,意欲骤出不意,冲人洞内行刺,猛下毒手。二次施展全力,刚把头层禁制冲破,立将楼沧洲所设元磁真气引发,受伤倒地。等楼沧洲追出,见超群不听喝止,禁制已然发动,一时不能收回,只得飞身纵去,将二人一同抓起。因是相隔太近,超群纵跃敏捷,也为磁气所伤,扑向秋云身上,痛晕过去。幸是救援尚速,再晚一会,全身便糜烂了。楼沧洲一看超群不会法术,竟比秋云所受的伤还重,虽能救转,再想学道修炼,已是艰难,好生慨叹。忙即一手一个,扶人洞内。
桑仙姥本意道成即命超群去将秋云接来,同往铜椰岛,见过天痴上人,践了助炼神木剑之约,另觅洞府修炼。见状知道秋云回生以后不过多费功力苦炼,尚无大碍;超群则已经绝望,也是慨惜万分。当下由楼沧洲行法解救,取出灵丹,给二人服下。约有半个时辰,才渐救醒。恐有人再蹈前辙,楼沧洲嘱咐了桑仙姥几句,仍去洞外守望。
超群醒后,只觉周身有点酸麻,尚还不知厉害。一眼瞥见秋云玉容憔悴,怯生生坐在对面,眼含清泪,低着头一言不发,神情甚是可怜,心中痛极。脱口喊了声:“姊姊。”便要起身扑去。桑仙姥忙喝止道:“你二人已为元磁真气所伤,虽然回生,仍须静养,不可妄自言动。在这几天以内,务要平心静气,喜怒哀乐,丝毫不能动念;否则自身元气再一消耗,立有性命之忧。你为救秋云情急,忘了自身毫无抵御之力,受伤更重,此后随我入山修炼已恐无望。有心令你日内尸解,仗楼道友法力转劫重生,重新救度,以你夙根转劫再来,反倒因祸得福,比等你老死转生度化实强得多。并且不久便可与秋云重新聚会,同在我们门下。你如不愿,我也不来勉强。我如果修炼圆满,便只能先带秋云往铜椰岛,你和我二人见面便须数十年后。你是否坠落,昧却夙根,还不一定。
你自思量吧。”
超群还未及答话,那边秋云蓄下必死之念,醒后便在暗中运气调元,本来早就发动,因听超群受伤竟是为她,重又勾动情怀,欲发又止,迟延了一会,后听与超群已难聚首,心想:“今日这等惨局,全是仇人一手造成,实实放她不过。超群情重,能够随我也好。”念头一转,满腔悲愤重又勾起,更不寻思,随将身藏两柄火灵刀悄悄取出。桑仙姥面向超群说话,不曾看见。超群一心惦念秋云,被桑仙姥喝止,不许过去,耳朵听话,目光却注定秋云,不曾旁瞬。正在心中悲急,绪如梦丝,忽见秋云将前在崖顶行刺时囊中所藏两柄玉刀紧握手里,面容随即惨变,一双剪水双瞳立射凶光。猛想起上次相见时曾听她说,乃师所有法宝俱受乙木克制,当桑仙初降生时还可一拼,现在功力日强,已俱无用。独这两柄赤玉刀,如出不意,还能伤她。别时又说身受师恩,如有人损她法体,必践誓言,拼死复仇。见状心方一动,桑仙姥一转脸,也已瞥见。方喝:“秋云,你取此刀,意欲何为?”秋云本拟出其不意,骤然发动,不料情虚胆怯,欲以全力暴发,稍慢瞬息,竟被仇人看破,越发心慌。口里颤声答了句:“这是送给你的。”随说,牙关一错,手扬处便是两道刀形烈焰朝对面飞去。
如换平日,桑仙姥事前不曾防备,相隔这么近,纵然不死,也必重伤。无如楼沧洲法力高强,防卫周密,全洞内外均有极厉害的禁制,桑仙姥早在元磁真气暗中笼罩之下。
除却地肺中万年蕴结的阴阳两极真火,任何法宝均难伤害。桑仙姥下半身虽埋土内,只有每日由于初起到正午六个时辰入定,平时本身法力一样可以发挥自如。秋云报仇心切,不曾探明底细,冒昧行刺,事先又没想好退路,以致弄巧成拙。
