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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子的事情,他也只是放在心中,并没有当面说破。
当然他的喜悦的心情,是瞒不过儿子的眼睛。孟华自己却是知道这头婚事恐怕还有许多情海波澜,为了怕父亲为自己的事情躁心,他当然也是不便和父亲细说。
他注意到了父亲喜悦的心情,也注意到了父亲在喜悦之中,也不时会流露出焦虑的神色。
“爹爹担忧什么呢。难道他已知道了江大侠要为儿子求婚之事。”孟华心想。
这谜底终于在这一天揭开了。
这天孟华一早起来,像往常一样,到父亲房中问候。他恐怕父亲尚未睡醒,脚步走得很轻。走到门前,只听得孟元超在里面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可恨我的病还未痊愈,快活张又未回,这可怎好呢。怎么好呢。”孟华走进去忍不住问父亲:“爹,你有什么心烦之事。”
孟元超道:“我这次本来是奉了义军首领冷铁樵之命,前往拉萨办一件事的。这件事情,别人很难代办。我却因病耽搁,只怕迟则生变,能不心烦?”
孟华说道:“冷头领是不是想请爹爹前往拉萨,说服达赖喇嘛,叫他不要出兵攻打青海的白教法王。”
孟元超道:“啊,你已经知道了!”
孟华说道:“我在柴达木的时候,冷,萧两位头领曾经和我说过。他们说白教法王和义军是订有攻守同盟的,清廷由于鞭长莫及,因此想唆使西藏的达赖喇嘛与白教法王自相残杀,满洲鞑子好坐收渔人之利。”
孟元超叹了口气,说道:“是呀!清廷已经陆续派人前往拉萨了,达赖喇嘛恐怕会在清廷威胁利诱之下,听他驱使。而我却只能躺在这里,干瞪眼儿,没法可想。”
孟华说道:“一定非爹爹前往不行吗。”
孟元超道:“我和布达拉宫的首席护法喇嘛弄赞法师有特别的交情,十多年前,他被仇人行刺,我曾救过他一命。现今的达赖喇嘛是个幼童,黄教喇嘛的大权乃是躁在弄赞法师之手。冷大哥若派别的人去,弄赞法师恐怕未必会卖这个交情。”
当孟元超父子倾谈之际,金碧漪早已悄悄地走了进来,听到这里,说道:“孟伯伯,你能够自己去当然是最好,既然不能前往,那也不妨请别人代你走一趟呀。你写一封亲笔书信,信上不妨写上一些只有弄赞法师和你才知道的事,想来他也应该相信得过的。”
孟元超道:“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唉,有谁能替代我。”
金碧漪道:“孟伯伯,要是你不怕我年轻误事的话,我愿意替你走这一趟。华哥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我想他在这里,可以帮你抵御可能遭遇的意外的。”
孟元超笑道:“侄女,你有所不知,布达赖是不让女子进去的。”
孟华道:“爹爹,你让我去吧!”
孟元超沉吟半晌,说道:“你去,你的病刚刚好,拉萨的情形你又不熟,江湖经验你也不多,去办这件事情,可是危险得很的呢!”
孟华说道:“爹爹,孩儿的病确实已经好了,不信,我试给你看。”掏出一枚铜钱,夹在两指当中,用力一捏,铜钱化为粉碎。
孟元超道:“这个差事,单凭本领还是办不好的。”
孟华说道:“孩儿自知年轻识浅,难以担当重任,但总胜于没有人去。爹爹有事,孩儿不能为你分忧,还有何用。”孟元超尚有为难之色,孟华又道:“为了义军的大事,爹爹都不怕深入虎袕,孩儿又何惧危险!”
孟元超耸然动容,说道:“好,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我不让你去,倒是显得我有私心了!”
