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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来源于
“三小姐,阿芙她已经将晚饭备下了,属下是前来寻您回去的。”
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蓝衫的中年男子静立在槐花树下,微垂着头,语调低沉而有力。单看此人轮廓,身形体态甚是健壮挺拔,依此判断,似是名习武之人。
而待其抬起头来,方看清其容貌,此人年纪须在四十开外。只见他的侧脸有着一条极长的刀疤,自右边额角一直斜下,掠过鼻尖,直至左边嘴角方止,衬得眉目间的神态甚是严厉阴沉,端看起来颇有几分骇人,再加上那冷酷深刻的五官不由得教人望之生畏,真好似是地狱修罗般的人物。
不过,听闻他方才讲话的态度确是十分的恭敬有礼,让人不禁好奇起他口中的三小姐会是何许人也,又有何本领可以令其如是相待。
夕阳西落,余晖映落下满地的斑斓,周遭则是一派的安然恬淡。待向树上望去,端见一名年仅四五岁的女娃娃,粉雕玉琢的模样,难道这就是那蓝衣人口中的三小姐?
此刻,小女孩正侧坐在一处横生出的枝干之上。黄昏的余晖,刚好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橘色光晕,清风拂过,裙角微微飞扬,她前后的晃动着双腿,那模样真是不出的天真烂漫。
可若是再细细看去,还会发现那女孩的手中正握着一册书卷,双眉仍是未完全舒展,眼眸中略带着些微疑惑,这些似是都表明她刚刚还陷在了沉思之中。
而见到树下的来人后,那女娃娃立时便展开盈盈一笑,带着一脸的纯真笑靥自树上一跃而下,便稳稳的落到了地上,显然那根枝干离地面并不算高。
这时,女孩几步便迎了上去,对着那蓝衣人便扬起个大大的笑脸,脆生生的喊道:“福叔。”
此时,再细细端详起那女娃,眉目间甚是清秀讨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清亮,极是灵动,其中带着娇憨纯真的神情,再加上她那一句清柔亮而却又显得有些奶气的喊声,生生让人柔了心肠,疼到心坎上,无论是谁顿时都会对其心生喜爱了吧。
“三小姐,和您说过的,您叫属下殷无福就好,阿福也是可以的。”蓝衣男子恭敬的答道,在对着女孩时,神情也不由得有所柔化,脸上的那道刀疤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怖了,神情中融入了一丝慈爱和宠溺。
而其口中所言却仍是分外的恭敬,这就是所谓的主仆有别,虽然三小姐待人极为宽厚,可他又岂可乱了家法纲常。
闻言,那女孩儿的脸则是变得有些委屈起来,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如同往常一般,只可怜兮兮的抬头来望着殷无福,用着小孩子特有的办法坚持着。
“三小姐……”那蓝衣男子也再一次的慌了神,使他原本冷硬的五官也染上了焦急的神情和一抹……无措。纵使是遭人围攻,也不曾令他这般的为难吧。
而那小女孩儿见状,眼神便愈加的无辜起来,然后又踌躇着开口说道:“那阿离就只在私底下叫您福叔,好不好?”然后便眨巴着一双满含着希翼的眼睛,见他没有回答,便就又撒娇的继续说道:“好不好嘛?福叔?”
“好,好。”终于,片刻后蓝衣男子轻吐了口气,妥协的点了点头道,谁又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呢,而且她的要求已是如此的贴心了。
闻言,女孩又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似是心满意足的模样,然后便将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放到了中年男子的手中,又甜甜的喊了声福叔。
“三小姐,那咱们快些回去吧,耽搁了时间夫人是要担心的。”言罢,殷无福轻轻地牵着自己手中软软的小手向前走去,心头划过一丝暖意,因为女孩的那声“福叔”,也因为女孩的那份自然的亲近而微微牵动嘴角,似是无声的笑了一下。
而殷无福也又一次在心中暗道,这一次,他一定要守护好三小姐,就像当年待大小姐一样,却决不会再让三小姐如大小姐般出任何的意外。
思及此,他的眸中也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坚定的光芒,而望向自己身侧女孩时,目光中又注入了一丝温和。
于是,这一大一小的两人径直向前走着,沿路望去四下皆是亭檐楼阁,水榭檐廊,处处都透着华丽富贵之气,却也不失洒脱,浑然开阔。远望向院落东面的主院,更是以翡翠琉璃瓦饰顶,建筑恢弘大气,更是显示出一股威严气派。
只是,眼见他们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仍是没有回到女孩的住处。
原来这偌大的府邸里,自是设置着多进的院落,而女孩常去玩耍的那座园子正和所居之所在相反的两个方向,所以说基本上是要横跨过整座府邸方能回去的。
