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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眼睛空空茫茫的孩子,仍旧不愿被留在平安的地方,去体味自己的无用。
没有人记载将锦烟琉璃代替心脏会有什么影响,但放在柳烟身上的这枚却像是被激发出了无穷无尽的灵能,时时刻刻保护着她供给她灵力,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要去妖界。在那里,即使她眼睛看不见,她也还有力量。
更何况,“说不定去了青丘,还有机会救凌月师姐。”她说。
“……也好。”沉吟片刻,灼斓站起身来,向她伸出手。
柳烟也伸出手来,沿着感觉的方位,缓缓握上她的手。
。。
第二章 四年算恩怨
冷月高悬,即将入冬的夜风早已隐隐含了砭骨的意味,深黛的夜空里浅影浮动,那是深凉的云翳缓缓游过。
月影下端坐的女子白玉兰一般婷婷静雅,纤长柔美的手指捏着茶盖在细瓷茶盏上轻轻滑动,杯中的茶,却是早已凉了。
静坐良久,她终于把手中茶盏放在了身边石桌上,动作优雅端庄,隐隐透出几分养尊处优的贵意来。
“宁姐姐,”她淡淡开口,仿佛对着眼前空气说,“你这又是何苦?”
但见另一个身影自她身后屋檐的阴影下慢慢转了出来,冷笑一声:“多年不见,旖旎妹妹进益不小。”
苏绘月轻叹:“宁姐姐何必如此生分呢?想来此次姐姐是受损极大,不然以妹妹的本事,又怎么能体察到姐姐的所在?”
那人已然全身沐在了月色之下,竟是重伤未愈的宁清莲。
“旖旎妹妹过谦了。如今殷琊山的锦绣仙子没入仙界,谁不知旖旎仙子便是当之无愧的‘七仙’之首?我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又怎么敢和妹妹相比?”她愈发冰冷不留情面。
苏绘月却不恼,只微微摇了摇头,道:“姐姐吃亏便吃在了性子太强太硬上——便如现下,云尧国师这般待你,你又何苦不领情?便是过去他再有千般不是,也指不定是误会罢了——”
宁清莲冷哼一声打断了她:“妹妹竟是来当说客的?是了,四年前不比如今。如今旖旎仙子是堂堂太子侧妃,将来前途更是无量。不过妹妹别忘了,皇宫里可从来不待见会法术的人——瞒得过一时,你就瞒得过一世?”
“这就不用姐姐替我费心,只不过,”苏绘月低头又端起茶盏,似乎毫不在意道,“姐姐可是有个好堂妹啊。”
宁清莲闻言蹙起了眉心,却不想答言。
太子侧妃见她不说话,便继续道:“怎么,姐姐还不知道呢?也是,这些日子姐姐一心只顾着找云尧报仇,竟没来及去找你那太子嫡妃的堂妹叙叙旧?”
“宁言潇原本就和我们不怎么亲近,这时节竟还带了王府的人来勤王——可见是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丫头,又与我有什么瓜葛?”
“姐姐只顾着一味仇恨皇室,不愿认太子妃是自家妹子,可人家可还有情有义的——你当那救命的苦饵草是怎么来的?凭云尧一个人便是闯得仙界的么?”苏绘月慢悠悠地说,眼神却渐渐带了些冷意。
宁清莲眉头更紧,沉吟片刻,她猛一抬头,惊道:“那个姽婳仙子、白如琛座下的三弟子柳烟,便是宁言潇?!”
苏绘月不紧不慢地啜了口冷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清淡道:“多年不见,堂姐妹间怕是生分得连样子都不大能认出了罢。”
“……原来如此。”只片刻,绮罗仙子的神色便又恢复了冷然,嘴角了挂上了一抹了然的讽意,“那么妹妹此番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私自出宫赶到这里,又是为了何等要事?若是为了后宫争宠之类的事情,恕姐姐不谙此道。”
苏绘月冷笑一声,道:“随姐姐怎么嘲弄罢,当初便是我没能帮上姐姐多大的忙,可也算是尽了心力——如今,姐姐要不要帮妹妹,也是随姐姐的意而已。”
宁清莲微挑着唇角,悠悠步至中庭,仰头闲闲赏起月来。“妹妹哪里话,当年妹妹一口应允上元之夜帮我救出弟弟,我一直记着呢。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妹妹那么做,只怕也不单单是为了帮我吧?那时云尧已知你是旖旎仙子,担心他日后借此事要挟于你,你便先下手为强,借我挟持四皇子救清英一事,在最后事败我决意自尽时假意救我,却乘机在我的致命伤里下了毒咒:你知道云尧不肯我死,便拿解咒符跟他做交易。卖他个人情,他也不揭穿你。哼,你原本是想暗地将四皇子控制到你手中,拿他和云尧做生意的吧——可惜你没料到云尧竟能从我们两个人手里将他夺走。”
苏绘月脸色微变,强自镇静了笑道:“姐姐编什么故事呢?”
“我编的自然不如妹妹编的好。如今妹妹不得太子的意,又想起姐姐来了——只是,千般万般,宁言潇都是我自家堂妹,你猜我帮谁呢?”宁清莲快意笑着,微眯了眼睛,“姐姐只是不懂,你机关算尽,到底为了什么呢?那太子妃的荣华富贵就那么稀罕?”
