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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喊:“徒儿留神!”中槽二怪箕口张处,两股二尺许粗细的水柱劈面向二人射到。紧跟着舞动两只钢爪般的前爪直蹿过来。所喷水柱又劲又激,其疾若箭。二怪往前一蹿,槽水立即高涌。左右四怪也都蠢蠢欲动,待要飞起。
双方相隔原本不远,探爪可即,又正当行法人疏神之际,危险已极。还算鲁清尘深悉怪物动作习性,见卞明德心神一分,便知不妙,一面大喝示警,左手将卞明德猛力朝旁一推;一面发动禁制,身往右纵,避开正面来势,右手急忙往后抓叉,向外一甩,便有六溜火光裹住那六柄钢叉,朝六怪飞去。卞明德也颇有急智,见势不佳,纵时左手一扬,满把法米、法豆化为无数大小火弹,雹雨一般打去,就势空手提了那坛五色米豆往侧纵去。师徒二人恰好同时发动。左右四怪身还未及腾起,被火弹刚打了一跌,火叉同时飞到。仓猝之间不及抵御,各被火叉叉向如意头颈上面,禁法再一发生妙用,紧紧嵌住,疼得吁吁怒啸,在槽中舞爪挣扎,不能脱出。
当中两怪眼看将仇敌冲倒,忽被火弹、火叉迎面打来。这类旁门中应急炼成的法器,老怪虽不甚在意,但那小怪是个雄的,年纪最幼,最是凶恶,老怪也是疼它,惟恐受伤,忙即拦向前面横身遮挡时,小怪也被火弹打中好几十处。总算见机,知叉厉害,迎御得快,负痛举起两爪,将火叉敌住,未被叉中要害。转是老怪急于救护幼子,闹了个脚忙爪乱。火弹打向身上,不过略往后退,还不怎样,这一叉却正打向颈间软处。幸亏修炼年久,气候甚深,才一打中,便回爪将叉拔下,怒吼一声,奋起神力,一折两断。接着又把小怪那柄叉抓去折断。经此一停顿,师徒二人才得避过凶锋。
鲁清尘看出老怪比前几次厉害得多,所炼法器已制它不住,料知它内丹已成,少时情急喷出,必遭毒手。所盼救援,不知何故尚未出现,好生忧急。便乘老怪回身拔叉之际,忙喊:“徒儿快快随我退出屋去。”纵身上前将法架上所悬怪物鳞毛抢到手中,一同往外逃去。
怪物因为生性残暴,极少安分受享,鲁清尘虽无力除它,防备却极为周密,炼就法器相待,软硬兼施,自己每来必要吃点苦头,本就怀恨多年。当晚主祭人又是卞明德,越发倔强不服。先已小斗过一次,等鲁清尘看出怪物来势不善,现身相助,怪物凶野之性业已大发。一则初到贪吃;二则鲁清尘把昔年在怪物身上砍落下来的鳞甲、头发做了镇物,屡次为此吃亏,不无顾忌,凶焰方才少息。及至行法人为牲血洒中,心神一散,怪物乘隙暴起,又吃了亏,怀恨自然越深。这时老怪正喷腹中所炼真气熄灭法火,回救四个木槽中小怪,刚将火叉毁了两把,忽见鲁、卞二人抢了法器往外逃走,如何能容。
连下余两个小怪都无心再救,两翅一展,率领三小怪飞身追出。
灵姑没想到双方动作这么快,方觉鲁、卞二人手忙脚乱有了败意,未及施为,人、怪双方已飞向正殿。急得浪生在背上大喊:“我师父定被妖怪吃了,仙人还不下去?”
随说随即挣落,只一抓,便将天窗上铁棂抓断了两根。灵姑恐他莽撞受伤,忙一把拦腰夹起,喝道:“你去不得,等我抱你下去杀那怪物好了。”浪生听到末句,才住了挣扎。
灵姑随将飞刀放出,银虹略绕,铁栅粉断。灵姑手夹浪生飞身直下,见槽中还有两怪在叉下乱挣乱叫,鲁清尘一走,火叉无人主持,效力渐减。灵姑急于应缓,本来无心杀它们。不料二怪见银光破屋飞落,惊俱情急,一怪负痛回爪猛力一抓,竟将叉拔起折断,展翅便往外飞。木槽离地六七尺,怪物起时水随涌起,晃眼工夫,室中之水已将过槽,仍在继长增高,夺门而出。小怪起得突然,灵姑不曾防备,衣服全被溅湿,又见小怪脱叉欲逃,不由大怒,银光电掣,拦腰一绕,立即腰斩两段。另一小怪恰巧随后脱叉飞来,见同类惨死,吓得怪啸一声,头还未及拨转,吃银光迎绕上去,照样杀死,血溅尸飞。
浪生见怪物如此易杀,喜得拍手蹈足,怪叫不已。
灵姑见二怪虽斩,尸身犹在水中扑腾,目射凶光,爪牙皆动,势颇猛恶,恐其性长未死,重指飞刀一阵乱搅,眼看血肉横飞,成了碎段,才行停手往外飞去。经此一来,又耽延了一会。刚出屋门,便见老怪由殿外带着浪头展翅飞入,两只长爪已断,似要往祭室中飞去。刚侧转身,瞥见银虹飞出,知道厉害,不敢再进,退又无路,吁吁急叫,待往殿后飞去。灵姑如何肯放,手指银虹,拦住去路。怪物无法,箕口张处,喷出一团淡碧光华,意欲迎敌。灵姑飞刀何等灵奇,迎着碧光略一沉滞,便听叭的一声极清脆的爆音,碧光碎裂,化为千百缕冷焰激射四散。银虹随向怪物头颈间绕去。
怪物喷出碧光时,后面彩蓉也指着一道剑光飞身追入。见银光已将碧光裹住,忙喊:
