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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开始,二蛇俱都不再顾借皮肉痛苦,紧接着又去拔那第二根不迭。
吕伟因四蛇齐上,先两条有大木绊住无妨,不得不舍缓就急,先除那两条断了尾的。
谁知那少年和二兽竟不朝坡这面避来,越逃离坡越远。弩已多年未用,恐难命中,只得停手等待。正想再不过来,便绕追上去,忽从崖口那一面飞起一柄带着血肉的钢叉,映着日光,摇摇晃晁落下来,斜插在前面草地之上。侧回头一看,原来是蛇身上的钢叉,已被它用嘴拔起。断了尾巴的已如此厉害,一被脱去束缚,那还了得。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吕伟端弩朝二蛇一比,恰好左面一蛇衔住叉柄,正在忍痛上拔,全神贯注以叉上,刚刚拔出半截,头渐昂起,真是绝好下手的良机,哪肯放过。忙一按弩簧,用十成力,将一排十二根毒药飞星弩箭朝蛇的七只怪眼打去。那蛇万不料到仇敌已被同类追出老远,还有人暗算。那弩箭俱是纯钢打造,只比针略粗,尖头上灌着见血封喉的毒药,发时一些声响俱无。吕伟因恐蛇身太长,皮粗肉厚,打上去无用,专心打它的眼睛,只要有一枝打中,也难活命,何况十二枝连珠发出。左蛇刚一受伤,吱的叫了一声。右蛇不知就里,昂头去看。吕伟正在打第九枝箭,准头略微一偏,右蛇眼中也分别连中了四枝。
吕伟还恐药力不够,又取出一排安上,准备再找补两箭时,忽闻虎啸之声。回看少年,已被两条断蛇追急,又从远处往回逃遁。两只猴形怪兽跟在后面,虽然用石块去打二蛇,二蛇这一次竟似认准少年是它仇敌主脑,一毫也不做理会,仍是紧追少年不舍。
二兽见主人危在顷刻,连引蛇两次未引开,一时情急,赶上前去。为首的一个竟不顾厉害,伸出钢一般的左爪,照着大的一条七寸子上就是一下。二蛇原是大半身子竖起,用靠近颈子的一段贴地,再将头部昂起数尺,扭颈反顾。成一L字之形,以后为前,两下分列盘桓,倒行而追。虽各断去小半截,也有好几丈长短。加上是两下夹攻,游转如飞。
所以一任少年身手多么矫捷轻灵,也是不易躲闪。
那大的一条追离少年最近,身子一拱,正要往下打去,恰值怪兽一爪向要害处抓来。
那蛇一护痛,不顾打人,忙即张开那水桶大小,密牙森列的利嘴,正待回头朝仇人咬去,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吕伟恰好看到。因见二兽如此忠义,急于相救,慌不迭地觑好准头,一按弩簧,把刚上好的一排弩箭接连发了四枝出去。刚巧那蛇张口回顾,两枝中在眼里,另两枝俱打在大嘴之中。那蛇觉着嘴里一阵奇痛,将嘴一闭,将头一摆,紧接着将竖起的身子往后反打下来,那怪兽原极机警,一爪刚抓向蛇头,便知危机瞬息,蛇必回头来咬,并且还要防到那另一条断蛇;身子又矮,如往上纵,恰好被它咬着。于是一面收回左爪,一面将身子往下一蹲,避开来势,准备往侧面无蛇的一方纵去。主意想得虽好,无奈那蛇回首也是飞快,眼看双方相对。这一来,休说被它咬上,难以活命,便是被它拱上一口,也未必吃得住。多亏吕伟这四枝神箭,那蛇受不住痛,略一迟顿,怪兽已似弹丸离弦般斜纵出去。
就在此时,另一怪兽原向较小这条断蛇追去,还未下手。少年所骑黑虎先时被少年喝开,只是蹲伏在附近高岗之上,朝着上面眈眈注视,后见少年危急,一声怒啸,便从斜刺里追将过来,正待作势扑去。那蛇见同类为仇敌抓伤,刚舍少年旋身去追,怪兽和黑虎也双双纵到。黑虎先扑上前,身子还在空中不曾下落。吕伟头四箭得了手,一见小的一条断蛇也旋过身来,觉着机不可失,当下舍了前蛇,一偏手,又发出三枝毒箭。偏巧那蛇闻得虎啸,便不再问同类死活,正在昂头张口待敌之际,三枝箭连珠中在嘴里。
一护痛,闭了嘴,将身子一阵乱摇,便朝下一倒,意欲朝虎打去。这时怪兽也自纵起,大约是怕伤了黑虎,趁势一伸两条坚如钢铁的长臂,就空中抱紧蛇身,拼命往外一拔,然后放手纵落。那蛇骤不及防,不由往外一偏,落将下去。因为身子刚横过来,正压在前蛇的身上。
二蛇此时本是急痛攻心,又加这类钩尾怪蛇照例是身子一落地,只要挨着东西,立时就卷。前蛇是一下打空,怒极奋力上窜,后蛇是怒极奋力下打,都是情急拼命,势子猛烈;又值药性发作,神志渐昏之际,这一击一迎之力何止数千百斤,只听咔咔两声。
二蛇身子悬空,略一停顿,又是叭哒一响,两蛇长身同时落地。互相往回一卷,便纠缠起来。彼此毒性大发,哪还认得出是敌是友,只略微屈伸了两下,便和大木上两条死蛇一般双双死去,蛇头搭不上来。
