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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洪抬起头来,但见遥遥天际,袅袅炊烟升起,低低对秦寒梅道:“加快脚步,到那儿说不定还找得一顿饭吃吃,这些人家,此刻才烧饭呢!”
说罢,便偕秦寒梅加快步走去,约过盏茶光景,已至有村落人家的所在。
这儿不特有人家住户,且是一个不大不小墟集,今天恰值墟期,四乡赶集的人,却是不少。到得这儿,方洪掏出银两,买了几套衣裳头巾靴子,找个店房,教秦寒梅换了。
秦寒梅生来美俏,经过男扮,显得倜傥俊秀,骤看可以乱真。吃过了饭,又找一个铁店,买了一口青钢剑给她佩上。休息一天,才自西山攀登天姥。
方洪来天姥也没有什么目的,不过随便浏览,他因爷爷方镜湖屡次在天姥之上现身,希望能够觅见。
怎知当他俩行抵南北山交界之处,猝遇赤炼人魔,交手之下,双剑合璧,果然把那魔头打得落花流水,尚幸赤炼人魔狡计多端,人急智生,闪进泥潭避过,才得幸免。此事经已表过,且说方、秦二人以为赤炼人魔还在前头逃窜,不由鼓气力追,怎知一直追到傍晚,兀是不见那魔头踪迹,才知上了大当。
两人在一处岔道上呆楞了好半晌,向附近路人一打探才知是山西地界。这儿距离天姥已经三百里之遥,如回返天姥,甚是费事。方洪一听是山西境内,心念怦然一动,寻思道:“此地距莽苍不远,莽苍正是那魔头的巢穴,莫非他逃返老家去了。”
当下,乃把这个意思对秦寒梅说了,秦寒梅也认为大有可能,于是便由山西,取道莽苍而去。
行非一日,不久已然抵达莽苍,莽苍乃西北一带大山脉,当真莽莽苍苍,连绵千里,蜿蜒曲折。到得这儿,方洪反而踌躇起来。
偌大的一个莽苍山,哪知赤炼人魔的巢穴所在,自己又不曾来过。无奈姑且攀登上去,各处走看。才跑到半山,迎面来了几个汉子,行色匆匆,清一式帮会人物装束,不由引起方洪的好奇心。
待行近时,方洪陡地拦住去路,那几个汉子吃了一惊,正要叱问,但见方洪已笑嘻嘻地抱拳道:“列位请了。”
只缘方洪彬彬好礼,对方倒不好意思发作,也是齐齐一拱手答道:“请了。”
答话方歇,陡见人群中闪出一个中年汉子,腰际链挂着一对闪闪作亮的金钩子,满脸于思,定睛看了方洪与秦寒梅好半晌,才道:“两位朋友是那条线上的?尊姓大名,到此何为?”
方洪朗声答道:“在下乃赤城山门下,姓方名洪,同来那一位在下盟弟秦寒梅,不知各位朋友高姓大号?”
那中年汉子哈哈道:“我道是那条线上的朋友,原来是名震江湖的剑魔门下,无怪身佩宝剑,当真名家风范了。”
方洪一怔,回顾一下腰际灵龟宝剑,剑芒隐隐透鞘而出。心中想道:“这家伙好眼力,倒是个识货的。”
不由笑道:“不敢,小子末学微技,初闯江湖,尚望尊驾多多指教。”
那中年汉微哼一声,说道:“方英雄,你要问咱兄弟们的来历么?哈,告诉你也无妨,咱弟兄们乃龙蜃帮的人,在下忝居敝帮三堂香主,贱字叫莫愁,江湖上人称金钩手便是。”
说到这儿,指一指站在前头的另一个中年汉子道:“这位也是敝帮香主,人称霹雳掌郎慎,方英雄还未赐告在下,此来莽苍何为呢!”
方洪秉性刚直,豪气干云,也不隐瞒,把跟蹑赤炼人魔之事和盘托出。
莫愁似吃了一惊,反复叫道:“你也是为了赤炼人魔那厮而来?”
方洪鉴貌辨色,心中诧然,寻思道:“这拨人莫非也是与那魔头有仇?”
他口中却道:“小子兄弟二人因急于找那魔头,苦在对莽苍路途不熟,对那厮的巢穴更是不知,敢烦莫香主赐教一二为感。”
莫愁皱一皱眉,笑道:“告诉方英雄巢穴容易。不过,足下要找那厮做甚,还望见告,否则不便奉告。”
方洪一听言语,顿时勾起家门血海深仇,不由愤然道:“不瞒莫香主说,此人和小子有杀父淫母之恨,小子若碰到了,须把来碎尸万段,也难宣泄心中之忿。”
这话一出,莫愁颜色和缓许多,喃喃自语道:“我还道你也为那椿事儿而来,原来如此,就告诉你也无干碍了。”
方洪心中益疑,肚里反复自忖:“为了那椿事儿,是什么事儿呢?”
他哪知道赤炼人魔已经夺去其母秘笈,潜逃无踪呢。当下,莫愁也不隐瞒,便把赤炼人魔修为之所指点给方洪知道。
方洪连忙拱手称谢,说道:“小子得雪深仇,异日必亲至贵帮总舵拜谒道谢。”
语已,即便离去,才走几步,忽听莫愁叫道:“方英雄慢行。”
方洪旋首一顾,笑问道:“莫香主还有什么吩咐?”