“此乃水怪内丹,留它有用。”飞刀神速,已将碧光绞碎,怪物虽有一点气候,怎禁得起飞刀、飞剑夹攻。内丹一破,自知无幸,心横发狠,还在妄想拼死,发动洪水,为害生灵。身才暴长,未及飞逃,银光首先绕向颈间,彩蓉飞剑青光又拦腰落下,只惨叫得一声,身体已分成三截。当时一颗比水缸还大的怪头直朝后墙飞撞上去,中、后两截尸身也在水上飞跃。彩蓉知它性长,恐伤殿房,将手一指,全都禁住,落在水内。
灵姑忙问:“姊姊怎去这么久才来?这是老怪,我在西房杀了两个小怪,还有三个小怪都杀了么?”彩蓉道:“三小怪已全被我杀死。我到晚半步,致令那老道友为怪所伤,真是可恨。”
语声才住,浪生首先惊叫,急问:“我师父被怪物咬死了么?”彩蓉还未及答,跟着神龛内纵落两个道童,哭喊着“仙人救命”,浮水赶来。浪生又连挣带喊,要看师父。
二道童哭道:“浪生,仙姑能救我们师父,你千万莫强,求仙姑好歹救师父一命吧。”
随说随在水里磕头,人矮水深,通体淋漓。二女看了甚是感动。彩蓉道:“你们师父为老怪所伤。又吃了小怪抓了一下,幸我赶到,未被吞噬。现被你大师兄救回房去了。我们必尽全力救他,你们不必悲哭。大约江水已被怪物发动,仗着崖岸甚高,怪物又死得快,未至成灾,此时江中波涛想必平复。这里的水最深处虽不过丈,因我早防到此,设有禁制,未使蔓延,水都聚在一处,也须退去。吕仙姑带有丹药,你们可先随她同去,看你们师父伤势如何,先给他服下一粒灵丹,将命保住。我事完即来。你们快去吧。”
三小哭谢。
灵姑仍抱浪生,带了二道童,同去道士丹房。见鲁清尘卧在床上,胸前被怪爪抓伤甚重,肋骨断了两根,上身满是血迹。又中怪物丹毒,通身寒战,面如白纸,牙关紧咬,气还未断,人已不能言语。三小见状,立即大哭奔去。卞明德眼含痛泪,正在行法禁止血流,用自配丹药灌救,回顾四人进房,立即向灵姑拜倒,哀哭求救。灵姑答道:“令师伤势甚重,这里有家师所炼灵丹,可给他灌服一粒,将命保住。我同来的还有一位道友,现在殿上退水,等她事完来此,再行设法施治吧。”说罢,取出一粒丹药,命卞明德用水调化,撬开病人牙关灌服下去。并嘱三小不可哭喊。卞明德跪谢接了,依言行事。
灵姑便去外屋相候。
约有顿饭光景,鲁清尘寒战渐止,眼也睁开,张口便喊诸徒近前,说:“今日之事,我早算定,是我劫运。本想能避过去,留一全躯坐化;否则只能将害除去,了我多年心愿。先还想我虽道力浅薄,无力除怪,师徒合力,决不致为怪物所伤。不料此怪颇有机心,早将内丹炼成,偏是深藏不露,忽然乘隙发动。我师徒骤出不意,一切布置戒备全无用处,至为所伤。如非仙姑驾临相救,不特我师徒几人性命难保,左近生灵和江边停泊舟船也无幸免。我数限将尽,纵不为怪物所伤,不过落个全身,终须化去。身在旁门,超劫转生始得善果,藉此解化乃大佳事,你们何必悲痛?倒是那二位仙姑关系明德、浪生二徒甚大,二仙此来尚有要事,不至便走,务要照我前言虔敬相求,不可自误。二仙俱是玄门正宗,拯济群生,积修功业乃分内事,无庸多事絮聒。为师身中妖毒,神志全昏,本应即死,忽得清醒,定出二仙施治之力。据那日占算,尚有数月寿命,正好借这仙药之力,静心调养元气,以待时至。后日会期,好在一切均与你们说过,无须重述。
由明早起,我便闭关自修,不到日期,连你们都不见面了。”
卞明德见师父说时十分吃力,人尚不能转动,面容隐忍痛楚,再三劝阻说:“仙姑共是两位,与师父占算相符。吕仙姑先来给师父服了一粒灵丹。适才追杀老怪的一位尚在殿上退水,少时到此,必能转危为安。师父刚醒,体力不佳,务望保重静养,不可言动多劳。”鲁清尘笑道:“徒儿如何知道,便那位仙姑到来,也只医伤定痛,定数焉能挽回?我因此丹灵效,乘其功效最著之时,嘱咐你们几句。少时见了二仙,致了谢意,便一意调元静养,不再说话了。”浪生最恋师父,悲泪不止,几次想说话,卞明德恐师父又劳神,频频拦阻。浪生也知有害,强自忍抑,悲痛已极。
这几间偏厢占地颇高,水又未自当地发出,深只尺许,这时已全退尽,现出地面。
灵姑独坐外屋桌上,听鲁清尘师徒问答之言,分明事已前知。若彩蓉适才赶回稍早,何致受伤?退水又去了老大一会,还不回来。不耐久候,走向外面一看,阴云尽去,星月满天。树木多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残枝败叶到处都是,直似暴雨初过情景。大殿火光早已熄灭,此时却是明如白昼。暗忖:“水都退了,彩蓉还在殿中作甚?”打算催她回屋,与鲁清尘医伤。
灵姑刚往殿阶上一纵,脚未落地,便听彩蓉与人说话之声。猛见一道青光带着几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