这时那虎和二兽已被少年喝住。少年见四蛇先时那般凶狠,后来竟会无故死去,好生不解。坐在虎背上喘息了一阵,便独自往大木前去。到了一看,两条怪蛇的头都向下垂搭着,只额上七只怪眼有睁有闭,一时也看不出致死之由,疑是暗中得了神助。因为奇腥触鼻,不耐久立,正待回身,忽听二兽悲鸣之声与虎啸相应。知道二兽从不轻易这般鸣啸,不禁大吃一惊。回头一看,适才用斥击蛇的一个,用左爪捧住一只右爪,浑身的毛根根倒竖,由另一怪兽半扶半抱,并肩悲呜而来,忙即迎上前去。少年见它那条抓蛇的右爪业已肿起两三寸厚,皮色由黑变成了红紫,皮肉胀得亮晶晶,似要渐渐往臂腕上肿去。知是适才拼命救主,爪裂蛇颈,中了蛇毒。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刚伸手要向伤处抚弄,却被没受伤的一个伸臂挡住,不令近前。口里叫了两声,将受伤的同党放倒在地下,径去少年身后,将那未发完的短钢叉抽一支,拉了少年的手,往两条断蛇前走去。
少年因自幼生长兽群之中,颇通兽意,知有缘故,以为或者能从蛇身上想出救法,便随了走去。快到之际,怪兽忽然松了少年的手,一步纵向断蛇身前。先朝蛇身上定睛看了又看,然后用叉尖旁枝照准一只蛇眼眶上两边划了两下,再往里一按,轻轻往外一挑,一颗蛇眼珠便整个挑在叉尖之上,递与少年。少年接过一看,那蛇眼眶不大,未死以前,七只怪眼虽然星光闪闪,都不过和龙眼一般大小。这一挑将出来,整个眼珠竟比鹅卵还大,滴溜滚圆,通体都是紫血筋网包满。本质为灰白色,和一块石卵相似。只正中有大拇指大小的一点透明若晶,乃蛇眼放光之处,已不似活的时候那般光明,上面还聚着米粒大小的一点紫血珠。少年反复仔细看了两转,看不出有何用处。方在焦急,那怪兽忽又将又夺了过去,将那眼珠甩落地上,用叉尖一阵乱划乱挑,微闻丁的一响。低头注视,乃是一根两寸多长,比针粗不了多少的钢箭,血肉附在上面,俱成暗紫,这才明白那蛇致死之由。但是四顾山空云净,西日在天,只有满山虎豹凭临游散,哪有一点人神的踪迹。
少年方在愁急寻视,耳听黑虎啸声犹自未息,起初听出虎啸与平时不令群豹妄动之声相同,不似有甚变故。因一心惦着中毒受伤的怪兽,明明自己家中藏有解毒治伤之药,二鲁却不愿回去,只拉着自己手跑,知它素具灵性,必有所为,无暇再过间那虎。及至寻那放箭来源未得,虎啸兀自不止,刚猛然心中一动,身旁怪兽忽又拉了自己,纵身越蛇而过,径朝虎卧之处跑去。少年随着怪兽且走且看,见那黑虎半趴在那前坡上,朝着一株大树不时摇首摆尾,作出亲热示媚之状,口中却啸个不住。暗忖:“放箭杀蛇的救星莫非藏在树上不成?”想到这里,足下一加劲,只几个纵步,便离树不远。那虎见少年飞跑过来,刚转身来接,猛听树上有人大声说道:“那位骑虎朋友,且慢近前,老朽这就下来了。”
原来吕伟这些时工夫,越看那少年容貌动作,越不像甚歹人,本就有了爱惜之意。
无奈蛮荒远征,携有妇孺,终不便和山中野人交往。连杀四蛇之后,虽然自负老眼无花,当年神弩毫无减退,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意,不愿和少年相见。方喜手法敏捷如电,行藏未被那一人二兽所见,四蛇一死,少年必不致久停。正要悄悄绕道回去,与同行诸人相聚,等少年率领群兽走去,即行觅路起身。念头刚一打好,忽闻一虎二兽鸣啸之声,吕伟以为毒蛇又来了同类。击蛇救主的怪兽,一只右爪已然中了蛇毒,疼得乱叫,吕伟原藏身密叶浓荫之中,又掩着半边崖角,本极隐秘。谁知往前看时,未受伤的一兽正抬起头来,那精光流射的怪眼竟与吕伟目光相对。心刚一惊,二兽朝黑虎又啸了两声,回身朝少年走去。同时那只黑虎却往坡上走来,先在树下摇头摆尾绕行了两转,然后伏在坡前,举头向着吕伟鸣啸不止。吕伟方知黑虎和两猴形怪兽俱是灵物,杀蛇之时,业已看出自己踪迹,树并不高,那般大虎不难一跃而上,见它神态不似含有恶意,否则休看那么厉害的毒蛇倒好除去,虎虽一只,射死极易,可是虎后面还有一人二兽与那千百大豹,却不是招惹不得。再加那些豹群闻得虎啸,也渐渐往坡前缓步走来,在相隔一二十丈处散落蹲伏,恰好挡住去路。如果下去,必然惊动这等猛兽,毕竟不妥。吕伟再看二兽相抱,去找少年,并未见有什么解毒之药取出应用。自己身旁现带有好几种解毒神效之药,只是这半日工夫,听少年口音非汉非土,颇与兽啸相似,是否能懂自己的话,尚说不定。树下猛兽环伺,相隔又远,一个不巧,还许为好成恶。
吕伟正在踌躇不决,那怪兽已拖了少年跑来,知道无法隐藏,只得出声。刚把前两句话说完,便听少年用云南土话答道:“放小箭,帮我们杀七星钩子的就是你家么?”
吕伟闻言大喜,存心卖弄身法,镇他一镇,不等少年把话说完,拿出当年绝技,脚抵树干,从依荫中两手平伸,往左右一分枝叶,一个黄龙出洞之势,穿将出去。再用双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