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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这次逃走,尤师姊还担着一点责任。我们如用此箭偷入地穴破那禁制,便可推说敌自外来,将我救走,与尤师姊全不相干。
“无奈你奉桑仙之命而来,虽然本心专为救我,她却是想假手于你除却山主,去一隐患。如不把我救走,你还可推说敌人禁制厉害,无门可入,或是寻不到地方。你如单把我救回,她的事一点未办,回去如何交代?至不济,也须将山主设法预备复原之后寻找桑仙晦气的阵法破掉,带点信物回去,桑仙见了,才不至于见怪。这事原又伤不着山主,偏他生性忌刻多疑,惟恐有人暗算,那阵的旗门除将来制敌外,还兼着防身之用。
日里交我和尤师姊照他所传祭炼,一到夜晚入定,便移在他坐榻前面,将他护住。共是三座旗门、一个主幡,主幡又插在他的肩上。如能顺顺当当将幡盗在手里,自可成功,不致和他争斗;否则他身虽死,好些法术均能使用,我二人万敌不过。这三支木箭虽能制他,但是此宝厉害,一发不可收拾,山主难免不死箭下。事后尤师姊如能见谅还好,一,个不由分说,疑我和你勾串,有心背叛,师父所有法宝俱已交她手里,如全施展出来,却是无法抵御,岂非弄巧成拙?为此作难,想不出妥善之策。
超群因对秋云情深爱重,一心专注,只盼携手同归,竟忘了此来使命,被秋云一说,猛然提醒。桑仙姥忌刻情薄,对己此行期望甚切,秋云在她只是附带公文。寸功未立,只将心爱的人带回,照她平日为人行事,休说自己讨不了好,连秋云也必不见容,不由惶急起来。略为盘算,便对秋云道:“来时桑仙姥曾经料到敌人厉害,除三支木箭以外,另还传有临难脱身之法,我只顾姊姊,还忘了说。就此回去,决不宽容,但盼能够暗中得手最好,如被警觉,说不得只好一拼了。”
秋云道:“事是只好如此,其实尤师姊为人所愚,伤了山主,便可给师父除去本来隐患,即使尤师姊不肯相谅,日后也会明白。但是此宝厉害,无论尤师姊怎样逼迫,只可用一二支抵御防身,切不可伤她性命。如能应允,我便同你前去;要不的话,由桑林中起直到内洞,奇门遁甲重重禁制,不知底细的人休想擅入一步,你日里所以能走进去,是因恰值我正在林中将禁制止住,忽然山主呼唤,匆匆入内,未及施为,乃是…时凑巧;否则你纵持有乙木之宝,也不能走到洞底。只有镜中这条通路可以直达,我不引导,你不知其中奥妙,如何去法?”超群道:“我蒙姊姊不弃,以后无论甚事,全听姊姊作主,要如何便如何,焉有不听之理?只借时间太紧,急切间传授,不能运用,否则我早将此宝交与姊姊,我只跟在身旁,省得姊姊疑虑多好。”秋云自觉已试出超群对己心志专一,言听计从,决无违忤,也颇高兴。说道:“我原信得过你,只恐此宝厉害,到了紧急之时,你发了急无力自制,使我做出负心之事,不得不问明白。既然如此,这就同去好了。”
超群闻言大喜,便请引导。秋云随令超群随在身后,自往镜前立定,伸出一双素手朝镜上推了几推。随见晶光闪闪,起了一层云圈,镜中一对人影便已不见。秋云把手一招,往里一纵便已人内。超群忙跟着追踪,只觉四外前后烟雾冥蒙,烟光闪烁,全无阻隔。遥望前面,仿佛甚深,看不到底。超群觉着奇怪,方欲询问,秋云令与并肩同行,只听她说,不要多问,到时须照所说行事。超群自是唯唯应诺,便不再问。
镜中道路本在若虚若实之间,行时好似被一种力量托住,并非实质。超群见心上人并肩偕行,意态亲密,好生高兴,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偷觑秋云玉貌,饱餐秀色。秋云似也觉察,嫣然低语道:“你这人不大好,我也是人,又不是没见过,有甚看头?”超群见她没甚嗔怪,涎着脸笑道:“我也不知怎的,看见姊姊就心里喜欢,越看越爱看,简直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真看得比我性命还重得多。”秋云笑道:“哪有此理?万一不幸,不能常在一起,我要是死了呢?”超群笑道:“姊姊如有不测,我决不独生。有人害你,我便和他拼命;要是寿终,我便追了去。好歹死生,都在一起,地老天荒,决不分离。”秋云佯怒道:“胡说,我明大便死,看你跟去不?”超群正要答话,忽觉语意不祥,忙改口道:“姊姊灵根慧质,神仙中人,万无此事。真要天地无知,神佛无灵,我必从死,以便一路投生,仍在一处,长相厮守。”
秋云道:“你这好心我不希罕,我不要你死缠。我自知命和名字一样穷薄,恐不免身遭惨死。你根骨甚厚,早晚必有仙缘遇合,如能到时引度,使我不致堕落,就足感盛情了。”超群道:“就我能够成仙,没有姊姊我也不愿。但求同死同生,寸步不离,休说做人成仙,便做鸟兽虫鱼也所心甘,等你投生,再去引度。就是此时学成道法,叫我在中间分别许多年,我也不愿。”秋云嗔道:“照此说来,我堕入畜生道中,你也愿意?
