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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超老大的不高兴,冷冷说道:“这是江湖上的朋友给我脸上贴金,我是不敢当的。小兄弟,你的剑法高明之极,我是甘拜下风。”
杨华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言不由衷,在雄鹰阁里,我早已输了一招给你。你当真对我是甘拜下风吗?”
孟元超也着了恼。说道:“咱们既然比试过了。又何必再比?”杨华说道:“雄鹰阁一架可还没有打完,非得再决雌雄不可!”
孟元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少年人,你也未免太好胜了!你是否因为输了一招,就非把我压倒不可。哼,不是我倚老卖老,说句狂言,天下多少成名人物,败在我的刀下,他们也不过接个十招八招,你差不多可以和我打成平手,那是已经极难得了。我说甘拜下风,那是因为论你的年纪,不过我的子侄之辈!你一定要和我比试,那就只能有两种结果了!”
杨华说道:“什么两种结果?”
孟元超道:“你是希望压倒我以扬名立万是不是?那么第一种结果,就是我成全你心愿,让回你一招,但我不高兴这种急于求名的狂妄少年,所以我未必会让你!”
杨华淡淡说道:“我不要你让,你也千万不可让我!”
孟元超不觉又是一愕,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华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要你知道,我是决计不会让你的!刀剑上没长眼睛,你让我一招,可能你就会断送一条命!那时后悔已迟,可怪我言之不预!”
孟元超虽然气恼他的“狂妄”,却也欣赏他的坦率,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刀剑上没长眼睛,这话说得好!那么,我也要告诉你第二种结果了!”说至此处,双眼望着杨华,心中暗叫“可惜”,摇了摇头。
杨华喝道:“第二种结果又是什么?为何要说不说?”孟元超缓缓说道:“这结果就是,你要想求名,结果恐将是自讨没趣;甚或如你所言,断送一条性命!”
杨华咬着嘴唇说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结果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也正是我的所愿!何须你来提醒?”
孟元超吃了一惊,疑心大起,说道:“这么说,你根本不打算和我比试,是打算和我拼命的了?”
“不错,我打不过你,宁愿死在你的刀下!”
孟元超这才知道:“原来这少年并非狂妄,也不是为了求名,他是要和我作生死的决斗,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和我拼命?”
杨华心头苦笑:“你怎么知道与我无冤无仇?”不过,他却是不能把原因告诉孟元超。
“究竟为了什么?”孟元超再问。
杨华心乱如麻,一咬牙根,蓦地大声说道:“一定得有什么冤仇吗?我要杀你因为你是武林败类!”
此言一出,孟元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武林败类”四字,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得别人这样骂他。
“你凭什么说我是武林败类?”孟元超禁不住怒火上升,厉声喝问。
“你自己知道:“杨华冷冷说道。
“莫非这少年是清廷的鹰爪?只有清廷的鹰爪,才会骂我是武林败类!”孟元超心想。但随即想到:“但倘若他是朝廷的鹰爪,为何他又要来救金逐流的女儿?难道那也是假的?”饶是孟元超津明能干,也猜不透内里蹊跷了。
“别拖延时候了,动手吧!”杨华喝道。
孟元超纵声笑道:“老弟,这是你要杀我,不是我要杀你。你用不着礼让!”
杨华一咬牙根,喝道:“接招!”一出手就是拼着两败俱伤的狠辣剑法,剑锋倒卷而上,划向孟元超胸膛。
孟元超凝视他的剑尖,陡地一声喝道:“好狠的剑法!”声犹未了,快刀已是后发先至,向着杨华右肩的琵琶骨直劈下去,这一招是攻敌之必救,杨华虽有与敌偕亡之心,但武艺高明的人,本能的会在危险之际全力防御的。当下不知不觉的便即变招,身回步转剑锋倏地由上而下,反削孟元超膝盖。这一下双方的剑招都给对方解开,刀剑也未相交。但其中危机起伏,相差毫厘,连惯经阵仗的孟元超也不禁有点心惊。
“这少年不知与我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一出手就是这样狠辣的剑法?”杨华绕身游斗,续发数招,每一招都是指向孟元超的要害。孟元超疑团塞胸,却是无法向杨华发问。
其实杨华之所以这样狠斗,倒不是非杀孟元超不可。他实是被迫如此,不得不然的。要知孟元超的刀法比他快,功力比他深,杨华也有自知之明,情知怎样也杀不了他的,无可奈何,当然唯有拼个两败俱伤了。他心里在想:“我拼着丧在孟元超的刀下,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但孟元超的快刀当真是不愧有“天下无双”之誉,杨华的剑法再狠再快,总是给他抢快半步,制敌机先。这么一来,杨华纵然想要拼个两败俱伤,也是不能如愿了。
不过孟元超虽然有本领避免给杨华斫伤,却没有本领可以避免不伤杨华而将他制服。论招数,杨华剑法的津妙绝论却在他刀法之上,有好几招,孟元超实是尽展平生所学,方能化凶为吉的。好在杨华对敌的经验,远远不及他的丰富,否则他早已是难以“两全”了。
孟元超骑虎难下,暗自想道:“久战下去,我不伤他,他必伤我,怎么办?这少年年纪轻轻,本领之高,在我所知道的后辈英杰之中,却是无人能及。莫说后辈英雄,前辈英雄,能够比得上他的也是寥寥无几!再过十多年,江海天、金逐流、厉南星这一辈武学名家老去之后,只怕他的武功就不难成为天下第一了。我若把他伤了轻伤犹自不妨,重伤了他甚或将他毙了,那岂不是大大可惜?”但要想只是轻伤杨华,孟元超踌躇再四,心中又是殊无把握。
不知不觉斗了一百来招,孟元超渐渐有心力交疲之感,一咬牙根,心里想道:“且看看他的造化吧!”陡地一声大喝,一口气劈出六六三十六刀!