莫愁想了想,才道:“方英雄到那厮的家里以后,如若不曾遇到,请稍候几天,在下自有佳音奉告。”
方洪又是一叠连声道谢了。他心中恍然,向知龙蜃帮在这一带耳目众多,势力雄厚,要他稍候几天,大概是如没发现那魔头行踪时,必令手下帮众,在各卡子上侦查回报。他素知龙蜃帮乃江湖上忠义帮会,因而深信莫愁的话不虚。
别过龙蜃帮诸人,方洪志切报仇,也不怠慢,偕着秦寒梅急展轻功,循着莫愁指示,迳投赤炼人魔居停而来。果然不久,已然抵达。一看四周情景,不由大失所望。
但见山中房舍,重门深锁,经过细细检视,尘封沙掩,似是许久未有人来住过,因也料那魔头必还未曾来,抑或不会来此。
穿房入屋,房中各物简单,兀无异象,方洪与秦寒梅失望之余,因有莫愁叮嘱在先,不便遽尔离去,乃在山中守候。
等了两天,到得第三天早晨,才见有人上山来,来人除方洪认得的金钩手莫愁与霹雳掌郎慎,同行的的还有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
看样子,两位香主对这女子似甚敬重,执礼颇恭,方洪心下正困惑之际。莫愁已嘻嘻哈哈为引得见,方知这位女侠,赫然是龙蜃帮帮主朱洁馨,相叙过后,始知朱洁馨也是名门之后,乃是前代名震武林的铁笔书生尤文辉的衣钵传人。在前代武林高手中,铁笔书生其人其事,方洪早在秦九凝口中知其乃是本门祖师至交好友,对之最为仰慕,今面对他老人家的嫡传子弟,自是敬重不迭了。
寒喧既过,方洪问起赤炼人魔行踪时,朱洁馨远岫紧攒,说道:“这魔头鬼鬼祟祟,神出鬼没,行踪一时倒难确知。不过据卡子上传报,此人所走路线,并非回返莽苍巢穴。”
方洪尤形于色地说道:“朱帮主可知道那魔头会逃向哪里去?”
朱洁馨沉吟道:“依我看来,那魔头必定逃到关外,也许会上长白去,总之,到老家来的机会不多就是。”
方洪心下动了一动,忖道:“既是朱帮主恁地说,我何不与寒梅妹妹追到长白山一行也罢,况且……”
他忽地想起亲娘来,在宝岛时,虽说与亲娘决绝,毕竟母子天性,安不相念。是以事隔多日,倒也挂念起亲娘来。
方洪计算日子,苗金凤可能赴长白,她既投身长白阴阳魔宫之门,如宝岛之事一完,当然要回返师门修为的了。
是以经朱洁馨这一说,触动心窍,乃兴赴关外觅母之念。主意一打定,因对朱洁馨道:“朱帮主之言甚是,在下好歹到关外一走,务要把那魔头寻着,报了家仇。再说家母或许已先我而到长白,在阴阳魔宫修为了。”
朱洁馨闻言心头一震,忙问道:“方兄台这话怎说?令堂尊讳怎生称呼?”
方洪不禁哑然一笑,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难怪对方听不明白。乃道其详,将母亲来历告诉了朱洁馨。是以日后朱苗二人在莽苍相遇,朱洁馨始知世上有苗金凤这个人,且是赤城派的门人方洪之母。
话说二人和龙蜃帮三位高手别过,又忙着向关外之途紧趱了。
这番方洪所采路径,不经鲁辽两省,乃自莽苍旱路沿东北而行,迳投直线,然后方转出关外,故一路上没有和赤炼人魔以及本门尊长三人相遇。
约在一月以后,方秦结伴已抵白山黑水之域,行来一路打探,兀是不见赤炼人魔踪迹,母亲苗金凤似也不曾出关,心中好生惆怅。
待得到达长白山时,但见眼前山脉连绵,蜿蜒千里,处处荒凉,人烟罕绝,方洪心中倒踌躇起来。
要知偌大的一个长白山,若非有人指引,要找那魔头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一念及此,不觉对秦寒梅道:“寒梅妹妹,似此偌大一个长白山,咱要找那魔头,着实不易,妹妹心中可有什么主意么?”
秦寒梅夷然自若,毫无难色,但听她笑道:“亏你聪明一生,连找赤炼恶贼的主意也没有。”
方洪见说,心上一乐,道:“恕愚兄不敏,对这件事委实无计可施。”
秦寒梅朝天上一指道:“若要找那魔头,越高越有希望,你知其中道理么?”
方洪恍然叫道:“对啊!你是说赤炼那恶贼躲在天池之上。”
秦寒梅颔首道:“不错,天池险绝,且为二怪故地,等闲的,必心生忌惮,他躲在那儿,自然行藏不易败露了。”
方洪心中想道:“我娘若来长白,也必居住天池绝顶,因为那儿,正是她师门故地。唉,不管赤炼恶贼有没藏身在那地方,我也得上去探它一探。”
当下,两人乃开始攀登,只缘路途不熟,迂回曲折,行来倍形缓慢,一路上又要做下暗记,以防迷失路途,故此更多耗时候。
幸亏已届花开草发时节,长白地处边陲,解冻虽晚,但已不若隆冬时之苦寒,山畔以至中峰,此刻已见积雪渐消,光秃秃的树干已萌新芽,薄薄的春意,淡淡的生气,笼罩处处,走路和做暗记也容易一些,是以走了约莫十天左右,已抵峰顶。
峰顶自然不比山下半腰,冰雪盈目,仍是一派大白,方洪虽说未到过这个地方,素常里也曾听人家说过,知天池乃在东北方向之巅,只好循着东北一带疾走,不久果然给他找到了。
二怪故居阴阳魔宫,遗迹无恙,方洪与秦寒梅穿房入屋,却是阒无人踪,桃花依旧,人面全非。不由顿感失望,心知赤炼人魔与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