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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老鱼仙稍有些伛偻的背影,沈琢玉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心中却是暗暗做了个决定。
随后三ri,老鱼仙再没出去打渔,东拼西凑,总算为沈琢玉筹了些盘缠,加上一些衣服和干粮,足足装了一大包裹。
第四ri一早,天sè尚黑,老鱼仙牵着沈琢玉来到酒肆门前,却见关桥之上,一人一马静静而立。
林灵素见到二人,有感而发,临风吟道:“青城横北廓,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ri……不对不对,该是‘ri出’故人意,哈哈,好诗!好诗!”他胡乱改诗,却是自得其乐。
老鱼仙老泪纵横,心道孩子大了,出去看看也无坏处……可是转念又想,阿玉一定是一时好奇那个什么大会,到时兴趣淡了,没准很快就会回来……
沈琢玉抹了抹眼泪,这回倒不是作假,他是真的舍不得这个淳朴的老鱼仙,只是眼下大仇未报,自己绝不能偷安,当下一咬牙,毅然松开了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头也不回,登上桥去。老鱼仙一阵恍惚,我的阿玉,就这样走了么?
“走——”林灵素长啸一声,随手将那缰绳递给了沈琢玉。
嘚嘚的马蹄声响起,一眨眼,便消失在桥头,老鱼仙使劲伸长脖子,却是枉然。
此时东方发白,须臾,天sè大亮,晨光透过枝叶,洒下万千白点。
老鱼仙心中悲戚,望着晶亮河水,讷讷发呆……
林灵素带着沈琢玉沿着河道而行,林灵素最爱吟诗喝酒,一路行去,嘴里蹦出的诗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将大半时间耗在各处酒肆之中。
沈琢玉虽是口不能言,林灵素却十分喜爱与他说话,上至九霄天河,下至地府幽鬼,所言之事,都是沈琢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于是一个爱说,一个爱听,ri子倒也过得自在。
走走停停,直行了半月,方才进入开封府内。此处介于五丈河与黄河所夹之处,毗邻兰考,地势平坦,西南高,东北低,且民风尚武,江湖中人亦是渐渐多了起来。
二人弃马步行,混入人流之中,却听周围之人,多有讨论英雄大会之事,稍一打听,便知那英雄大会正是开在东京城中,至于为何开英雄大会,那便众说纷纭了,有人说,届时将要共商抗辽之事,还要选出武林至尊,也有人说,大会上将有珍宝出世,得之可以天下无敌,还有人说……总而言之,这次大会,只要是武林中人,都不想错过。
林灵素眺望远处,若有所思,半晌,忽朝沈琢玉道:“小娃娃,再行几ri,便是东京地界……贫道有些话,需要跟你说清楚……”
沈琢玉微微一愣,心道这道士平ri疯疯癫癫、没个正经,今ri怎么忽然如此严肃。
林灵素自然不会等他搭话,自顾着续道:“当ri带你前来,全是心血来cháo,一来路上有个陪伴,这是私心,二来么……你也不必瞒我,你与那沈穆的关系绝不简单。当ri酒肆之中,那狗熊叫道‘沈大侠’三字,你便发疯一般冲了出去,随后又是竭力询问沈大侠是何许人也,仅凭这两点,稍加联想便可猜出,沈穆与你,若是无恩,必有大仇!”
沈琢玉心头巨震,这道士察言观sè的本事竟是如此厉害。不过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自己也不清楚,若说报仇,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若不报仇,他千里迢迢,难道就为见那仇人一面?
林灵素目光如炬,沈琢玉这点城府,如何骗过他的眼睛,当下嘻嘻一笑:“若他对你有恩,等你到了东京,大可跑去寻他,若是有仇么……贫道倒是可以替你出气!”
沈琢玉惊骇莫名,一颗心子直yu跳出喉咙!他怎知我要报仇?又为何要帮我?
林灵素看似飘然出尘,实则却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此时他一眼便瞧出沈琢玉眼中的狂喜,暗暗一笑,不再多言。
沈琢玉却是再难平静,双拳紧拽,心道若是这道士愿意帮我,兴许真有机会……
二人各怀心事,如此又行了半月,只见道路渐渐宽敞,两侧民居雕栏玉砌、玉阶彤庭,各式水道层层交错,来往画舫川流不息,迤逦西去。
林灵素却似全然不急,脚程越来越慢,几乎每过一里,便要休息一阵。
沈琢玉隐隐觉得,林灵素似在等待什么,莫非,是在等他的答案?如此一想,沈琢玉愈发不安,心中摇摆不定,如今他戛然一身,若是贸然说出实情,或可召来杀生之祸!可若不说,报仇之事,又该如何?
拖拖踏踏过了三ri,那ri正午,林灵素忽的遥遥一指,高声吟道:“千古繁华路,到此方知休!小娃娃,咱们到啦!”沈琢玉转眼看去,东京的城廓隐隐绰绰,静静候在官道尽头。
“进了城后,你便去寻你的沈大侠,贫道自去看贫道的热闹……”林灵素狡黠一笑,当先一步,迈进城去。
沈琢玉却是心中暗骂,说来说去,原本不就是一回事么?这几ri他思前想后,已然下了决定,当下嗷嗷叫了起来,惹得一旁路人掩嘴而笑。
林灵素一听,随即回过身来,“如何,决定将实情告诉贫道了?”
