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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风萧冷显然比她的师侄要冷静许多,点头道:“疯龙之将安伯尘,却没想到他也回到了琉国。”
话音落下,布置镜阵的三名后辈道人同时一颤,脸上纷纷浮现出后怕之色。
他们是修道人没错,可在大匡,寻常修道之人远没传说中的那般神通广大,遇天品上将十步内必死,更别谈拥有疯龙之将名号的安伯尘。他刚才分明就隐于山腰处,若是突然出手,在场的恐怕无一人能生还……可他却并不理会,注视着风萧冷离去而无动于衷。
万法宗的弟子虽超然于长门,可也知道长门和安伯尘之间的恩怨,当初若非长门设计陷害,给他扣上一个荒谬的罪名,安伯尘也不会千里逃窜,险象环生。
“奇怪……他不是被妖魔吃了吗?难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当日他孤身抢阵,又身处风口浪尖,唯有一死方能脱身,从此龙潜大海。”风萧冷盯着火雾中的人影,冷冷一笑道:“若换做我,放在他当时的情形下也会打假死的主意,金蝉脱壳,先避开风头再从长计议。只不过……假死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打量着司马槿,风萧冷面色古怪,有些疑惑,亦有些失望。
长门变乱仍未消停,她虽身份超然可又懒得回去争权夺势,这才继续呆在琉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数月前在琉京她遇上了一个让她足以恨上一辈子的人,那个装神弄鬼的无邪居士非但将她羞辱,还杀死了和她相伴十来年的鹅仙,此仇不报她便无法继续心安理得的修道。可从那之后,风萧冷再没见到过无邪居士,也没发现任何与他有关的蛛丝马迹,却令风萧冷愈发笃定了无邪居士定和安伯尘有关,否则为何安伯尘前脚刚走,无邪居士后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安伯尘能百战不死一路过关斩将,定有无邪居士暗中相助。
因此,别的长门中人听到安伯尘的名号后噤若寒蝉,唯有她不屑一顾。
真正厉害定的不是安伯尘,而是躲在他身后暗中相助的无邪居士。
想要找到那个神秘无比的无邪居士甚至将他斩除,只能从安伯尘身上下手,而那安伯尘看起来又对琅妃唯命是从,若是能接近琅妃,又或者干脆得到她的芳心,那铁定能将安伯尘牢牢抓在手心……
山风呼啸,吹起白底青花的道袍,猎猎翻飞,年轻道人嘴角浮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英俊”的面容将火雾中呆头呆脑的少年完全压倒。
“刘师侄,我去一趟南方,琉国一切便交给你了。”
好不容易逮到报仇的机会,风萧冷如何会放过,只有除去无邪居士她才能消灭心魔,在道途上继续向前迈进,突破眼下的境界。
闻言,手提竹篓的道人张大嘴巴,惊讶的看向风萧冷,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风小姐莫非忘了琉京中还潜伏着一头巨妖,至今未曾找到它的所在,你这一走,万一那妖物出来搅事,没有风小姐的困妖咒,我们可不是那妖物的对手!”
“放心,那巨妖在琉京盘踞了三年之久都未曾露过面,不是伤了便是睡着了,又怎会这么赶巧在我离去时出来害人?”
不欲和刘道人多言,风萧冷手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词,少时张口吐出一张纸裁的鲤鱼,如流光般飞上半空,摇身变成一尾身长过丈的大鲤鱼,一个打挺载着风萧冷向南飞去,只留下四个目瞪口呆、暗暗叫苦的长门道人。
北边战火纷飞,天峡东西血流成河,南方虽小打小闹不断,可相较北方仍显得太平安稳。然而现如今,随着台上的戏子们纷纷离席错位而走,天平渐歪,棋盘渐乱,风起云涌间暗流又生。
坐在飞龙驾中,潇潇洒洒向南飞的那对少年人显然还没意识到这点,日到中天,司马槿猛地揪住野马王的尾巴,起身望向身下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丘陵,眯眼一笑:“南顾丘到了。小安子,我们就从这儿开始吧。”
第292章 一路向南
他之所以会生出心魔,是因为失去了力量。三年的时间,他修炼到天品境界,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将近万斤的臂力,不知不觉间,对力量的依赖已深植心底,力量成为他的立足之本,和空气一样无法割离。乍一失去,如临绝境,由力量所带来的信念、决心、骄傲等等也随之一同陨落,幸好被及时止住,方才没有全盘崩溃。
说到底,还是因为小安子他太年轻、经历的太少,心境虽高却仅靠力量来维持,如此心境再宠辱不惊也是假的,便如空中楼台,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然而,这世上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拿起后又毫不可惜的放下……
看向恢复平静的安伯尘,司马槿默默想着。
飞龙驾盘旋在百丈天头,隔着天云俯身望去,就见连绵起伏的山丘间布满了黑压压的人影,再细细望去,却能发现南顾丘上的人分为三种,一类是手持兵戈的将士,第二类是衣衫褴褛却抓着竹竿木棒的难民,第三类便是难民堆里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妇孺。
“小安子,你看到那些难民没?”
