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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孤鸿被她引得哈哈大笑。
卫昔晽也是真正轻松起来——家算是给大姐看住了,日后也就敢溜出府去别院看望了。
下人们来来回回奔走于玲珑阁和紫薇苑之间,许氏听说了。
许氏对此并不反感,甚至是如释重负一般。她是一直觉得卫昔昭走得有些奇怪,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玲珑阁里的东西价值不菲,她却是真没动过什么念头——想把那些东西据为己有,只能是在卫昔昭真真切切的死了之后,否则,保不齐就是拿她一粒芝麻还她一个西瓜的结果。那个小丫头,她恨得牙根痒痒,却也真的是不敢轻举妄动。
放下这件事,继续翻看这小半年来的账目,清清楚楚的,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管家和几位管事虽然功不可没,可卫昔昭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
看到卫昔晧每个月读书的补给竟有十两纹银之多,她皱了皱眉,唤来了一位管事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只有五两么?给他这么多做什么?是不是你们记错了?”
管事妈妈讪讪地笑道:“是大小姐的意思。大少爷进京求学之后,他那份贴补就空了下来,大小姐就把这项划给二少爷了。”
卫昔昭是故意的吧?安的什么心?
管事妈妈又道:“想来大小姐是看着二少爷读书用功……”
许氏摆摆手,“一切按原来的规矩办。”
管事妈妈脸色一僵,之后却也没说什么,心里却冷笑道:什么规矩!那五两的规矩不还是你定下的么?你们许府也许是嫡庶划分得太明显,可卫府却没这样的规矩。两位少爷自读书起,就没特别定过要给多少贴补,从来是和府里说一声就能领银子。之后又忍不住笑自己,为这些生什么气?何时和二姨娘说道说道,让局中人心里有数才是要紧的。
二姨娘此时正在卫昔晴房里,母女相对着做针线活。
卫昔晴道:“大姐的病,我看着不是装出来的。过两日,我和二哥过去探望探望吧?”
“你们去探望他,不就是明摆着和正房唱对台戏么?”二姨娘想了想,“你们想给她送些什么表示心意,就送到三小姐房里去吧——三小姐少不得过去的。”
卫昔晴虽然没反对,却嘀咕道:“我们唱不唱对台戏,在我看来都是一样。”
“数你聪明,这么说你总满意了吧?”二姨娘有些生气地瞪了卫昔晴一眼,“你是真不像我生出来的孩子。平日里有个什么事,还得我求着你才肯做。”
“您让我做的那都是些什么事啊?”卫昔晴觉得那话太刺耳,反驳道,“就说上次让我帮着揭发三姐的事情吧,何苦呢?您又不像三姨娘那样,背后有娘家做靠山。”她的笑多了几分无奈和讽刺,“那次之后,又落了个什么结果?三姐不理我了,三姨娘不理您了,大姐心里怎么想我看不出,只知道她肯定不觉得您做得对。”
“行了行了!你闭嘴吧!在人前跟个哑巴似的,独独跟我牙尖嘴利的。”二姨娘和卫昔晴说话,常常都是这样,没气也能说出气来。
卫昔晴委屈地反驳,“那不也是您千叮咛万叮嘱的么?旁人都说我和二哥像是傻子,这些您知道么?”
二姨娘被噎得很难受,正琢磨着训斥的话的时候,一名管事妈妈来找她了。
二姨娘出门去,和管事妈妈说了会儿话,再进门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对卫昔晴道:“明日你就去正房,和夫人说你要去别院看望大小姐!”
卫昔晴毫不犹豫,道:“不去!打死我都不去!”又想把她当枪使?她才不干!就算是原本有心去做的事也不去了。自己是庶女,正房不把自己当人看也就算了,偏偏自己的生身母亲也是如此,交代下来的事就没一件不得罪人的。凭什么?小的时候没办法,现在懂事了,她想按自己的想法活着。
二姨娘手里的鸡毛掸子落下来的时候,卫昔晴闪身躲开,跑了出去。
——
别院厅堂里的三个人,无语相对,坐了约摸一刻钟,季青城终于说话了,“你还有事?”是问许乐芊。
许乐芊愈发尴尬,想了想,回道:“还有几句体己话,要和昔昭说说。”
“我走了。”季青城打心底服气了。
卫昔昭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地想笑。
许乐芊喝了两口茶,立刻没了先前的温和,道:“侯爷这两日都在你这里?”
“茶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卫昔昭故意刺激她,“我说的话你也不信,怎么不问侯爷呢?”
“狐媚子!”许乐芊恨声骂道。
“比不得你。”卫昔昭一点都不生气,“你见过我这么安分的狐媚子么?哪个狐媚子不是追着男子四处跑?”
一来一回,那话就成了骂自己的话。许乐芊只好换了个话题:“你给我小心些!在这里,你死了也是病死的。”
“先去问问你许家的人,再说这种没见识的话吧。”卫昔昭丝毫不为所动,“我若是在府里出了事,就是我无能,谁害了我,也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可我若在别院出了事,那就是夫人对我这个生病的女儿不上心。堂堂卫府嫡女,死在自家别院——出了这种事的话,你也不怕你姑姑被别人笑话死。别我我是嫡女,就算是个庶女,也得慢慢地惩戒吧?”