超群见她突然犯险行刺,料定卵石不敌,吓得心魂皆悸,急喊:“姊姊,万使不得!”声随人起,赶急扑将过去。原想桑仙姥心狠手辣,一个行刺不成,当时一还手,便无生理。即使侥幸刺中,照平日所闻,目前任多厉害的法宝,要想致她死命已是万难,至多受上点伤。怨毒一深,更无幸免。何况洞外面还有厉害同党,可以一呼即至。分明大祸已成,凶多古少,惟恐秋云遭了毒手,想拦在她前面。以为桑仙姥投鼠忌器,又爱自己,只要当时不为所伤,再以情义苦求,或能宽免,保得残生。哪知三方面势子都快,几乎同时发动。
桑仙姥一见玉刀和秋云神色,便知她心藏叵测,不由勃然暴怒,更不怠慢。一面发动楼沧洲所设禁制;一面随将本身乙木真气由口中喷出,一股绿气夹着千百点碧光,瀑布一般直朝秋云射去。秋云玉刀稍为先发,超群一心在秋云身上,全没想到自身安危,恰于此时纵到。那两道刀光首先被元磁真气撞开。秋云一见,自知无幸,忙拔腰间佩刀。
同时那股乙木真气已先冲到,竟连自刎都来不及,连同超群一起撞向身上。双双哀号了一声,同时相抱跌倒,闭气身死。等到桑仙姥看出超群抢护,赶紧收势,已是无及。痛恨秋云,急怒交加,当时恨不能将秋云形神一齐消灭,气得厉声怒叫。等楼沧洲闻声赶入,秋云毕竟修道多年,魂魄坚凝,人一毕命,元神便已遁走。
楼沧洲心意却与桑仙姥不同,见这一双痴儿女终于为情而死,好生感叹惋惜。一面将超群元神护住,一面对桑仙姥道:“秋云人既多情端好,根基又厚,初意本欲归附,并无为仇之意,只因你行事太狠,逼她如此,孤忠激烈,视死如归。超群事亲至孝,也是被你逼得左右为难,终于为了一念情痴,误送性命。都是可敬可怜的人,你怎么还恨他们?适才二人同受重伤,我本想就此成全他们尸解,一同转劫修为。无如你将来离开铜椰岛往小南极修炼时,必须有人随伴。超群受伤太重,已不能偕往。他家只此独子,父母尚在,兄弟全无,照人情说,万无令其死的理。你的性情古怪,非和你有夙缘的人不能共处,想来想去,只有秋云比较合适,你却又闹出这等事。你日前如不作那损人利己的事,他二人一双两好,随你一同修道,岂非三全其美?这样一来,超群却占了便宜。
我现将他真魂护住,俟你修炼期毕,我再给他另觅一个好庐舍;或令转劫脱生,他年成道,再令他去访秋云再生下落,仍全了他二人前世心愿好了。”桑仙姥闻言,方始消了怒气。
楼沧洲看出超群元神跳动不宁,屡想往外冲出,俱被禁法阻止。知他依恋父母,急欲回家,心越怜悯。便喝道:“你身已死,因是凡人,不比秋云魂魄坚凝。外面日光如火,天风劲急,你虽具有至性,气旺神完,不致为风日消灭,但日问出去,终是禁受不住。并且此时出去,你父母未到睡时,不能入梦,徒使心惊肉跳,得些惊兆,于事无补。
即便夜里能去,如使知道爱子死耗,老年父母只你一人,其何以堪?势必悲痛万分,反违你的孝思。我因你重新托生须在十年以后始能引度,而原身两受重伤,心身全毁,不能复体。桑道友既然须人,而你父母思子情切,也不能耐此长久岁月,本意桑道友功行圆满,带你另觅庐舍,为了成全你的孝道,今晚子夜便用我本门心灵相通之法,遥向铜椰岛仙师代为乞恩。必派同门师兄弟来,代我引你出山,先觅一好庐舍。这样,至多十余日即能重生。虽然相貌变易,音声言动仍是一样。对你父母可说桑道友嫌你貌陋,服了我的灵丹变了相貌,免知你死伤心。我再赐你灵丹、道法,乘着桑道友在铜椰岛还有几年耽搁,你自在家中尽孝,就便勤修,以俟到时我来引度。今晚我再抽空见你父母,设词支吾;说你生具宿根,异日必有仙缘遇合,现与秋云同往仙山采药,半月即回。将前事一齐隐起,亦可显些灵迹,当无不信之理。岂不比你魂归诉哀,互相惨痛强得多么?”超群不能出声,闻言万分感激,连向沧洲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