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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们惊骇的事发生了,只见钟八忽然跃起,身体划出一道白光闪过飞天巨鱼。
当先的巨鱼停顿在半空,不住的轻微摇晃,转眼后“咯吱”一声,巨鱼四分五裂,化作百万发黑的焦鱼洒落江中,鱼背上的仙家子自然逃脱不了被钟八杀身灭魂的下场。第二条飞来的巨鱼,钟八如法炮制。
这些飞天巨鱼虽有四重天仙人境,可说到底,还是鱼兵聚成的法阵,缺少钟八的灵活和变通,再者钟八身前修炼的是上古外门功法,磨练筋骨皮,专以力取胜,仙家子弟操控飞天巨鱼找钟八拼力气,简直是自寻死路。
剩下最后一名仙家子知道大势已去,他绝望的看向飞身而来的钟八,跪于鱼背连连磕头。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只要上仙肯饶小的一命,上仙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死人永远比活人老实。”
安伯尘出现在钟八身前,低声说着。
猛地抬起头,那仙家子惊恐的看向安伯尘,未等他张开嘴皮,身体已被钟八压扁。
靠着出其不意,以及实力犹在四重天之上的钟八,安伯尘一举杀光十名仙家子。
鲜血翻覆在白鱼江中,在晨曦下四散旋转,数百万没了主人的鲤鱼兵半浮于江中,鱼嘴中吐出气泡,呆呆的望向安伯尘。
这番诡异的场景若是被李紫龙等人看见,定会令他们目瞪口呆。
安伯尘可不想被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他如今的实力对于李紫龙、典魁他们而言或许足够震撼,可在那些五六重天,乃至真仙眼中,却不值一提。可若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发现安伯尘雷珠的秘密,恐怕他很快会成为众矢之的。
“老钟,为我护法。”
安伯尘盘膝坐于江面,低声说着。
周围聚满发着呆的鲤鱼兵,口吐气泡,密密麻麻的,看着令人心中发毛。
右眼光影流转,安伯尘神魂掠出,直奔为首那个红甲真人。
扫完他的记忆后,安伯尘并没立即回转,而是接着去采撷另外几名仙家子的记忆。
半个时辰过去,安伯尘方才归位。
“五镇海渎还真是够乱的。”
抬头望向天空,安伯尘自言自语道。
被钟八杀死的这十个仙家子来路各不相同,有北岳,有南岳,也有东西两岳。
仙家子们到海渎之地游历,一旦修为达到二重天真人境,就必须离开海渎,前往战场。而这十个仙家子人人都有二重天的修为,按理说早该去前线,却因他们身为伐天旗十教头,于是乎都偷偷留在了海渎之地。
从十名仙家子的记忆中,安伯尘获知了伐天旗。
然而,令安伯尘疑惑不解的是,每个人记忆中的伐天旗都不尽相同。在为首那名仙家子记忆中,伐天旗在海渎之地坐拥繁华宫殿,有真仙十来名。可在另一名仙家子的记忆中,伐天旗是飘行于大海上的楼船,船上拥有天兵天将。而在第三名仙家子的记忆中,伐天旗又成了海底洞府,旗帅能召唤水族成兵将……
仙家子们关于伐天旗的记忆虽然五花八门,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伐天旗有两个敌人,一是洞天福地,二是东岳王。
伐天旗的主力军是年轻的仙家子们,修为从一重天到二重天不等,甚至还有三重天的存在。对年轻气盛的仙家子们来说,他们也想去前线杀敌,一展抱负,却因他们实力低微,只能呆在五镇海渎后方。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只有山和水的土地上,为的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守护住身后以及身下的疆土。他们的地位虽然高,却又背负着亿万生灵的命运,倘若战败,他们将会失去一切,生命、自由、地位,以及仙神历史中的荣耀。
仙家子们在海渎之地风花雪夜,借酒消愁,直到某一天被伐天旗找上告诉他们也能战斗,只要加入伐天旗,并且打破顽固不化的东岳王统治便可。仙家子们迷醉浮生,原本以为要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却突然间被人当成宝贝一样邀请入旗,他们自然慨当以慷。
这十名仙家子的记忆宛如十段有着同样背景的不同故事,浮现于安伯尘脑海中。
安伯尘无法知道伐天旗的具体实力,只知道伐天旗驻地的大概位置。
“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杂种?”
安伯尘低声咀嚼着,目光时明时暗。
他和匡旗俨然成了东岳王的弃子,这一回打草惊蛇,想必在东岳乱局稳定之前,东岳王不会再派兵前来扫荡。而在东岳王的想法中,充当诱饵的匡旗也应当全军覆没才是,倘若安伯尘等人此时回转,东岳王定会顾忌安伯尘等人将诱饵之事说出,而暗下毒手。如此漠视飞升者的生死,即便是他东岳王,也会遭受飞升派系的围攻指责。
因此,匡旗众人暂时还无法回去。
可安伯尘已和伐天旗结下仇怨,躲在遍地都是伐天旗耳目的海渎之地,同样是危机四伏。
又是进退两难。
安伯尘心中暗叹,目光逡巡于飘浮在江面上的尸身,默默思索着解决之策。
第393章 相见
东岳,不周峰。
瓷俑捧香,涂山氏独坐阁台,一脸的高贵不容侵犯,琴声悠扬,依旧是那曲桃花乱。
东岳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手中的奏折,并没多瞧半眼殿中俯身跪地的仙人。
那仙人正是兵败白鱼江的樊家仙人,此时一动不动,全身紧绷。
“樊十八,你可知罪?”
