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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人随往相助,方欲询问,冷青虹已指阿莽说道:“至于相助我们破法的,并不须什么法力高强之士,只这位狄道友一人已足。时已紧迫,强敌密迤,诸位道友离台飞起时一个不巧,便须各自为谋,如若互不相见,无须惊慌,仍照前言行事。那也是对头闹的玄虚,休说此时他好些法力已难施为,即或修炼年久,别有灵异,他和诸位无仇,决不至于相犯,无论来势善恶,只要不为他所动,大功便可告成了。”说时,桑桓已先带了阿莽同向阁中飞去。
冷青虹说了两句:“诸劳清神,容当后谢。”也自飞走。
众人除石玉珠知道主人一半底细,胜男是惟众人马首是瞻,尽管兄弟被人带走,以为既是石玉珠引来,主人相待又那么殷勤,心料不会有险。余人都是疑信参半。偏生石玉珠适才说话不留神,引得冷青虹那么一做作,知道所言犯了主人大忌,想起师言,以为这时言行仍在禁制之中,灵姑、南绮刚一发问,便使眼色止住,不令开口。待了一会,灵姑想起胜男不会飞行,忍不住悄问道,“石姊姊,少时我们都要防御敌人,胜男姊姊交与何人照管呢?”石玉珠只说:“交我好了。”随又将头微摇,灵姑不便再问,只得令胜男站向玉珠身侧,以防事发仓猝,不及携带。自和裘元、南绮、舜华三人凭着玉栏,四下眺望。这时月明风清,晴空一碧,湖中还有金水禁制,洪波浩浩,金辉闪烁。远望四围山色,依旧泛紫浮青,明澈如昼。再加上这座神仙楼阁,玉栋珠帘,琼字瑶阶,耸立在万顷清波之中,金碧辉煌,朱霞潋滟,倒影波心,上下天光交相掩映,清丽庄严兼而有之,比起日里又添了若干美妙,端的佳景无边,应接不暇,令人心怀舒旷,神志清明,觉着景是仙景,人是神仙,便是银海仙阙,未必逾此,纷纷赞美不置。
众人观赏了一阵,眼看时辰已至,阁中仍无动静,俱觉奇怪。因主人有已出不能复入之言,未便再进去探看。越是静悄悄的,越恐变出非常,各把目光四外流注,暗中加紧戒备,正悬揣间,裘元忽然手指阁内,意令众人观看。原来阁中不知何时已变了一幅景象:上层满被密云围绕,隐泛红霞。下层先前所见房字物事全部不见,却换回了初进门时所见的六角空房,一切墙壁间隔均可透视。内中奇光闪闪,五色相间,变幻不同,只是空无一物,也不见一点人影声息。
众人中只有石玉珠一人知道那是阁底埋伏的一座极厉害的阵法,所有墙壁俱是金水精英所萃,当中一间正六角形的为全阵枢纽。至于桑仙姥的法体,如照峨盾诸人所说,必是藏在其下。这时阿莽已随了冷。桑二人在里面下手破法,正当紧要关头。玉珠刚打手势令众人留意外面,湖中忽然发出一种极凄厉的异声。跟着离台半里正中心湖波滚滚,似开了锅的沸水一般往四外散去,金辉电耀,好看已极。众人连忙带了胜男凌空飞起。
初起时,湖水沸处高仅三数尺,越往后越突起,晃眼成了丈许方圆、十余丈高一座水塔。
涌着涌着,又往下落去,落处成了一个深潭,旋转如飞。众人因有冷青虹预嘱,又见除有漩涡处外,已和常水相似,水中金光幻影也不再现,知禁法已被破了大半。只是四处留神查看,并不见所说仇敌踪迹。湖中水塔漩涡俱在金水禁中,未破以前,先已发现,当是应有现象,不像是敌人已来情景,觉与冷青虹所说并不相符,多是一样心思,只顾在空中东张西望,注视外敌之来,对于湖心漩涡未免稍微忽略了些。
正眺望间,猛听一声极清脆的爆音,由湖心漩涡中如流星赶月般射起酒杯大小三团淡黄色的光华。众人才知敌人竟由水遁暗中侵入,只不明白他遁法既如此神妙,直人阁内下手,岂不更方便些,为何形迹只隐一半,不等深入堂奥,便先显露?匆猝之中,均不测敌人用意。见那黄光飞升约有百十丈高下,倏地暴长,其大如斗,掉转头飞星下坠般往阁底飞去,众人自然不容。因那黄光并无邪气,灵姑、舜华、裘元夫妇更对冷青虹二人疑念未消,未判明对方邪正善恶以前都没想伤害来人,各把剑光飞起,将他挡住,不使下来,并未进逼。那黄光却甚灵活狡狯,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剑光一挡,立即避开,似急于乘隙而下,并不和众人剑光硬碰。众人被他引逗得越来越高,因敌人始终未见现身,光又是黄色,俱当作那是元神幻化。
石玉珠一边指挥飞剑迎敌,一边带着胜男,先也同被瞒过。斗有半盏茶时,见那黄光永不与飞剑相接,只要相遇,不往侧闪,却往上升,以至互相追引,越上越高,细一观察,那黄光除飞驶跳动灵敏异常而外,直看不出有甚威力。再一寻思,忽然警觉,料知不妙。念头才动,还未及招呼众人,灵姑、南绮也已发现一桩异事,舍了黄光,往下飞去。