沈琢玉咿咿呀呀,手上不住比划,模样甚是滑稽,林灵素却是眉头微皱,他智力原本便是极高,这段时间的相处,已让他基本能够看懂沈琢玉的哑语。
林灵素看罢,幽幽说道:“既然有仇,贫道定当帮你!”
沈琢玉目光坚毅,心中兴奋无以复加,他从未想过,短短三年时间,他就有机会一报大仇。
林灵素微微一笑,忽的话锋一转,淡淡道:“那ri你行了跪拜之礼,可你我还算不得师徒……之后一路为伴,贫道看你越发欢喜……”
沈琢玉此时只知道此人能帮自己报仇,哪还有半分犹豫,噗通跪倒下去,当着路上众人,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林灵素哈哈大笑:“好好好,从今ri起,你便是我林大仙的乖徒弟了!咦,话说回来,到了如今,为师竟还不知你的姓名?”这一转眼的时间,林灵素已然以“为师”自居,沈琢玉不由一鄂。
“为师倒是忘了,你又说不得话,怎么告诉为师呢?罢了罢了,此事随后再说,咱们先进城吧!”言罢甚是亲切,一手牵过沈琢玉,并肩而行。
进了汴梁东门,沈琢玉四顾而望,只觉眼前景致相比当年,繁华更甚。入眼之处,尽是朱楼翠阁,往来商贩,络绎不绝。一条四车大道,尽用大理石铺就,直贯东西,不见尽头,两侧店铺人声鼎沸、五sè齐全。
二人寻了个客栈,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去客房休息了。
林灵素与沈琢玉相对而坐,其间一张方桌,茶香袅袅,笔墨齐全。
白净宣纸之上,“阿玉”二字歪七扭八,一看便知定是沈琢玉的手笔,他从未将自己的真名告诉别人,即便是老鱼仙,也只知他叫阿玉。
“原来你叫阿玉……果真人如其名,面似冠玉……”林灵素随意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如今既已到了东京,明ri一早,你我便去打探一番,看这英雄大会到底何时举行!”
一听此事,沈琢玉便神清气足,想到很快就能报仇,不由心cháo澎湃。
林灵素忽的放下茶杯,嘴角上咧,双目爆出jing光,表情煞是恐怖:“不过从明ri起,为师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无须多问!”
沈琢玉看惯了林灵素玩世不恭的模样,乍见他这般凶神恶煞,额间竟是吓出冷汗,只得诺诺点头,心到只要能够报仇,自然是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林灵素不再多说,自去床上休息,沈琢玉心中忐忑,一夜无眠。次ri上午,林灵素带着沈琢玉四处打探,辗转多处,事情总算问了个清楚。
原来,英雄大会的确切时间尚未确定,只说六月初六,禹王庙外,会设一擂台。凡是武林之中正道人士,均可参加。届时比武定输赢,若能连胜三局,便可取得英雄大会的请柬,而请柬之上,自然写明了大会的时间、地点。此时已近五月,距离那擂台比武已然不远,林灵素却是毫不着急,自那ri起,再不过问英雄大会之事,就在酒楼之中,挑上一只小桌,每ri替人算卦,同时放出消息,一ri三卦,绝不破例。
如此这般,当真是急坏了沈琢玉,可是那一晚林灵素的jing告犹在耳边,沈琢玉生怕贸然相问,惹恼了林灵素……;
第五章 擂台比武
沈琢玉起初并不相信算卦之事,可是几ri一过,他却不得不信了。
林灵素逢算必准,所言之事,均是有根有据,没过几ri,“林大仙”的名气越来越响,小小的客栈门庭若市,这倒是喜坏了老板,因为林灵素每ri只算三卦,又是先到先得,是以问卦之人,不得不想尽办法抢在前面。
而这最佳的办法,自然是宿在客栈里,于是客栈的客房供不应求,房价一涨再涨,直升到百两银子一晚,老板常常念叨:“这道长真是财神下凡啊!”
如此ri复一ri,转眼已到六月,禹王大庙的比武即将开始。
沈琢玉终究按耐不住,咿咿呀呀问起此事,大体是说,如今比武将近,难道师父不去报名么?
林灵素倒也不恼,悠悠说道:“你可知为师为何在此算卦?”
沈琢玉木然摇头。“难道你没发现,来此算卦之人,多是武林中人?而算来算去,多是问英雄大会之事?”
沈琢玉一听,心道果然如此,可是这又如何呢?
林灵素得意一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为师何须每ri奔波,只须坐在这里,所有有关英雄大会的消息都会有人源源不断的送来,如今一月有余,恐怕在这东京城中,除了沈穆他自己,便是我林大仙最清楚大会的事情了!”
沈琢玉恍然大悟,心中竟对林灵素的升起几丝崇拜之意,对于报仇的信心更是添了几分,却听林灵素又道:“至于每ri三卦么,其实只是噱头,如若没有这些噱头,前来之人定是少上许多,而能抢在前面的,所问之事,不是xing命攸关,便是前程财富,说到底,也是贫道最关心的事……咳咳……也是最有用的信息……好了好了,明ri开始,这卦摊便要收了,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