孟华大喜道:“那么孩儿今天便动身,好吗,碧漪,麻烦你照料我爹爹了。”
金碧漪道:“你放心去吧,我会服侍孟伯伯的。本来最好是你留下服侍孟伯伯,可惜我是一个女子,替不了你。”
孟元超道:“要去也不用这样急,我替你安排一下。第一件事情,先得找个地方歇脚。”
孟华说道:“爹爹在拉萨城中,可有什么靠得住的朋友吗?”孟元超道:“我没有。但快活张却是有的,就是咱们现住的这个房子的居停主人。”
孟华想了起来,说道:“不错,张大叔也曾和我提起过的,但怎的咱们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了,却从没见过这位居停主人。”
孟元超道:“快活张的这位藏人朋友在拉萨城中另有住宅,这里是他的郊外别墅。为了怕连累他,快活张不让他来这里探望。但现在没法,只好让你去麻烦他了。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会帮忙你的。”
孟华说道:“他是个什么人,爹爹,你也没有见过他,我说我是张大叔叫我来的,不知会不会相信。”
孟元超道:“快活张留下一件信物,你可以拿这件东西去找他。”说罢,拿出一张丝巾包裹的东西,打开来让孟华看,是一片沾满血迹的残旧破布。
孟华怔了一怔,说道:“这血布就是信物吗?”心中颇是有点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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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回 分袂叮咛愁一缕 参禅溜览豁双眸
孟元超逍;“快活张这位藏人朋友名叫吉里,是个小牧场场主。他的小牧场邻近江布的大牧场,江布意图吞并他的牧场,把他的独子捉了来,诬陷他和马贼勾结的‘通匪’罪名,逼令吉里献出牧场,才肯把他的儿子解放。
“吉里心疼爱子,本来要任凭江布的勒索的。快活张知道此事,打抱不平,夜入江布家中,把江布一个儿子的头发剃得干干净净,留刀寄简,说是江布倘若不把吉里的儿子放回去,第二次来,他就要把江布儿子的首级割掉。”
金碧漪拍掌笑道:“妙啊,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孟元超道:“据快活张说!他本来要惩戒江布的,只因那天晚上,江布是睡在雄鹰阁里,他探视过了,无法下手,这才改换目标,拿江布的儿子出气。”孟华心道:“原来快活张早已去过雄鹰阁了,怪不得那一晚他能来去自如,如此熟悉江家情形。”
孟元超继续说道:“吉里的儿子第一天虽然就被释放回去,可是他在辽布家壁曾经受过严刑拷打,身上已是没有一处好皮肉了。吉壁把儿子的血衣换下来,撕下一幅给快活张,说道:你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劳的,只须遣人把这幅血衣带来,我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他把血衣珍藏,自然另外也还有着对仇恨永志不忘之意。这件事情过后,他也就把牧场卖掉,搬到拉萨城里去住了。
“快活张知道我要前往拉萨,他在临走之前,把这幅血衣给我。我本来是想备而不用的,但你却正用得着它,你就拿去找吉里作为信物吧。”
孟华接过这幅血衣,恨恨说道:“可惜那天晚上,咱们未能捉住江布。待我从拉萨回来,还要找他算帐,替这位藏人老伯报仇。”
孟元超跟着写了一封给布达拉宫首席护法喇嘛弄赞法师的书信,交给儿子,并把吉里的地址告诉了他。
孟华说道:“爹,你安心养病,我见了弄赞法师,马上回来。”孟元超道:“你也不必急着回来,务必要把事情亦妥,那才是最紧要的。有金姑娘照料我,比你在我身旁好得多呢,”
金碧漪笑道:“你放心去吧,待你回来的时候,包管你爹早已好了。”她送孟华一程,软语叮咛殷勤嘱,自是不必细表。
孟华与金碧漪分手之后,独自前行,回想这一个月来的遭遇,当真是有隔世之感。心中虽有悲伤,多的却是欢喜。父子相认,骨肉团圆,这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再加上获得意中人的芳心,又是景上添花,孟华心中的一点云圈,亦已化为乌有了。如今他所挂成的只是一件事情:怎样才能不负父亲的期望,替义军办妥这件大事了。
一路平安无事,第二天便即抵达拉萨。
拉萨是座山城,布达拉官就是建筑在城东的普陀山之上。城中庙宇甚多,市区以唐代建筑的大昭寺为中心,最繁华的八角街就是围绕着大昭寺。居屋多半是平顶,用碎石和粗石建成,整齐坚固,大部分都有三四层。市民居住的地方,除了这种石屋,还有一部分是住毡房的,那是羊毛织成的毡搭起的帐幕,又名庐帐。和内地的城市,风光迥异,令人颇有新奇之感。
一踏入拉萨,最令人注目的就是布达拉宫了。据说这是唐代的文成公主请藏王松赞干布建造的。
文成公主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女儿,太宗贞观十五年(即公元六四一年)嫁给松赞干布的,当时她只有十六岁。据说松赞干布自娶得文成公主之后,开始信仰佛教,他常常到普陀拉山上即布达拉宫规址焚香静坐,公主生恐有人打扰他,就请他在山上修建一座庙宇,他听从了公主的话,修起的庙宇就是举世闻名的布达拉宫了。
根据西藏史册记载,布达拉宫始建于公元六世纪,规模宏大,山顶上有一座大宫殿,山腰里有九百九十九个阁楼,周围还有三道宫墙。宫墙高大,建筑稳固,世间罕有。宫中大殿,雕梁画拣,涂漆抹金,辉煌壮丽,气象肃穆。可惜后来经历战乱,部分建筑物被毁,现在的布达拉宫的主要部分红宫和白宫,是明崇侦年间由五世达赖喇嘛修建的,规模虽比原来略小,亦已是世罕其匹的了。
孟华无暇测览风光,待到晚间,悄悄进入吉里住宅。吉里家住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孟华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进去,吉里和儿子正在闲话家常,给他吓了一个大跳。
孟华拿出那幅血衣,说道:“我爹是神偷快活张的朋友……”话未说完,吉里已是欢喜得跳了起来,泪流满面,说道:“令尊敢情是孟元超孟大侠么。我盼望你们父子已经盼望多时了。听说令尊受了伤,不紧要吧。”
孟华道:“老伯怎么知道我会到来?”吉里说道:“神偷快活张三天前刚刚来过,可惜他只住了一宵,便又走了。”
孟华喜道:“原来张大叔来过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再来!”吉里说道,“他说还要到回疆去走一趟,再来恐怕也得在十天半月之后。”
孟华有点失望,心里想道:“要是张大叔还在这里,事情就会容易得多了。”
吉里把血衣折好,对儿子道:“孩儿,你要把仇恨记在心头;受了别人的恩惠,同样也是永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