来时才说听我的话,原来是哄我的。”超群当她真生了气,忙分辩道:“我自然听姊姊的话,只不舍分离罢了。姊姊精通道法,人又这么好,决不会死,何苦说这种叫人听了伤心的话?”秋云道:“但愿我不死吧,前面不远便到,不要说了。”超群沿途行来,曾见有两处地方金光闪闪,旋转不休,与来路一样,只是光色不同,并且也强烈得多,像是通往左侧的一条甬道,心中奇怪,因秋云不许乱问,也就没问。一听将到,初临大敌,自是谨慎异常,立把精神振起,将三支桑木箭拿在手内。秋云道:“呆子,时候还早着呢,事情不一定便像我想得那么糟法,此宝与戊土相克,威力颇大,洞底尽是戊土之宝,一个不巧,就许惹出事来。虽然你不行使,还是收紧些好。”超群因来时桑仙姥曾说,敌人洞内禁制重重,进去时木箭必须紧握手内备用,以防险难突然发生,不及应付。虽听秋云之言,将箭藏入怀内,终不放心,手仍握紧。
又行不远,突然身子往下一沉,降落有四五十丈高下,忽见前面也是一面椭圆形的镜子。秋云一面摇手噤声,一面领着超群走到尽头,跳将出去,方始现出平地。超群看那地方也是一个土洞,所有顶壁都和先前土洞一样,金光辉映,到处通明。只是地方要大得多,有好些门户,一切陈设用具均颇精美异常;二人走过两间洞室,由一甬道走出,地势渐渐往上高起,连经了两处门户,均未入内。快要走完甬道,秋云忽把超群止住,引向右侧一间大不盈丈,内中只有一个大蒲团的小室内,手指超群坐下,侧耳听了一听,独自往前面走去。
超群当她前去探道,少时即要回转,不料等了一会未回。因秋云示意,若她不来,不许离开,也就不敢去寻,轻轻掩向门侧,探头一看,前面不远是一间极大的洞室,陈设得更是富丽已极。虽看不见全室景物,照那势派,必是秋云所说山主的居室无疑。留神窥伺,看不出所以然来。越等越没动静,惟恐秋云禁制不曾全撤,入内时恰值敌人转醒,将她禁住,失陷在彼,不禁忧急起来。勉强又等了一会,实不放心,便由小室走出,试探着往甬道尽头那间大室中走去。
进门一看,好似主人宴居行乐之所,几榻用具固是华美,并还设有琴瑟丝竹等类乐器,五光十色,无不精雅,人却不见一个。紧靠左边洞壁有两个小门,俱都开着一半。
门厚寸许,质色均与墙壁一样,都是独扇,却没门样,边上各有两个手指大的小洞眼。
当中还有一门关得严丝合缝,紧密异常,直似一片浑成的金墙。上面画着一个长方形的格线,如非左右两门开着作比,决看不出那是门环。超群这才想起东山坡土洞壁上方格果是门户,听二女口气,那土仙的遗蜕和许多法宝必在其内。心动了动,正盘算哪一间是对头居室,忽听秋云挣扎喘息之声隐隐传出,不禁大吃一惊。侧耳一听,似由正中门内传出,情急万分,不暇再顾什么凶险危难,急忙赶向前去,先伸左手,用大、中二指紧掐门边洞眼,用尽平生之力往外一拉,虽觉比东山坡洞中壁门要活动些,仍是拉它不开。耳听秋云在里面已带哭声,声音甚细,隐约可辨。暗忖:“初来时秋云在内受刑以及对头喝骂之声,连洞外都能听到,现在怎在洞内声音反如此细小?”好生不解。
超群因见左右两门一开向内,一开向外,意欲双手齐上,用力往里猛拉一下试试。
那三支木箭本在右手握着,匆迫之间竟由怀中带了出来。猛然灵机一动,想道:“秋云曾说乙本之宝专能克制戊土,这里明明是就地下泥土挖掘出来的洞穴门户,却是坚如钢铁,明逾晶玉,精光灿烂,到处通明,想必也是戊土精英凝炼而成,何不用手中木箭试试?”念头转完,立即如法施为,运用桑仙姥所赋乙木精气,将两箭交向左手,右手拿了一支,朝门缝里插去。五行生克端的奇怪,一道青气射向门上,那么坚厚的一扇大门,立似烈火溶雪一般,随着箭头所指之处纷纷消溶,转瞬由上到下残缺了一大片。超群目光所及,首先发现对着中门有一短榻,榻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面容俊美的道装少年,在那里闭目入定,榻前三面俱是黄光围绕。秋云樱口里含着一面三尺来长的黄幡,身子已被一片黄气缠紧,那黄气像有知觉一样往回拉扯。秋云把幡含在口中,匀出双手,不住乱搓乱放,也发出一片黄色烟光相抗,身子也奋力往外强挣,好似将幡盗到手后,身便入伏,被戊土之气困住,受尽苦痛;又恐惊醒对头,不敢高声呼救,一味喘吁吁拼命想要挣脱,看上去神情苦痛已极。
超群见状,早已心血沸腾,百忙中将脚一踹,那门立即踹开,跟着纵将进去。秋云脸正朝里,准备施展全力脱出罗网,没想到超群会跟踪前来,并还悟出土木相克妙用,攻穿正门,深入禁地,等到闻声回顾,瞥见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