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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不怕报应?”我跟他杠上了。
大师兄频频拉我,让我不要再说了,可我忍不住。
马乂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我,“咦”了一声:“这位小老弟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咋我说一句,他呛一句?”
“没有,没有。”师傅赔笑道:“他是个二杆子脾气,您别搭理他就行。”
“好了,好了!”死胖子说:“我也忙,你们也别废话,让我老表赶紧检查检查完事儿!”
我看了师傅一眼,师傅倒是无所谓地说:“请马师傅好好验收一下咱的手艺儿。”
马乂星说了句“客气”,然后就四处去看了。
那胖子像跟屁虫一样,马乂星走到哪儿,他就走到哪儿,不时地问东问西。
我们师徒四人没有跟上去,大师兄有些焦急,低声问道:“师傅,这个马乂星,能不能检查出来咱们动的手脚?”
“再有经验的老师傅,也不过是个凡人。”师傅也低声地说:“谁也没有长着一双能穿墙的眼,我在墙里面下的厌胜,外面糊的好好的,他要是能检查出来,那就是神仙,要杀要剐,都随他了。”
师傅这么一说,我的心就稍稍放下去了。
只是师傅自己,却还是眉头紧锁,他的目光一直跟着马乂星游移。
马乂星是个削瘦的驼背小老头,穿的很朴素,干干净净,身上还挎着一个绿色的老式军用水壶,师傅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水壶。
没过多久,马乂星验收完了,和那胖子一起过来,笑了笑,说:“活儿做的够细,不赖!没有几十年的经验,弄不成这样。”
胖子也眉开眼笑起来:“活做得好,工钱就没说的!”
这么虚伪,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几句。
师傅说:“主家要是满意,那咱就把工钱清了,俺们也再去找新的活儿,穷卖力气的,一天也不能闲着。”
“好。”马乂星突然把水壶从身上去了下来,拧开了盖子,举到师傅面前,说:“老师傅,完工了,喝上三杯好上路,不成敬意勿推辞。”
那水壶离我也近,我一下子闻到了一股夹杂着腥味的酒气!
一个激灵打过来,这是……金木水三牲反咒法里的血酒啊!
这个马乂星与那胖子一定是事先用三牲祭祀过神灵和鲁班祖师爷,画了秘符,念了咒,用了狗血和在这酒里——这个防厌的大招,我可是听师傅讲过,谁下了厌胜,谁就会被反咒!
至于这反咒的结果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师傅看着那水壶,也有些发愣。
大师兄满脸堆笑:“马师傅,您太客气了!我师傅他不会喝酒,就免了吧。”
马乂星说:“喝三小口,意思意思,抿一下也算事儿,这屋子装修完工,大家都辛苦,就当是给主家庆贺庆贺。”
“对!”那胖子说:“别不给咱面子!”
大师兄说:“我师傅真不会喝!”
我也说:“想庆贺的话,咱们以茶代酒,意思到了就行了!”
马乂星盯着师傅,说:“老师儿,都是几十年的老匠人了,我这意思你不会不懂吧?你要是不喝,那可就是心里有鬼了啊。”
师傅一笑:“您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喝也得喝啊!”
师傅接过水壶,放在嘴边,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头,说:“这酒可真冲!”
“师傅……”我正想再劝他别喝,师傅却一仰脖子,喝了一口,又一仰脖子,第二口,啧啧一呲牙,第三口。
我看着师傅喝,自己心里直打鼓,肠子都快抽筋了。
师傅喝完,摇摇头,苦笑一声,把水壶递给马乂星,说:“这酒的味儿,真是不咋地。”
“老师儿喝的爽快。”马乂星一笑,看看我们三兄弟:“学徒们,也都尝尝?来,这位小老弟先。”
这个老狐狸,先把水壶递给了我。
我看了师傅一眼,师傅若无其事,浑不在意,我把心一横,管他娘的,师傅都喝了,我怕个球!
我一仰脖儿,“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
一股火辣辣又腥又臭又糊的味儿从喉咙里直冲鼻腔,难受的我眼泪差点迸出来!
“够了,够了!”
我还要再喝,马乂星连忙把水壶拽走,说:“你们师傅喝仨,你们当学徒的,一人喝一个就行。”
大师兄接过水壶,犹犹豫豫半天,偷眼看看师傅,又看看我,然后轻轻对着嘴唇,小抿了一下。
马乂星也不在意,把水壶递给二师兄。
二师兄直接一瞪眼,说:“我不喝。”
胖子不乐意了:“大家都喝了,你为什么不喝?”
二师兄把脸一沉:“有人还去死呢,你怎么不去死?”
这句话是原本胖子骂我的时候说的,现在被二师兄原话奉还,直接把胖子给噎了个半死,我听得也是心中大乐,二师兄真是个混不吝!
