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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上前,握着门上的铜环叩了三下,里面有脚步声慢慢接近,那声音不响有些拖沓,门从里面开了,一名年逾花甲的老人探出头,瞧着是他,沧桑的面上神情一下子有些复杂难辨。
无痕早已习以为常,只问:“刘伯,你家老爷在吗?”
刘伯虽然有些不大喜欢这个无痕,但又不敢耽搁了老爷的事,遂细小的双目一瞪,胡子一抽一抽的,倚着门让他进去。
“多谢刘伯。”他拱了下手,熟门熟路地往院子里面走去。还没到进屋,就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狗跑了出来,“汪汪”地朝他吼了两声,开始扒着他的脚转悠。
无痕蹲下身顺着他的软软的毛,“小狐儿,想我没?”
小狐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汪汪”地又叫了几声,小脑袋埋在他的手心蹭啊蹭的。
“小狐儿,大半年不见这么爱撒娇了啊?”他一把将它抱进怀里,笑着往东边的一间屋子走,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位着深蓝袍子的男子,正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对着桌上的棋盘,若不是那头灰白的发还有他眼角的皱纹,难以相信他如今已过半百。
“萧叔。”无痕抱着小狐儿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近来可好?”
被称作萧叔的人放下手中的棋子,将小狐儿接到怀里抱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毛,“你这次比以往晚了半月。”
老人的声音依旧清朗,只是听着多了些落寞的情怀。
无痕从怀里掏出一份对折的信递给他,“这是师父让我交给您的。”
老人接过打开,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眼神里未见波动,嘴边却挂着浅浅的一抹苦笑。
“这么多年了,你师父还是这么多心多虑的,你在阁里须得多多帮衬着她。”
“这个是自然。”无痕抹着腰间的玉笛,思考良久,道:“萧叔,其实师父一直惦念着您,您如果得空的话可以去阁里看看她。师父一辈子没嫁人,就是等着您过去呢。”
听到这话,老人脸上的笑有那么一瞬间的晦暗不明,他低头摩挲着那封信,久久没有出声。
无痕也不再说什么,在一边安静地喝着茶水。
屋外忽地起了一阵风,刮起院内的尘沙,刘伯急急忙忙地将晒在院内的衣物收进西屋内。
院子里有竹子搭成的葡萄架,深秋的季节早已是枯藤一片,一起风,听得“簌簌”地声音,极目望去,叶子一片片落下,藤枝在大风里胡乱飞舞着。
不知怎的,他就想到了“宿命”一词,回想曾听师父提及的些许过往。一生不能相见,却被彼此牵绊纠缠,这便是“宿命”吧,逃不掉,躲不开。
眼看一场大雨降至,无痕匆匆跟老人告了别,顺着原路往客栈赶。
走到一半,雨滴哗啦啦开始往下落。
街上的摊子已收尽,只余跟他一样的行人,以袖遮头。
“今年的天气可真是奇怪啊,这都入秋了还起这样的雨,看来流年不利啊。”
“我也瞅着这是有事要生了,夏天的时候就听说了南边水患,这要是再来几场这样的雨,估计又有得忙活了。”
“这你倒不要担心,皇帝自会派人去治水的。”
“天高皇帝远,那水患虽治好了,可也死了不少人啊。”
“哎,不说这些了,赶快走吧,我家娘子还等着我回家呢。”
……
无痕回到客栈的时候,一身衣服湿了大半,子衿急忙找来干净的衣物,又让小二准备了热水。
“公子,你赶快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得着凉了。”
无痕脱了外衣,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擦着脸上的雨水,苦笑着瞅着这一身湿衣服,埋怨着:“我这才是中午换的。明明瞧着是极好的天气,这雨却是说下就下。”
“公子,朔月公子两日之后便要到了。”子衿将他换下的湿衣服收进盆里,让小二进屋倒了大半桶的热水。
“他们倒是来得不慢。”无痕伸手试了试水温,从一边装了凉水的桶里舀了凉水倒进去。
“公子早知道他们会一起?”子衿有些不解。
无痕点头,坐到一边脱下脚上的湿鞋,“也不算是早知道,你公子我虽说是才华横溢,但也不是神仙。朔月此人向来心思缜密,这六皇子又颇为骄傲自负。这次皇帝要他出宫寻那东西,而朔月又是新一任盟主,手中拥有蓬莱岛的秘密,那很可能就是尊天令的藏处。萧铭必然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
“可这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啊,上次不还连累了公子。”
“子衿。”无痕看了眼洗澡的木桶,有些轻佻地说,“公子我要沐浴了,你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子衿也笑,“公子要不要奴婢伺候?”
无痕被她回的噎住,半响大叹,“子衿,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子衿掩唇笑得肩膀颤动,还是出了屋,给他将门关好。
无痕瞅着自己这一身狼狈的模样,无奈的叹气。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无痕洗了澡出来,子衿将晚膳端进屋里,想起一事,道:“公子,我今儿遇着两人了。”
“哦?”
