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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缩影,只不过那时的画卷已经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画中的人也大不相同。
第一个出手的,自然是楚国虎将关云翼。
东海养名将,一刀霸五虎。紫龙若不出,谁人争其锋。
他的刀据说是东海深处的礁铁所铸,凡火不能熔,海水不能腐,十三载锤炼而成,方出世时竟长啸三日而不止,却被路过的少年关云翼张口喝住。那位炼刀大家啧啧称奇,问关云翼有何志向,云翼答曰镖长。
彼时的楚国上将还只是一区区小镖师,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做十名镖师之首,如今看来确实令人哑然发笑。不过那名炼刀大家没有笑,细细打量了一番关云翼,随后交托了他一趟镖。此镖便是那柄宝刀以及一口信封,却只请关云翼一人帮他押运,送往东原行省,到了东原再打开信封,信封中自有取镖人的姓名。
从楚国到东原行省隔着关东平原,众所周知,关东平原群匪为患,其路漫漫,非千人队难保全身。
当关云翼历尽九死一生,从楚国来到东原行省时,他已体无完肤,奄奄一息。
颤抖着手打开信封,看到信笺上的那几个字,素来不苟言笑的关云翼笑了起来。
收镖人,东楚大将,关云翼。信笺上如是写道。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求。每一段传奇的背后,总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若没昔日那位刀匠的慧眼识得蒙尘珠,关云翼定还在镖局里当着镖师,或许已经成为镖长,更甚者能当上镖头。只不过从此以后楚国便少了一员鼎国之将,而天下间也少了那三刀。
用安伯尘的话来说,那是日残月殇地裂的三刀。
南荒无人问津的峡谷中,漠北苦修们放肆低笑着,直到一个男人提着一柄刀从夜色里奔出。
夜色里没有太阳,只有明月和群星,于是乎,长刀举起的瞬间,明月群星被刀锋剥落了光泽,黯然无神。
第331章 大获全胜
白光从峡谷中央暴绽,仿佛飞瀑横泻,撕裂空气,将满地的荆棘枯草吞入虚空。斩破虚空后,青色的刀锋却仍未止住,酝酿到巅峰的杀意自刀尖发出,贯入长虹,飞射向千丈高空,夜云也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仿佛乞丐身上的袄子一般丑陋。
人为至,刀未落,光是从百步外迸发出的杀意便让一群苦修身形僵硬,血液静止,这一瞬竟都愣了神。
弹指不到的功夫,关云翼已奔过三十步,直到此时来自漠北的苦修们方才反应过来。
他们共有十八人,穿着同样眼色的长衫,步调身法一致,看那架势极有可能出自同一个派别。眼见一员如狮如虎的猛将冲来,他们飞快的分成两拨,一拨在左,一拨在右,却将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护在当中,随后纷纷念咒施法。
都是苦修士,施法时间不及秘术那么短暂,却远远快过大匡的道士。
两个弹指不到,关云翼距离那群苦修只剩二十来步,而苦修们也在这时祭出道法。
就见从左右两列分别越出三名苦修,总共六人手捏大慈大悲印,张口喝吐。
“咤!”
道音暴绽,随之而出的是六条石龙,看似是土系道法,可六头石龙飞出后,却张口喷土火焰,挥舞前爪发出锵锵金鸣声。
这些苦修常年生活在寸草不生的漠北,与天地搏斗,诚如印辛所言,他们在道法上的造诣远将中土的道士们甩在身后,虽也施展五行道法,可并非单一的金木水火土,而是将几系融合为一门法术,相互衍生变化,发挥出的威力自然不是寻常道法所能比拟的。
那六条石龙长逾十丈,面目狰狞,每一条都身怀万斤巨力,六条便是六万斤,此时已齐齐飞至关云翼面前,张口吐着烈火,龙爪硬过金石,所过之处泥飞石裂。
面对六龙合击,关云翼并没退缩,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长刀高悬头顶,一条条气旋围绕刀尖疯狂的旋转,月光在这一刻被他尽数吸入刀锋中。
脚步仍在飞快的向前迈进,关云长双手举刀并没落下,转眼后,他的身影便被六条庞大的石龙淹没。
目光所及,谷中的修士们齐齐露出喜色,脸上的不屑愈发清晰。
可没等他们嘴角的笑意绽放出来,青铜色的刀锋便从石龙间闪出,紧接着是那个有着一双丹凤眼的高大男子。
“轰!”
直到关云翼越过五步,那六条石龙方才碎裂开来,化作石屑从半空倾洒,如巨厦坍塌,湮没于泥泞。
关云翼并没劈下那一刀,仅凭飞速的行进,以及聚于刀锋的力量和杀意便将六龙切割,看得十八名漠北苦修个个张大嘴巴,满脸惨白。他们自北而来,一路上也见过不少大匡修士,私下里都觉尔尔,又趁夜偷营,连杀九名大匡虎狼,更是踌躇满志,只觉这大匡虎狼都是徒有虚名之辈。
直到关云翼的出现,一柄长刀宛如吞食天地的凶兽,将他们震惊当场。
他们却不知道,关云翼仅仅是出刀了,他的那一刀尚未劈下。
他的杀意只够支撑三刀,三刀后便是战意衰落之时,因此每一刀对这位东楚虎将而言都弥足珍贵,必须利用到极致,发挥出它们最大的效用,便如此时。
十步。
距离十八名苦修还剩十步,十步之内已是上将们的天下。
关云翼形如闪电欺身而近,丹凤眼中迸射出丝丝寒意,目光已将那十八名苦修一股脑的笼罩。
手中长刀举至最高点,在距离当先六名苦修还剩五步时,关云翼那双始终眯着的眼皮睁开,双目之中,是一片骇人的炎炎白火。
“死!”