桃花乱已至尾声,东岳王终于抬起头,玩味的打量着殿中仙人。
“属下……属下知罪。”樊十八打了哆嗦,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那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盯着樊十八,东岳王脸上浮起笑意。
“属下……”樊十八紧张得汗如雨下,吞吞吐吐的说着:“属下指挥不当,落入敌方圈套,致使损兵折将。”
“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罪。”东岳王身体向前轻俯,脸上笑意愈发浓厚起来:“你的第二般罪是抛下袍泽,一个人逃命,弃本王新设的匡旗而不顾。”
话音落下时,琴声微微上扬,犹如讥诮。
樊十八一个劲的抹着汗水,头如捣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凡清楚匡旗存在者都知道,匡旗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充当诱饵,东岳王这番话却是让樊十八背上黑锅,倘若日后被人发现并且提起,樊十八便是罪魁祸首。然而陛座上那人是整个五镇海渎的统治者,又是樊家当代家主,樊十八又岂敢出言辩护。
“据说吕风起走了,将匡旗丢给当初那个……嗯,那个叫做安伯尘的神师。”
看向樊十八,东岳王幽幽说道。
琴声将罢,却在东岳王念出“安伯尘”三字时,突然现出一丝紊乱。
转眼后,“啪!”的一声,琴弦绷断。
东岳王始终含着笑意的眉宇猛地上挑,仿佛拉开的弓弦,剑拔弩张,冷冷转望向涂山氏。
就见涂山氏似也有些吃惊,埋下空洞眸子,奇异的“看”着毁在她玉指下的琴弦。
一时间,殿内阒寂无声,气氛也有些凝重。
“爱妃?”
东岳王声音扬起,透着疑惑和警觉。
涂山氏打了个冷颤,在东岳王锋利的目光下她面露犹豫,轻抿着的朱唇正要张开。就在这时,从楼阁外传来一阵鹰啸,神鹰斥候从天而降变化人形,俯身跪拜:“恭喜王上,前线大捷!”
“洞天福地都上钩了,好,好!”
东岳王抚掌大笑,猛地吞咽下一口茶水权充美酒,浑然将适才琴弦断裂之事忘了。
五镇海渎大清洗是东西二岳六家联手,对付南北两岳六家,南北两岳中有洞天福地的细作在,得知此事后,连夜飞报洞天福地。洞天福地只以为五镇海渎内部大乱,是他们出兵灭东岳的良机,不曾想东岳王佯装对付南北两岳,实则早已将精兵猛将聚集于前线,布下重重陷阱,等着洞天福地自投罗网。
“外患暂退,也该真正对付内忧了。”
东岳王笑够后停下,站起身,拖着金黄色的战裙越过涂山氏,走到楼阁前。
从不周峰向外望去,东岳百峰狼烟四起,没了涂山氏琴声的遮盖,喊杀声此起彼伏,不断的有仙人率大军向不周峰扑来,纷纷被不周峰中的仙人阻截。
这些都是南北两岳六家的仙人,事情败露后,他们也只能抢先下手,扰乱五镇海渎内部,等洞天福地的大军杀来,内外夹击。
可如今洞天福地被狙击于前线,无法和南北两岳的势力形成呼应,南北两岳俨然成为笼中鸟瓮中鳖,面对东西二岳的仙人以及飞升派系,他们的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峰上峰下云卷云舒,云雾之间,缭绕着的是火急火燎的战风,不时有真人乃至仙人从云上坠落,就此长眠于东岳山底,日久成沃土。
“王上,南北两岳虽不如东岳,可也是不小的势力,光是真仙便有五人……你真的舍得?”
涂山氏看不到却能听得见,距离那个男人只有两三步,她依稀听见了男人心中的矛盾和愠怒。
原本是一手绝佳的好棋。先借南北两岳的叛徒引来洞天福地,伏击之。再从海渎之地带回仙家子,要挟南北六家,逼他们就范,或用丹药或用禁制,总之能够控制南北两岳的仙人。这样子既平定了内忧,且还不损五镇海渎的根本。这也是为何东岳王对海渎之地的那个伐天旗坐视不理,他需要南北两岳的仙家子们做人质,可他又不能亲自动手,一来那时还没全部布置妥当,二来容易打草惊蛇。正好有伐天旗在海渎之地勾引仙家子,东岳王自然乐见其成。
谁曾想,无论是东岳王还是不周峰上的其他人,都错估了伐天旗的实力,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南北六家嫡系的仙家子带回,导致眼下的尴尬。
面对心知大势已去、打定主意玉石俱焚的南北两岳,东岳王没有招降的资本,他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杀光,二是放生。
“爱妃,你倒是越来越懂得关心本王了,好,很好。”
东岳王回过头,冷笑着看向出言讥讽的涂山氏,目光无意之中落向断裂的琴弦,眉头挑起。
“爱妃琴艺高超,竟然这么不小心,也不知是为何缘故。”
促狭的说道,东岳王不再去看涂山氏,走过琴案,回转陛座。
“传后军副帅。”
东岳王拍案道,从他背后的阴影中飞出一道乌光,少时不见踪影。东岳王不急不躁的坐着,品着茶,听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