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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郡名(堂号)与姓氏。
“请问,这里是宠宅吗?”驰站在阶下向大汉问。
“是的,等驾是……”大汉眼中有疑云。
大汉看他人才一表,穿着青施也很光彩,人如临风玉树,气概不凡,真像本地的达官贵
人子弟。
“在下姓卓,名天威,求见庞五爷。”
“哦!事先约定了吗?”
“没有!”
“那你……”
“在下是远道而来。”
“请将名帖……”
“来得匆忙,未具名帖。”
“这个……”
“庞太极一代英豪,在江湖上名头响亮,没想到门上的规矩,有如公候巨室。”他的脸
色很难看:“在下可能找错了地方。”
“对不起。”大汉笑了笑,抱拳施礼:“阁下一副公子少爷打扮,难免令人犯疑。请进
客室待茶,在下这就派人向五爷禀报,请!”
在院门旁的接待室等了片刻,里面便出来一位年轻人,客气地将他往里请。
大厅门大开,他见到了江南名剑客惊虹一剑庞太极。
这位庞太极五爷年约半百出头,方面大耳膀阔腰圆,留了掩口髯,一双虎目亮炯炯,气
概不凡。
“老朽庞太极。卓老弟枉顾寒舍,无任欢迎。”老英雄十分豪迈地抱拳迎客。
“晚辈卓天威。来得鲁莽,前辈海涵。”
卓天威恭敬地行礼,先前的不满已烟消云散。
“好说,好说。老弟请坐,老朽就教……”
“不敢当,谢坐!”
双方分宾主就坐,仆人献上香茶。
“老弟说远道而来,在南京有何要务?”主人客气地请问卓天威的来意:“但不知老弟
仙乡何处?”
“小地方,湖广汉阳。”他在怀中掏出了一只荷包,双手奉上,恭敬的道:“前辈请看
看荷包中的物件。”
庞太极从荷包中拈出一只剑穗,脸色一变。
剑穗是织金流苏,并不足奇,奇在上面的佩饰,那是一只水晶狻猊,真正的雄狮而不是
哈巴狗式的狮子。
水晶并不名贵,名贵的是这只水晶狻猊内部,有天然的火焰纹,似乎浮现在外,一动之
下,火焰似乎在熊熊腾涌。
“火狮卓无极的剑穗!”庞太极脱口惊呼。
“那是家先祖。”
“失敬!失敬!”庞太极将剑穗纳入了荷包,双手捧着奉还:“家先祖玉表公,曾经与
令祖颇有交情……”
“家先祖曾经提及庞老英雄事迹,甚感敬佩。晚辈目下有了困难,在此地人地生疏,不
得已前来请前辈相助,尚请俯允……”
“老弟,有什么困难,可否说来听听?兄弟在南京,多少还有几分担待,请说!”庞太
极诚恳的说。
“晚辈祖居汉阳湖以西,迎春桥以北,现有良田一百顷,一座庄院。想烦前辈留意,能
否在最近期间,找得到想在汉阳置产的买主。”
“甚么?老弟居然要卖祖产?”庞太极几乎要大吼大叫。
“是的。”
“不可以!老弟如果需钱济急,说吧!一千儿几百兄弟还可以张罗……”
“晚辈所要的,不止千尺八百,而是一万二千。”
“这……”庞太极整个人愣住了,瞪视着他:“老天爷,一万二千,一个江湖人哪来的
一万二千?”
“隋州以北,直到河南许州,两年蝗灾颗粒无收,大量饥民南下湖广就食。湖!”由于
有税监陈阎王坐镇,烈火灾大,民穷财尽,如楚王府三卫军封大江,严禁灾民渡江至武昌,
灾民只能在江北诸地嗷嗷待哺……”
“我明白了,你老弟……”
“舍下十二仓粮食,已于上月秒告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湖广武昌方面,可能
找得到买主,但恐怕卖不出好价钱,那些天打雷劈的土豪仕绅,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舍
下的任院和良田,如在平时,卖三万两只多不少。所以,特地来南京请前辈相助,此他也许
有祖籍湖广的京官,愿意在故乡置产。”
“老弟能不能稍候一些时日?”
“不行,救灾如救火,米粮、医药,早一天便可多救一些人。”
“老弟,给我三天工夫,定有消息。”庞太极正色说:“你住到我这儿来,我将尽全力
替你找到买主。顺便问一句,你不是粮绅吧?”
“这有关系吗?”
“有,粮绅不是人干的。如果是粮绅,买你田地的人,多少有些顾忌。”
“幸好晚辈不是。”
“那就好办多了。”
卓天威苦笑道:“家先父仙逝三年,一方面是守孝,一方面官府不信任我一个嘴上无毛
做事不牢的少年,所以粮绅还轮不到我。买主只要是在故乡置产,而自己不在乡经营,就不
会被轮派做粮绅。其实,做粮绅只要心狠手辣,还可以发财呢?”
“好,我会替你办的。老弟刚到南京?行囊呢?”
“住在金陵客栈,快十天了。要不是走投无路,晚辈也不会厚着脸皮……”
“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庞太极粗眉深锁:“家先祖与令祖,可说是字内九大高
人中,争得最厉害,但感情也最深厚的一对。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不先来找我商量一下?