张口暴喝,却不异于平地起惊雷,关云翼高举着的长刀终于落下。
一刀斩碎半里之地,气浪在流转的月光中向四面八方荡开,直撄刀锋的那六名苦修尚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刀锋笼罩,身体在弹指间被拦腰切成两截,鲜血四溢上半身却并没摔落,仍保持此前的模样。直到关云翼越身而过,他们方才摇摇欲坠的摔倒在地,身腿两端。
暴虐的一刀仍未结束。
手腕轻抖,关云翼手中的长刀从下斩变成横劈,依旧承续着此前的杀意。
气旋顺着刀锋飞射而出,共有三条,每一条都好似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弹指间又吞噬三名苦修的性命。
一刀未尽,关云翼连斩九名苦修,便是他自己也止不住心中的热血澎湃。
仰天咆哮,关云翼面如火烧,丹凤眼中染尽杀意,双膝微曲一个跃身,刀借人势卷起一条三十余丈的白潮,却是想借这一刀所剩不多的杀意,将剩下的苦修一股脑斩杀。
早在有同伴身死后,苦修士们便已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纷纷念咒祭法,此时剩余的九命苦修都收缩成一圈,臂靠璧,手贴背,结阵施法。
“咄!”
眼见关云翼得势不饶人,竟想将他们斩尽杀绝,被八名苦修护于当中的年轻修士面露怒容,低喝一声,张口吐出一物。
那物随风而涨,刹那后变成一只火红的圆罩,旋飞于半空迎向关云翼。
关云翼长刀劈下,正中火罩。
“镪!”
巨响传出,回荡在南荒的夜色下,震耳欲聋。
关云翼的刀虽猛烈,可毕竟势已竭,这一刀劈中火罩,火罩狂颤不已,罩面也裂开一道歪歪斜斜的裂痕,却终究还是拦下疯狂行凶的关云翼。
漠北苦修们显然也是杀人老手,见到关云翼受阻,哪还不知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绕成圈的八名苦修中当即分出四人,各捏印法,口吐咒言,围绕关云翼疾走禹步。
所谓禹步是修道之人最常使用的身法,模仿仙鹤行走,轻扬而灵动。每一个流派传承的禹步都有所不同,有的配合捏印,有的配合念咒,有的仅仅是身法,而这四名苦修所走的禹步则稍显古怪。
他们每走一步,都会伸手刻画出一个字符,那个字符在虚空中只呈现片刻,片刻后便扭曲着缩入虚空。
四名苦修越走越快,画出的字符也越来越多,当关云翼觉察到不对劲时,一个圆形的法阵已结成,泥土翻飞,空气摇晃,似想将关云翼所在的三步之地分离出这方世界。
出乎苦修们意料之外,关云翼并没慌张,也没急着要破阵,他单手举刀压制着蠢蠢欲动的火罩,另一只手施施然捋着颔须,好整以暇的观看起漠北苦修如何布阵,丹凤眼中不时闪过一道精芒,似笑非笑。
见到关云翼如此模样,仿佛全然不把自个放在眼里,漠北苦修们又羞又恼,虽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到底不对劲在哪。
夜风悠悠扬扬,吹卷林木“簌簌”作响。
伴随着风声响起的是清朗的长笑,来自魏国的上将背槊而出,和关云翼出场时的气势惊天不同,印辛步履如行云,身法如流水,丝毫不见剑拔弩张,翩翩潇洒,却是携着一股令人不战自溃的气质。
“关兄,你可是欺人太甚了。”
印辛笑着道,脸上不现杀意,可他方一出现,剩余的漠北苦修无不一脸慌张,刚想施法,那柄方正长槊便已袭至。
与此同时,从密林另一边飞来一阵黑风,呼啸着,欺向布阵的四名苦修。
随着印辛和张布施的登场,漠北苦修们终于明白他们大势已去,吊在后面的那五名修士也不顾尚在布阵的同伴,脚踩禹步向正东方向逃去。
手起刀落,张布施轻而易举的枭去三名苦修的首级,而另一名漠北修士则被印辛的长槊挑夺了性命。
道技战道法就是这么轻松,十步之内,修士如蝼蚁。
“可惜,跑了五个,不然就是大获全胜了。”
看了眼张布施,印辛笑着道,话虽如此说,他却并没追杀过去的打算。
“跑不了。”拔出腰刀,张布施擦拭着血迹,面无表情道。
话音方落,从东面密林中传出凄惨的嚎叫声,不多不少,一共五声。
夜色下,正东的那片密林好似浪涛起伏,滚滚如潮,一阵响过一阵的脚步声从林中传来,沉如闷雷。
嘴角泛起浓浓的苦涩,张布施看了眼关云翼,掂量着,又转向印辛,拱了拱手:“一会儿还要麻烦印将军帮张某一个忙。”
“好说,不知小张将军想要印某做什么?”
印辛笑着回礼。
他刚说完,脸色微微一变,整个身体瞬间弓起,却是面临大敌时候为将者下意识的反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关云翼手捋长须,饶有兴致的打量向东边密林,丹凤眼中不时闪过一道精光。
张布施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