沉默片刻,司马槿开口问道。
放下千里眼,安伯尘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司马槿。
“他们可有修为?”司马槿问道。
“没有。”安伯尘道。
“是啊,他们没有修为却能和琉国军队抗衡,十战十败而不溃散,反戈一击战败琉军。你说,他们靠的什么?”
司马槿有板有眼的说着,鲜有的认真。
只可惜下一刻,这严肃的气氛就被安伯尘不识抬举的破坏掉。
“因为有人于幕后操纵,计诱琉军,趁着琉军得意忘形时裹挟氓民出击,一举成功。”
安伯尘同样认真的说道,听得司马槿咬牙切齿,只想将安伯尘踢下去。
“哼,这时候倒会动脑子了。别说冷笑话了,你知道我指的什么。且不谈那幕后黑手,光是这些难民本身,他们没有修为,没有力量,面对琉国铁骑却能不畏不惧的冲杀,他们依仗的是什么?”
摸了摸鼻子,安伯尘红脸一笑,老老实实的答道:“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一切,一无所有,再怎样也不会多失去些什么,方才能够不惜命的冲杀。”
“勉强答对。他们丢了一切,却拥有了世上最难以匹敌的力量。若是他们还有居所,还有财富,还有田地牛羊热炕头,自然畏首畏脚瞻前顾后,如此也就失去了那股力量。”
“可是……我失去的是力量本身。”
“那也一样,对眼下的你而言,力量恐怕是你最大的财富了。”司马槿开口道,话音方落,却突然发觉哪里似乎说得有些不妥,瞄了眼安伯尘就见他正红着脸看向自己,欲言又止,似想辩解什么。
高风从云间涌来,吹散司马槿樱红的长发,轻若流苏,盈盈舞动,心跳也随之变快。
和这家伙在一起,总会时不时的生出几分矫情的小女儿态,真是……
司马槿暗叹一声,可又懒得去和自己的心意较劲,撇过头避开安伯尘的目光,望向云端下的苍生氓民,淡淡一笑道:“就算不全是,那也很重要。可你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拥有了力量,其实是被力量所拥有。”
……被力量所拥有?
安伯尘愕然,复杂的看了眼司马槿,随后伸出双手静静打量着。
诚如司马槿所说,力量对他而言的确很重要,记不得从何时开始,他的生活只剩下吃喝睡觉想念以及追求力量,当他拥有的力量越来越大,他的生活俨然被力量所把持。他需要力量来保护自己,需要力量来破局,需要力量来生存……他虽拥有了力量,可同样的,他也被力量所拥有,甚至……奴役?
修道修道,只是单单为了获得力量?
都说道途无止境,倘若从追求力量的角度来说,的确如此,一山更比一山高,无论天下间有多少重境界,总有更高的境界,即便拥有了无上力量,到那时,定然还想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可如果修道只是为了追求力量,那修道的目的和修道本身却又相互矛盾了。
修道者修的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与天道合,与万物顺,如若只追求力量,那终究会被力量所束缚,失去了修道本身的意义。可如若不追求力量,只求一颗道心,那便无法拥有十足的把握守护住皮囊与魂魄,无法在道途上更进一步。
修道也修力量,可力量既非道本身也非道全部,既不可或缺,又不能为之奴役。
换而言之,道与力量相生相克,把握得当方能共存于修道者心中,既不迷惘也不生惑……
……
和风流转,司马翘着腿坐在软塌上,托着脑袋静静看向闭目凝神的安伯尘。
他打坐时候似乎变了个人,从容洒脱,原本就很淡的眉宇愈发的淡然,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去管一样。
按常理来说,历史中的英雄戏文里的主角们,要么是浓眉大眼、龙行虎步,要么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再次也会有些吓死人的天生异相,怎么也无法像小安子这样其貌不扬。可那个姓易的偏偏又把小安子写入他的“史书”,他看人向来准,从没出过差错,难不成小安子真要做几回英雄不成?
上下打量了一番安伯尘,没来由的,司马槿想起了那年琉京秋夜,被自己一句“你想学功夫吗”唬得兴奋若痴好生滑稽的小仆僮,眸中的笑意渐渐扩散,忍不住笑出声来。
“红拂,我明白了。道与力量亦是阴阳。”
睁开双眼,安伯尘淡淡说道。
看向眸如弯月填满笑意的司马槿,安伯尘满脸疑惑,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当真明白了?那好,我问你,既然道与力量缺一不可,你如今急需力量却无法寻回,那又该当如何?”
收敛笑容,司马槿板起脸问道。
“迟早会回来。”安伯尘道。
“你就不急?”
“当然急,可若太过着急,那我永远也无法将它找回。”
“不错,一套接一套的。本来还打算带你多逛几处,既然你已经大彻大悟,那我们直接去南荒。”
司马槿长舒口气,笑着道,忽然间眉毛一挑,转头看向身后,面露深思。
“怎么了?”安伯尘问道。
“没什么……又有好玩的事送上门了而已。”
眸中闪过促狭之色,司马槿收回目光,一鞭子抽向野马王,野马王打了个哆嗦双腿一颤,连忙扇动翅膀继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