再不复初时的端庄高雅,苏绘月微微颤抖着肩头,用尽全力强压着即将炸裂的情绪。良久,她才微颤着长长吐出一口气,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你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她凭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明明比我晚到!”
是啊。他们知道什么。他们知道她是怎样第一次见到越昱平么?
彼时,锦衣的少年探出手来,背着夕照的面容在金色的暗影下模糊了边际,温然微笑。“你便是苏演将军的女儿绘月小姐吧。我听说你很久了。”他说。
我听说你很久了。她怔怔在他的话里,不知所措地扶住眼前的手,望着少年的笑容,一瞬间斜阳柔和的温度一天一地地扑来将自己包住,心,也就这么暖了起来。
那时,她是第一次进宫,慌乱地忘了礼数,笨拙地跌倒在了自己还未来及谒见的储君面前。
再后来,皇帝将丧父不久的她接进宫里,和公主们一起教养。他怕她不习惯宫中的生活,便常常送些她爱吃的零食,送些精巧的玩物,送些宫外流传的传奇志异——她记得他拿来这些东西时,竟还露出些腼腆:“可不要跟别人说,也别拿给公主们看——宫里规矩不兴这些的。”
每每想起这里,她便要偷偷笑了——竟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呢。
可是后来——她遵从皇命嫁入东宫,如愿以偿成了他的妃子。侧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在他身边,她便心满意足了。
可他却就那么慢慢淡了下去。
关怀依旧,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也许先前他还以少年玩伴待她,那温和宽厚与待旁人不同,可自她的身份改易之后,两人便再不复当年模样。她不明白为什么,早就知道他已经立了正妃,可那宁安郡主远在封地从不曾进京,何况又是这般的一桩政治联姻,她从不认为他是因为这个才疏远自己。可究竟为什么,她始终不明白。
可她坚信,只要自己一如既往地温柔待他,人非草木,他又怎么会不对自己生情?他总会是她的——她一点都不怀疑,她是和他门当户对的名将之女,是幼时便被父亲带在身边走南闯北、又得了上古巫派传人倾囊相授的旖旎仙子,是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凡事无一错处的侧妃,谁能替代她的位置?
直到那个女孩出现。
那个女孩——那个名叫宁言潇又或者柳烟的丫头,何德何能,竟占了太子妃的位子!她原本以为,宁安郡主大不了是个木讷的贵族小姐,姽婳仙子再是风华绝代,再是特立独行,再是与太子心血相连,也不过是个永不能入宫门的修法女子而已——哪一个对她都不成威胁。可是,那两人竟是一人!那女子甫一现身,便教一向平稳持重的太子夜立中庭——她凭什么?!明明是自己先在他的身边,凭什么最后是她占了他心里的位置?!
宁清莲听她的话,再看她的神情,便明了这又是一笔情债。轻轻哼了一声,她悠然坐到了面色铁青的太子侧妃对面:“这种事情哪里论得起先来后到?——我看妹妹还是息心吧,听姐姐一句劝,省得将来作笑谈。”
苏绘月怔然片刻,忽然转过头冷冷瞪了宁清莲一眼。原本她以为宁清莲并不知晓四年前事情的真相,又想着她一向憎恨皇室和云尧,听闻宁言潇和这些人混在一处,必会大怒,如此一来,何愁宁清莲不帮她这一遭。却不想事情竟成了这样,当下拂袖,再不多说,便旋身消失在了月色里。
望着她消失处的虚空良久,宁清莲慢慢笑了起来,再也抑制不住一般,从无声笑到歇斯底里。
第三个人,依旧静静立在方才宁清莲藏身的阴影里,目光不摇不晃,只停留在中庭大笑的女子一人身上。
……
抬头看了看天顶炸裂开来的电光,沧延十二长老之一的臻予晃了晃脑袋,口中“啧”了一声,对身边白衣女子道:“我看是快不行了——你看看,最后一层结界也快顶不住了。”
同是长老的莲妖聆漪从来最是安静温柔不过,此时见他说这话的语气依旧吊儿郎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到什么时候了。”说出话来,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然静好。
臻予却似是一点紧张情绪都提不起来,一把勾住聆漪的肩膀,嬉皮笑脸:“老婆,你再担心也没有用。这结界总是要塌的——好在咱们夫妻俩就算死也还能在一处,我说——”
“呸!”这回没等聆漪发话,另一个声音狠狠打断了他,“吐不出象牙来!”灼斓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的半空中,手里牵着半闭着眼睛的柳烟。
“老大,我说的是实情哎——你看看这层结界,绝对撑不过半个时辰。这层再一破,咱们可不就是鱼肉了么。”臻予一点不怕她,只是再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自觉去掉了那副满不在乎的伪装,目光中透出深重的忧虑来。
灼斓也抬头看着划过天顶的闪电,不说话。
她身旁的莫若却紧了紧眉头,问臻予:“金秋呢?怎么不见她?”
灼斓也缓过神,想起了什么:“还有青芒呢?这两个小鬼不是总爱冲在最前面的吗?”
却见臻予和聆漪对视一眼,不回答。
“坏事了。”灼斓叹息一声,“你们就直说吧——他们是到狐王那里闹事去了?还是跑到结界以外去了?”
“……和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