原来二女心仍疑虑未消,老防备阁中冷、桑、阿莽三人有甚变动。那三团黄光仍是兼顾,飞起也低一些。正斗之间,一眼瞥见一团黄影由脚底飞过,向下投去。南绮首先警觉,知中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便和灵姑双双追去,谁知那黄影比箭还快,在离阁顶二十余丈的高空上,似冻蝇钻窗般撞了两撞,忽然觅到出路,流星飞泻,直往阁中射去,等二人招回剑光赶到,已是不见。南绮见黄影飞下时,空中似有一层阻隔,适才冷青虹已有“离地飞起,不可再降”之言,便留了神。刚缓得一缓,还未及招呼灵姑,灵姑心急,已凌空飞坠。那含青阁上原有一层禁法,不知门户生克,休想飞落。这一来恰好触动,当时涌起千百青雾,将灵姑困在里面,脚底楼阁平台也没了踪影。同时南绮和裘元、虞舜华三人相次赶到,虽未妄下,也俱被那青雾拥住。彼此各不相见,左冲右突,脱身不得。
石玉珠经历甚多,一见黄影,便知今日铸了大错,敌已侵入,万来不及。一则身旁带有胜男一个累赘;二则空中三点黄光尚未测出底细,既恐一误再误,又知这类禁法厉害,众人已被困住,如逃不出,下去也是白饶,反正主人不会伤人,何苦一齐丢人,青雾一起,立带胜男急速上升,未遭波及。心想:“那黄影必是敌人。这三点黄光到底是何物?如是法宝,不应毫无变化,也不与飞剑接触;如是敌人幻术,又不该如此灵活神速。固然众人都只阻挡,无心伤他,怎会圈他不住?冷青虹本约自己一人来此,便可助她破禁脱困,如今带了多少人前来,反倒误了她事。她把敌人看得如此郑重,再三相嘱留意,其非庸流,可想而知。事前一切明言,也不致此,偏多藏头露尾,诸般顾忌。万一因此而被敌人侵害,贻误全局,何颜相见?”
石玉珠想到这里,又愧又急,不由对空中黄光起了敌意,不问是元神是法宝,且先擒住再说。主意打定,便将青霓链向空掷去,运用玄功,将手连指,一剑一宝,立即大展威力,化为两道经天长虹,各向一团黄光卷去。眼看就要圈住,不料晃眼之间,黄光忽然爆散,内中现出三个鸡蛋大小的飞虫向空飞去。玉珠这才知敌人用的仍是幻术,这飞虫必经法术祭炼,也非常物,否则不会如此灵活,竟敢引逗到底,连飞剑都不害怕。
因想看是何物,以为蠢然一虫,幻术灵效已失,还不易于擒到?便将飞剑、法宝止任,用手一指,待要行法擒拿时,却慢得一慢,那虫已由光隙中冲出,越过雾层,往湖中飞坠,迅若流星,一个也未挡住。
石玉珠正在想起有气,忽见下面青雾纷纷消散,内中冲起一团黄影,后面追随着一道带有五色奇芒的光华。定睛一看,前面正是适才所见敌人元神幻化的黄影,影里隐隐现出一个少年女子,胸前似还抱有一物,光烟闪烁,看不真切,往斜刺里逃去。后追光华正是吕灵姑,一面御剑急追,一面将那五丁神斧也取了出来,五色奇芒便自斧上发出,荡开了千重青烟,往斜刺里追去。跟着裘元、南绮、舜华三人也由下面青色残烟中冲将起来,一同追敌。石玉珠料定敌人业已得手,桑、冷、阿莽三人一个未见,吉凶难卜,负人重托,又愧又急。不顾得再搜寻那飞虫下落,慌不迭催动剑光朝敌人拦去,那黄影虽然飞行迅速,无如后面追得既紧,前面又有敌人阻路,微一迟顿,便被迫近,一时情急无奈,便将所抱之物回身朝灵姑打去。
灵姑正追之间,遥见石玉珠一道青虹经天横亘,挡向黄影前面,知道敌人已难逃遁,心中大喜,益发加紧飞行,朝前追去。眼看相去不过三五十丈,正把神斧举起,猛见一团彩丝光华闪闪,裹住一物,由黄影中发出,迎面飞来。灵姑因起初错疑冷青虹有诈,不肯十分出力,举棋不定。这时底细虽还不知,但觉出前疑之误;追时又听冷青虹哀呼求援,心存愧怼:决意将敌人追上。见飞来一团光华,当是什么奇怪法宝,又因适才脱困时试出五丁神斧的威力灵效,随手一斧撩去,只见大半轮红光放出五色精芒,飞上前去,恰好迎个正着。只听一声微呻,那团五色光丝立即破散,由光网中坠下一条人影。
随又是一幢青气上升霄汉,内中簇拥着一个老妇般的婴儿,朝着石、吕诸人含笑点首为礼,往东方高空电驰而去,晃眼高出云表,没人青冥,不见踪迹。同时那团黄影也已爆散,一声悲啸,现出一个黄衣少女,忘命一般冒险往空追去。众人也都合围追近。
灵姑还待下手时,石玉珠已看出两个俱是修道人炼的元婴:先飞升一个正是主人的师父桑仙姥;黄衣少女不知何人,但也决非妖邪一流。忙喊:“灵妹休得造次。桑仙姥已然兵解,只把这位道友挡住,不令阻她飞升便了。”
说时冷、桑二人也由阁中飞出。桑桓面上尚有愤色。冷青虹却向黄衣少女哀声说道:
“沈仙姑,我师父受了多年苦难,依然和你一样不免兵解。照你从前功行,当初如不遇我师父,你为妖人毒剑所伤,也未必能够逃得回来;即便逃回,终于难免兵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