在这样快的刀法之下,杨华哪里还能反击对方?百忙中也顾不什么招数了,宝剑横空一划,只听得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于耳,杨华接连退出六步,方能稳住身,虎口隐隐作痛。孟元超的刀锋丝毫也没损伤,不过却也未能把杨华的宝剑打落。
原来杨华练的无名剑法,奥妙无穷。倘若对手平庸,他的剑法还不显得什么特别,但若敌手愈强,他的剑法也就愈加津妙。往往信手一摔,自成妙谛。他挡孟元超的快刀,突然发出的这一“招”,乃是顺着孟元超的攻势施展的,这一招之中,已是蕴藏着好几派上乘剑法的津华,他自己还不知道。
在孟元超眼中看来,这一招好似嵩山派的“叠翠浮青”,又好似青城派的“古柏森森”,还有几分似是少林派的“达摩面壁”,恰到好处的把孟元超所想攻击的破绽全都封闭了,教孟元超无从着手。
孟元超本来只想击落他的宝剑。不得已才令他受伤,决计不想杀他的。对方既然无懈可击,孟元超也只能把刀法暂缓一缓了。
由于双方出手都是快如闪电,孟元超的刀法更快一些,是以刀剑虽然碰击,但杨华的宝剑迅即被对方的钢刀弹开,运到剑上的劲力也就不足以削断对方的钢刀了。
孟元超虽然未能得手,实际却是占了上风,稳立不败之地。这样打法,既然无须顾忌宝剑,又能耗损对方真力。孟元超的功力高出杨华不止一筹,最后必然能够得手——打落他的宝剑。
孟元超试出了这是最好的战术,心头大喜,喝道:“小伙子,我不想伤你,你还不扔剑认输?”杨华喝道:“我死且不惧,何俱受伤?有本领你就杀掉我好了,我非和你打下去不可!”
孟元超摇了摇头,佯怒喝道:“好小子,那你领死吧!”刀光一闪,这次比起刚才更加快了,一口气劈出七七四十九刀,杨华连退七步,虎口酸麻、宝剑几乎掌握不牢。但他依然顽强得很,孟元超四十九刀刚刚告一段落,他又挥剑疾攻过来。
又是一阵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于耳,孟元超快刀再展,当真是“攻如雷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杨华的宝剑攻不进去,只能招架。这次孟元超一口气劈出八八六十四刀,杨华退出五步之时,才不过挡了二十五刀,已是知道自己这次决计难以招架,牙根一咬,突然把宝剑抡圆,当作大刀来使,使出了孟家刀法!
孟元超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正当杨华变招之际,他忽地听得密林深处,似有脚步声向着他们这边跑来。孟元超喝道:“是谁?”在这霎那间,他还以为是杨华的党羽。
他一直以快刀克制住杨华,杨华的剑法虽然奇幻无比,他已是立于不败之地,是以在这霎那之间,他倒没有怎样提防杨华能有反击之力,而是比较注意来者是谁?
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会突然使出他的孟家刀法,剑法化为刀法,更加出他意料之外!
杨华有无名剑的根基,把剑法化为刀法,深得孟家快刀的津髓。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比不上孟元超的。剑法讲究轻灵,刀法讲究迅猛。他以剑作刀,快是差不多有孟元超那样快了,但力道却是相差颇远。假如换了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杨华使出对方的看家本领,那必将是自己讨死无疑,孟元超要破他的“快刀”,用不了三招两式。”
但此际孟元超陡然看见自己平生津研的刀法从杨华手中使了出来,却是不由得心头大震,一片茫然,哪里还能从容破解敌招,他是连本能的要防御自身都忘记了。
孟元超失声叫道:“你,你是谁?”杨华唰的一剑,已是斫到他的身上!
树林中跑出三个人,也正是在杨华出剑的这一瞬之间,三个人同时叫了起来!
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杨大哥,快住手,他是你的爹爹!”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杨华朝思暮想,刚才在雄鹰阁里,却没能见得着她的金碧漪!
一个惊惶之极的声音叫道:“华儿,你怎可忘了我的吩咐,他是你的爹爹!”杨华听得金碧漪的声音,已是惊得呆了!但这个人的声音,却是更加令他震动!
这个人是他的二师父段仇世!是这三年多来,他心一直怀着疑团,不知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