你……”
“前辈,世事是很现实的,人在人情在。家先祖退出江湖,迄今将近一中于漫长岁月,
家先父从来没在江湖走动,一甲子以前的火狮,知道的人恐怕没几个了。”
“老弟,你错了!”庞太极摇头苦说:“今祖一代奇人怪杰,豪气干云,气壮山河,时
至今日,他的逸闻逸事,仍为武林朋友津津乐道。庞勇,你去金陵客栈,把卓老弟的行囊取
来,叫人速打扫东院客房。”
“前辈请不必……”
“你还叫我前辈?”
“小弟无状,庞大哥,小弟还有几位乡亲同来,他们都是古古板板的老实人,不便打扰
尊府。这样好了,三天后小弟来听回音?”
“这……好吧!我就不多留你了,得争取时间,我得去找朋友去设法。”
“谢谢大哥,小弟告辞!”
半月后,七月下旬。
一切过户的手续都办妥了,卓天威一家老小,在汉阳渡码头,登上一艘小船。他的家人
中,有寡母、两弟两妹、一位仆妇和一位小使女。
从此,汉阳府月湖卓家换了主人,这位汉阳慷慨善良的佳公子卓天威,也在茫茫人海中
消失了。
又是一年春草绿。
灾民们已陆续返回故乡春耕,这些世世代代朴实虔诚信天地。敬鬼神、尊士地的人们,
即使家破人亡,也不会怨天尤人。
他们默默地忍受天灾人祸加于他们身上的灾难,只要有一口气在,仍然回到那永远难以
让他们获得温饱的土地,拿起锄头向天地讨口食,直到哪一天躺下来告别人间,死在自己的
土地上。
千万年来,他们死死生生,没有人知道他们,他们也没在人间留下什么。
烟波三月下扬州。
三月的扬州,真是美得迷人。
琼花现南面不远,有一座当地颇有名气的古董店撷古轩。
该店位于琼花现与梵觉寺之间,琼花现已经改名为善厘观,但地方上的人改不了口,仍
然称为琼花现,是不是怀念那位荒淫的精场帝,就无选解释了,这种心态是很难令人所理解
了。
即使这座观事实上已改建了几处地方,原来的名字叫做后土坷,琼花也早就绝了种。
撷古轩的店堂古色古色,款客的花厅布置得古色古香,所有的摆设皆是古意盎然的金、
玉、牙、漆……
蔡朝奉陪着温文儒雅的年轻客人,在花厅品茶。
“在下是本店的朝奉蔡胜仲。请教公子爷尊姓大名?”蔡朝奉老气横秋地与客人客套,
一双老而精明的锐目,不住打量这位风度翩翩公子爷。
“小姓卓,名扬,字天威。”年轻人笑笑,笑得含蓄,而适合身分,“从京都来”。
“哦!京都来的贵客,但不知可有需小店效劳的地方?”
“来贵店打听,可有玉制的桌屏?年代不论;大小以高两尺以下,宽一尺左右,六幅或
八幅都可以。画面以山水最好。”
“这个……玉屏很少很少。”蔡朝奉知道不是主顾:“至于檀木或真沉香的倒是有,画
面有唐伯虎的山水真迹……”
“很少,那表示有罗?”
“抱歉,小店没有。”
“贵宝号能不能设法找到?或者介绍在下……”?
“卓公子,这种难以估值的玉画屏,除了传闻之外,还没有真的见过,在下一辈子也没
见过这种奇珍。公子爷真有意搜购,必须往外地试试,依在下看来,希望微乎其微,何不改
购一些具体地说是真檀香木的?”
“在下必须到外地试试。”
“晤!去年,好像是在七八月间……”蔡朝奉像是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公子爷可知道
南京的古古轩?”
“哦!听说过,南京十大古玩店之一。”卓天威若无其事地点头:“武安侯爷和季大学
士,皆曾经派人到南京,在古古轩买了好几件珍玩。”
“当然,古古轩确是名气大资金厚。”蔡朝奉似乎有些妒意。
“南京的地方,也比扬州大。”卓夫威笑笑:“刚才,你提到古古轩。”
“对,古古轩,古古轩的朝奉……”
“简朝奉简一笔简禄,一笔下去就划定了每件珍宝的份量、年代、价值,他是贵行中的
权威。”
“对,就是他。听说,去年他就见过一座这种名贵的玉屏,据说是上品和阗工雕制的,
可惜以后就不知下落了。”
“哦……”
“公子爷可以到南京走走。小店有几件来自天方的金刚石……”
“在下对宝石缺乏兴趣,以后再来贵宝号看看。”卓天威喝了茶告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苏州,四月天草长鸟飞,游春的仕女争奇斗艳,画防在烟雨蒙蒙的太湖;点缀出一幅天
堂的景象。
尽管现在宇内汹汹,民穷财尽;尽管后元蒙人在北面南下牧马;回人在河西骚扰;后金
人的辽东进窥关内,刀兵四起,烈火焚天,尽管五六年前倭寇三度围攻苏州,两度攻抵南京
郊外。海疆涂炭,万里边疆烽火连天,但苏洲仍是苏洲,亿万富豪与化子乞儿共有的苏州,
人间天堂的苏州。
卓天威在城市中的天昌客栈住了几天,跑遍了全城十几家古玩店,意兴阑珊,有点心灰
意冷。
一早,他雇了一艘小型画肪,放舟天平山。
他对苏州的湖光山色和如花似玉的美女并无特殊爱好,只想张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