“一个是上次武林大会见着的司空家的三公子司空宣,还有一人是南宫家的大公子南宫啸。”
“这江湖四大家素来交好,他们晚辈走的近,也不足为奇。”
他这话说的平静,倒是子衿听得很不舒服,唇边不屑地勾起嘲弄,“他们也配称江湖四大家?一群狼心狗肺的——”
“子衿!”无痕低喝,“切记祸从口出。”
子衿这才自知失言,给无痕盛了一晚汤,接着说:“公子不奇怪他们怎的也来了梁溪?”
无痕吹着碗里的热气,笑,“我不信你猜不出。”
“我只是没想到这六皇子这次这么嚣张,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你以为他真有这么简单?”无痕将碗放下,“这六皇子年纪虽小,心思可不小。他还就是要弄得天下皆知。”
“为什么?”
“你想想,要是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说明什么?”
子衿一愣,片刻惊呼,后又喃喃道:“原来竟是这样。”过了会儿,又疑惑地皱眉,“那朔月公子此行——”
“六皇子虽心思周密,但与那只滑狐狸比,还是差那么一点的。到时候,只怕是为他人做嫁衣。”
子衿听到这,望着无痕诡异的笑了,“我怎么觉着公子你一点都不着急呢?”
无痕躲开她的目光,轻咳两声,“你公子我向来乐于助人。”
“所以公子你上次与我说送朔月公子一份人情,却是这样的人情么?”
“哎!”无痕抚额,“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既看得出,那知狐狸必然也能看出来。”
“公子必定有了对策。”子衿眨着眼望着他。
“咳。”无痕再咳一声,“哪有什么对策。这事我们暂且置身事外就好。”
子衿沉思会儿,笑着点头,“公子,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无痕舀了一勺子进口,“恩,温度刚刚好,这样喝起来才舒心。”
【弱水三千】
“咳。”
这厢两人正聊得起劲,忽闻一声轻咳自屋内传出,无痕一愣,子衿一怔,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那么会儿,无痕方回神。
子衿霍地站起,左手按在桌上,右手扣在腰间,明眸将屋内每个角落都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屋顶右上角。
须臾,她松开扣在腰间的手,没好气冲右上角一黑影吼道:“臭子悠,还不下来!”
黑影亦是瞪了她一眼,鼻间冷哼一声,轻飘飘地飘到地面上,不闻一丝声响。
女子一身黑衣短打,长发为方便行事挽成髻盘在脑后。若说子衿是活脱秀气的,那这女子便是冷凝精致的。柳眉杏目,秀鼻菱唇,眼角一滴泪痣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
“公子。”黑衣女子上前一步,单膝极地,行了一礼。
“起吧。”无痕这会儿倒是分外淡定自若,径自喝完了碗里的汤这才慢悠悠道:“在屋顶躲了那么久,怎地这会儿想着出声了?”
这话一出,子衿惊异了。
“公子,你早知子悠来了?”
无痕不出声,她只好问一遍微垂着头,一脸生人勿近面色的人,“你几时到的?”
子悠自眼风里望了她一眼,回道:“申时。”
“申时?”子衿咋呼,“那方才公子沐浴……”
子悠倒是一派镇定,“这有什么关系?从前还不都是我——”
“子悠。”一边用膳的无痕适时打断了她的话,“你今日来,是有什么消息吧。”
平平淡淡的语气,子衿子悠二人却都是神情一凛,子悠自知失言,忙回道:“上次公子交代我查的事,已经有线索了。”
无痕望了她一眼,却是笑问:“落英伤好了?”
呃……子悠一愣,还是恭敬地回道:“已经好了大半了,逍遥每日顿些滋补的药草给他,想必这次伤好后,身体也比从前要好上许多了。”
“那便好。”又竟了片刻,他接着问,“逍遥呢,她……怎样了?”
“这个……”子悠思索会儿,方才回道,“公子让属下只在暗处观察,所以属下行动颇受限制。只是这些日子,逍堂主除了照顾落英,便是整日地呆在药房看书捣药,也甚少外出就诊了。”
“这样啊。”无痕将目光移向窗外,外面雨还在下着,打在窗上噼里啪啦地作响,莫名地惹人烦躁。
“你将你查到的事说下吧。”
“恩。”子悠这才细细说来。
原来前些日子无痕让子衿传信给她,与她们到宁州会合。可她刚到宁州,便接到命令,让她去查这次落英小酒遇袭的事。无痕知道小酒定会对他有所保留,当下虽没多问,却将几处疑点写下细细做了推敲。
这一推,便猜到了这次袭击小酒落英的人分明是针对他来的,他让子悠去找人救了落英,顺便探听了一下消息。
“结果,果然如公子所料。那段时间宫中确有一批侍卫奉命出宫办事。”
“公子,由此看来,宫中已然有人对你存了疑心,若是再不行动,怕是……”子悠说到这忽然顿住,对子衿使了个眼色,子衿会意,轻声移到门边,心数三下后忽地拉开了门。
门外一堇衣公子,手执一封红帖,尴尬地立着。
“三公子?”子衿让到一边,对无痕递了个眼色,笑道:“我正跟我家公子说起您呢,您这就到了,可巧了。”
“你跟无痕公子说起我?”司空宣一喜,忽然又红了脸,嗫嚅道,“那,那你,可,可曾说,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