马乂星说:“好了,不喝就不勉强了。老表你把工钱给人家结了吧。”
胖子哼哼唧唧的,拉长了脸,把钱数了七八遍,才递给师傅。
果然是只有两个工的钱。
我在心里又骂了他一回。
从楼上下来以后,大师兄愤愤地说:“师傅,你下的那个厌胜,厉不厉害?要是我,直接在做几口小棺材,装几个死老鼠,在他家石梁上打个孔,塞进去,咒死他算逑了!”
第八章 给灶王爷的肉丢了
“闭嘴吧你!没到那份儿上!”师傅厉声道:“忘了我跟你们说的,你师祖爷是怎么死的了?”
大师兄说的那个厌胜法,是说用木头做半尺长、三寸高的小棺材,然后找来死老鼠,用纸做寿衣,给死老鼠穿上,放进棺材里,棺材头上刻着主人的名讳,嵌进主人屋里天花板上的横梁或者承重墙里,是极其恶毒的厌胜术,号称:一口棺材死一主,若然两个必双刑;大者主家伤大口,小者其家丧小丁!是厌胜死人的那种法子!
大师兄被师傅骂了一句,嘟嘟囔囔闭了嘴,也不敢再吭声。
二师兄问道:“师祖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师傅您以前老是只说个大概。”
师傅叹了一口气,说:“刚才那个马乂星,你们见识过了,就是他憋死了你们的师祖爷。”
“啥?”大师兄瞪大了眼:“他,他刚才卖能说的,在棺材里憋死的那个老木匠,就是俺师祖爷?”
师傅点了点头。
大师兄又看了我一眼,说:“怪不得老三一直跟他呛茬儿!老三你知道这事儿啊!”
师傅说:“我以前跟他提过一嘴。”
“这么说他讲的是真事儿。”二师兄的目光有些阴沉:“他是有些真本事。”
“本事头儿还不小哩!”师傅摇摇头,说:“冤家路窄,冤家路窄!”
“师傅!”大师兄突然惊慌道:“他让咱们喝酒,那是个金木水三牲反咒法里的血酒啊!”
师傅说:“我闻出来了。”
“那您还喝?还让我们喝?”大师兄埋怨了一句,抠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是想把酒给吐出来,结果只是翻了翻白眼,啥也没出来。
他羡慕地看了一眼二师兄,说:“还是老二精!”
师傅说:“没事,我在酒里做手脚了,破了这法儿。”
我们三兄弟都是一愣,众目睽睽之下,师傅拿着水壶就喝了,什么时候做手脚了?
师傅见我们诧异,笑了笑,把右手伸了出来,露出食指,说:“看看。”
六只眼睛一起去看,只见那根食指的指头肚还有一片殷红的小点——那是血迹。
大师兄愕然道:“师傅,你这是怎么弄的?什么时候弄的?”
师傅说:“马乂星挨屋子转悠的时候,我就约摸着他的水壶里装的是酒,我还从胖子身上闻到烧纸味儿了,那肯定是私下里用三牲祭祀的时候留下的,我估计他们要来防厌这一手,就事先拿了一把小号的梅花起子在手里,等喝酒的时候,在食指肚儿上刺了一下,然后手指头在壶口一晃,血就滴进去了。这反咒的血酒里只能有黄黑狗血,多一样人血就破了,所以喝了也没事儿。”
我们仨听得是目瞪口呆,大师兄赞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师傅,您的手真快!”
二师兄说:“马乂星刚才讲,两人斗厌,你来我往,不死不休,谁败谁就得死!那这么说来,这次斗厌,马乂星败了,他会不会有事?”
“这是吓唬人的小厌胜,不是杀人取命的。”师傅说:“败了也丢不了命。”
二师兄点点头:“他是杀师祖爷的凶手,师傅有没有别的打算?”
师傅瞥了二师兄一眼:“有什么别的打算?”
二师兄说:“不报仇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师傅说:“你师祖爷的死,是他自己作的——他不该贪财坏了心眼儿,用鲁班师祖爷传下来的法子私害人命,就是鲁班祖师爷也不会保佑他。马乂星和他爹的心虽然黑,手段虽然毒,但根子上怨不得他们。”
二师兄说:“那就这么算了?”
师傅说:“谁种的因,谁收那果。马乂星要是行不义,老天爷自然会收了他。”
二师兄不再说话了,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他对师傅的不屑,他觉得师傅窝囊。
师傅说:“四个人发了两个人的钱,这钱匀一下?”
二师兄别过脸,不吭声。
师傅叹了口气,说:“我的钱就不要了,老大的钱,你们俩匀一点给他,年轻人花销大。等过段时间那厌胜起效了,我再去找那胖子要,然后还你们。”
我见二师兄还是没有反应,便说:“把我的分成三份吧,师傅、老大咱们仨一人一份。”
大师兄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老三你真仗义!等那死胖子给钱了,我一定还你!”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师徒四人又开始蹲马路牙子,等着有雇佣工人的主家来找。
大师兄还是缠着师傅讲厌胜,这是在等工,我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