小女孩平日里却偏偏喜欢到刚刚的园子里去玩,或许是因为只有园中的那棵槐树的高度是她刚好可以爬上去的,而坐在上面静静的看着日出、日落抑或是看看书,都是件极惬意的事情。
又或许是因为那座园子的围墙之外,便是另一番天地,在那里可以听到府外传来的那细微的水浪声,还可以隐约的看到外面那波的碧绿湖水,潋滟波光。
一路沿西继续走去,渐渐地,却是发现周围愈发的冷清起来,依次经过的几方院落只能算是小巧精致,幽静有余却已是气势不足了,甚至透露出几分颓败气象,似乎并没有人好生的在打理。
须臾,殷无福方停下了脚步,驻足的正前方是座不算大的院落,紧邻着府邸的西角门处。
只见那已经有些斑驳痕迹的院门之上,挂着块匾额,上书着“傲梅苑”三字,观之笔力刚劲,倒很是有些风骨。
而院门外,正有两人立于了一处,看起来也和殷无福上下年纪,均是身着蓝衫。见到那二人后,小女孩则是也上前甜甜的喊道:“禄叔,寿叔。”
“三小姐。”那二人自是含笑应道,宠溺的神情与殷无福如出一辙。
原来,这二人便是殷无禄、殷无寿,他们三人都是女孩的祖父派给她的侍卫,武功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女孩,同时也是负责教导她的武功。
据女孩的祖父说,他们三人在二十多年前本是横行西南一带的大盗,后来受许多高手的围攻,眼看无幸,适逢其路过,见他们死战不屈,很有几分骨气,方才出手救了他们。
这三人本不同姓,自然也不是亲兄弟。他们因感念祖父的救命之恩,遂立下重誓,终身于他为奴,抛弃了从前的姓名,改从主姓,更名为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
自那之后,他们便成了殷家的家奴,而家中的人对他们向来都很是客气,也不敢真以奴仆相待。
也曾听说,若论及他们的武功和从前的名望,武林中许多大名鼎鼎的人物也未必及得上此三人。
然而就在一年之前,祖父便在他的寿宴上将这三人安排在了三小姐身边做侍卫,此举不禁震惊了满府人等,嫉妒者尤甚。
此时,为首的殷无福再次开口说道:“三小姐,请进去吧。”
闻言,女孩亲热的冲他们三人挥了挥手,一一道别后方才转身跨进了傲梅苑的院门。这时,自是早有候在院门处的小丫鬟,迎了她进去。
福禄寿三人仍是紧守在院外,因为女孩的爹爹曾吩咐,旁人是不得随意进出这傲梅苑的,所以,一年前也只在这临近的院落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而这座傲梅苑就是女孩和母亲的居住之所,进到院中放眼望去,这方朴素的院落和刚刚所经之地的华丽有着天壤之别。
院落不但略微显得有些狭小,而且屋脊布饰都过于的简单,唯一的亮色就只有这满院的梅花了,不过,如今已至春分,刚过了花开时节,所以现今也无甚景致可言了。
幸而这院子布置得虽为简单,却又总隐隐的透出些微不凡之处,就如刚刚那门口那块匾额上字迹的大气硬朗,还有这满院梅花的雅致脱俗,随处都显露出此处主人的不凡,简单中却又自有一番风骨。
正可谓是应了那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时,门口的福禄寿三人直望到女孩憨态可掬的身影消失在了前院,方才收回了各自的目光,而方才领路的小丫鬟也留在了外院,只女孩一人独自朝内院跑去。
然而,如若此际有人看到她的眼睛,便会察觉出那似乎不是一个小女童会拥有的眼神,沉静而智慧。
这一年,元顺帝至元九年,小女孩六岁了,名作殷离。
“离”字可能取自于《易经》的离卦,象征着火。
象曰:“同卦相叠。离者丽也,附着之意,一阴附丽,上下二阳,该卦象征火,内空外明。离为火、为明、太阳反复升落,运行不息,柔顺为心也。
她是殷家的三小姐,也是天鹰教的孙小姐,白眉鹰王的嫡亲孙女,殷野王的女儿。
祖父,殷天正,天鹰教的教主,平日教务繁忙,常年待在总坛主掌教务,除去了年节是极少可以见到的。不过,他却是极疼自己这个孙女的,抑或是因为女儿殷素素失踪的缘故,对着孙女总有着某种移情作用。
所以,才会在她五岁生日时,吩咐福禄寿三人追随在了她的身边。而他们曾经的主子便是紫微堂堂主殷素素,殷离那素未谋面的姑姑,单单这一件事,便可看出祖父对她的偏爱了。
父亲,殷野王,天鹰教天微堂的堂主,殷离的母亲便是他的正妻,想当年他们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话,男才女貌。
然而,婚后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娘亲甫一怀孕,爹爹便执意要娶妾。几日后,就用青妮小轿从后门抬进了第二个女人,那个女人来自江南水乡,真正的温柔婉约,温顺得很。而且那女人当时便已经有孕在身,身子比娘还要早上三个月。
也难怪爹爹会等不及到娘分娩,便急匆匆的让殷府多出了个二夫人。
母亲一怒之下,当即便搬出了殷府,寻了处城外的庵堂住了进去。后来,那个女人先生下的是一双孪生男婴,母亲则是有了自己。
而在自己出生后,母亲方才搬回了殷府,不过,却是搬到了这傲梅苑。
不出一年,二夫人就掌管了府内的大小事务,入住了主宅,可谓是风光无限。
未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