句句说到点子上了。许乐芊还能说什么,末了也只能冷笑一声:“原来你是被吓破了胆,跑出来避祸的。”
“府里心思歹毒的人太多,外人也太多,我自然要敬而远之。”卫昔昭唤沉星,“送客。”
沉星冷着脸,送走许乐芊之后,在别院附近转了转,打起了附近那些庄稼的主意,取了些散碎的银两,让一个婆子出去一趟。
婆子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半袋子新掰下来的嫩嫩的玉米,还有一筐花生。
晚间,别院众人吃的自然是煮熟的玉米和花生。卫昔昭鲜少吃到这些,视为美味,连声夸奖沉星的点子好。
第二日,卫昔昭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在别院里转来转去,没意思得很。
如果不利用这段难得清闲的时日到外面多走走,实在是亏了自己。念及此,命人备车,带着沉星和两名侍卫出门,去了龙城城内闲逛。在路上,她忍不住好笑地想着,许氏若是知道自己的日子这么惬意,不知会有多生气,而卫昔晽,不知该有多羡慕。
到了一个繁华的路口,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说前面很多人围着,车过不去。
“奴婢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沉星说着,下车挤进了人群,过了一会儿,回来禀道,“是一名女子,要卖身葬父,说谁给她二百两银子,厚葬父亲,她一生就为奴为婢誓死效忠。”
卫昔昭问道:“没有人肯出钱么?”
沉星叹息一声,“容貌平平,只有一身拳脚功夫。那些个人,有善心的没那么多银子;有银子的又觉得二百两买个奴才太不划算。”
卫昔昭问沉星:“带了银票没有?”二百两之于她,不过是少买些衣料、字画,而对于那女子,却是最后一点能付出的孝心。这样的闲事,既然遇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带了带了。”沉星的语气明显地转为喜悦,“奴婢想着您可能会买些字画玉器,如今又不是住在府里,就多带了些银两出门。”
“那你还不快去?”卫昔昭说完又唤住沉星,“多给她一点傍身的银两,总不能办完丧事还是无以为继。”
“奴婢晓得!”
卫昔昭等在车里,先是想女子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致使女儿决意厚葬,又想着女子会拳脚功夫,日后应该不难找到安身之处。
沉星把银票和额外的十两银子交给女子,说了几句话就回到了车上,道:“她问了您是哪家小姐,我也没瞒她——日后她若有心到咱们府上找个差事,也不是坏事。”
“也对。”
随后,有看热闹的人道:“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心善啊。”
“正是,正是。”很明显,是听到沉星与那女子的对话了。
女子离开后,人群自然也就散了,马车继续前行。卫昔昭能想出来的去处,也不过是逛逛卖字画、玉器的店铺。流连到下午,也就回了别院。
中秋节前一日,卫昔昭让沉星去了趟李府,送去了礼品。沉星自然把卫昔昭住在别院的事告诉了李夫人,李夫人这才明白卫昔昭这几日为何没再过来,自是絮絮叮咛了沉星多时。
中秋节当天,别院的下人都很高兴,先是得了卫昔昭的赏钱,随后,卫昔昭又亲自下厨,给众人做了丰盛的饭菜。酒也命人去别院的酒窖里去取了两坛出来。在这里的一切,都需要这些人尽心尽力,卫昔昭自然不能亏待她们。
饭菜刚做好,季青城带着小九过来了。小九捧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锦盒,都是过节的礼品。
沉星等人在厅堂摆好饭菜,又和卫昔昭讨了个人情,都去了别院的小花园赏月喝酒。
“你一来,我的话就成耳旁风了。”卫昔昭带着怨念,帮季青城摆好碗筷,倒酒之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喝了酒过来的?”
“嗯,和龙渄喝了几杯。”
他所谓的几杯,也不知具体是多少。随后又问:“今日卫府一定很热闹,你怎么反倒来了这里?”
“卫府的饭菜,不如你做的可口。”
卫昔昭笑着落座,拿起自己亲手做的糖饼,咬了一口,笑容带着满足。糖饼是用红糖和碾碎的芝麻、花生和白面做的,因为她不喜欢吃月饼,从前几年开始,每到中秋,都是用糖饼代替月饼。
这是沉星家乡常见的食品,无意做了两次,很得卫昔昭喜欢。她平时吃饭菜,喜欢辛辣的风味,甜食最喜这一种。
季青城给她倒了一杯酒,笑着看她,她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等她吃完,才将酒杯递给她,“同饮此杯?”
“只这一杯。”鉴于上次喝了三杯就醉了的前提,卫昔昭没胆子在他面前多喝。
“随你。”季青城也不是为着喝酒来的,当然没有异议。
席间,两个人散漫地说着话。
卫昔昭从他口中得知,卫府今日又请了很多人上门,排场与上次的赏荷宴相仿,只是要众人在家中用完团圆饭之后再去,权当一个过节的消遣。
他跑出来了,那么今日被佳人围绕的,就只有裴孤鸿了。卫昔昭想想就觉得有趣。
裴孤鸿却是不胜烦扰,被连番敬了几杯酒之后,找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