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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之门应声而开,轩辕望惊愕地发觉,那门是自己打开的,露出的门里景色却与想象中完全不同,本来他以为门里无非是几间屋子,但开门之后才发觉这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
山路边一座悬崖上有座小亭,有个术士额冠博带,正端坐在小亭之中。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轩辕望还是认出了他,就在自己得到古剑的那天夜里,这位术士曾出现在自己面前。
“轩辕少兄,别来无恙?”
术士笑吟吟向轩辕望稽首,轩辕望慌忙还礼:“老仙长,承蒙下问,实在愧不敢当。”
“贫道天禄。”术士捋须看着轩辕望,眼神中似乎有些欣慰,好一会儿,他又转向绯雨:“绯雨姑娘,故地重游,想必别有一番感慨吧。”
绯雨沉默不语,事实上进了这剑宫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轩辕望扬了扬眉道:“天禄仙长,有关绯雨之事,还请仙长指点……”
天禄长长吁了一声:“几千载白云苍狗,过去的事情便不要提了……”
轩辕望听他口气中隐隐有忧忡之意,不由觉得奇怪起来,他问道:“天禄仙长,那么如何给绯雨找回原来的身躯?”
“什么,要找回原来的身躯?”
天禄失声问道,看到轩辕望与绯雨都坚定地点了点头,又看到两人亲密的形状,他心中恍然大悟,不由得再次长叹:“缘耶,孽耶?”
“仙长……”
“绯雨象现在这般,永生不灭,其不比有了躯体生老病死要强么?”一旁的无尘插嘴道:“多少世人,想求长生都不得呢!”
轩辕望看了绯雨一眼,绯雨咬着下唇,这时突然展颜一笑,象春花一般灿烂:“永生不灭有什么好的,看着自己的亲人都烟消云散,孤零零一个的,有什么好?”
“这……”无尘没有想到一直不言不语的绯雨会如此反驳,他愕了一下。绯雨伸出手,握住轩辕望的手掌:“我只要陪着他,一起练剑,一起老去,那就心满意足了。”
天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有这心那是不错,但我没有办法帮你,只有将你封印起来的人,才能解放你。”
轩辕望与绯雨的心都是一沉,绯雨被封在剑中至少千年,那封她的人除非也是象她一样的剑灵,否则怎么可能活上千年而不灭?如果那人早在千年前就死去,又从哪儿寻他来解放绯雨?
“我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绯雨脸色有些苍白,她缓缓问道:“当年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天禄怔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过去的事情,我也知之不祥……”
“仙长,我有权知道。”
绯雨口气咄咄逼人,轩辕望知道她心中焦虑,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天禄倒没有因为她的口气而不满,相反,他脸上表情更为尴尬:“绯雨姑娘,说起来,你还是贫道同门长辈。”
“哦?”
“历代祖师口耳相传,绯雨姑娘是千余年前本门选中的剑祖替身,但是绯雨姑娘却不愿意……于是被剑祖封于剑中。”天禄将千年前的事情一语带过,其中多少辛酸,只有绯雨自己才明白了。
“剑祖替身,那是什么东西?”
“剑宫之祖,也就是天下剑士之祖,每代都需要有一个人成为他的替身,这人本身必须在剑技上登峰造极,先天天赋与后天努力缺一不可,能成为剑祖替身,是本宫弟子的莫大光荣……”
绯雨隐隐想起一些往事,这是冷冷哼了一声:“不就是夺舍么?”
轩辕望大吃一惊,他不是术士,但从一些传闻中也知道夺舍是怎么回事,就是一个术法高明的死者,将别人的躯体夺来给自己使用。绯雨占据他的身躯,在某种意义上说只是借用,而夺舍则是完全控制别人的躯体,这个躯体原先的灵魂从此便消散了。
天禄脸上的尴尬更甚了,他咳了一声:“倒不完全是,成为剑祖替身还是保有自己意识的,不过是一体两魂而已……”
轩辕望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他脸色一变:“天禄仙长,这一代的剑祖替身是谁,是不是赵冰翼?”
“这个……”天禄没有否认,他只是笑了笑:“知道了往事,也无助于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请两位下山吧。”
“是不是赵冰翼?”
轩辕望厉声问道,他与赵冰翼没有任何交情,但是,赵冰翼身为这一代年轻剑士中最出色者,一直是他追赶的目标。从在华州府见到赵冰翼与丁垂云之战起,这个名字就是横在他面前的大山,只有攀过这座大山,轩辕望才可以确定,自己在年轻一代剑士中的位置。
“怎么,轩辕少兄与冰翼也有交往?”
天禄仍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轩辕望的猜测,轩辕望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懊恼,傅苦禅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与华闲之交手,崔远钟最大的遗憾是未能同傅苦禅分出胜负,而自己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与赵冰翼一决高下吧。
多少回梦里,自己都梦到赵冰翼那一剑“海上升明月”啊。
“请问天禄仙长,我能不能见她?”
看着轩辕望与绯雨脸上的神情,天禄再叹了一声:“你一定要见,我也不拦你,顺着这条小道,一直向里走就行……不过,见过剑祖,你们能不能再回来就说不清了。”
轩辕望与绯雨一言不发,向他施了一礼后就顺着山路走了,无尘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为难地向天禄道:“师傅,这……这好么?”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不好的……他们来便是为了见剑祖,如果不让他们上去,只怕要动手才行……你觉得有这必要么?”天禄转过脸来,看着山际的云海,幽幽地叹道:“无论什么事情,有始有终,才符合天道。”
离开了天禄师徒,轩辕望与绯雨继续前行,山路就是这样,看起来相隔并不远,但拐来拐去上坡下坡却要花上老长的时间,他们穿过松林,穿过云海,穿过寸草不生的峭壁,足足花了半天时间,来到了天徕山雪峰顶。
这里经年积雪,山下还是暑气未消,但到这里则寒意逼人,轩辕望如果不常年练剑身体结实,寒冷就足以阻止他继续前进了。绯雨没有寒暑的感觉,但看到轩辕望冻得嘴唇发紫,也禁不住有些心疼:“不如我们先下山,准备好了再来吧?”
“不成……绯雨,马上就能见到那剑祖了,他一定有办法让你重获自由之身……”
振作起精神,轩辕望踏着积雪继续前行,到这里已经看不见路了,只是在峰顶他们见到一座建筑的飞檐,想来那儿就是剑祖所在之地。
终于来到那建筑前面,看着大门上的石匾刻着的“剑祠”两个古字,轩辕望哈出一口白气:“就是这了,我们进去!”
进了门,他们发现这并不是一座房子,而是依山开凿的一座石窟。石窟相当深广,两边是晶莹的乳石,大概在开凿前是一个天然的石洞。顺着甬道前行,绯雨越来越觉得心跳得慌,她突然啊的一声:“看!”
轩辕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甬道右侧的冰壁里,一个古装男子站在那儿,那男子手中握着一柄剑,做出的姿势让两人都觉得很熟悉。
“神奇剑式?”
“这里还有!”
随着两人前行,向这样被冻在冰壁里的人还有许多,每个人姿势都不同,但轩辕望与绯雨都看出,他们摆出的正是那神奇剑式的不同变化。他们算了算,一路上至少有十五个人,也就是说,那神奇剑式大的变化至少有十五种之多。这让两人禁不住驻足流连,因为他们殚精竭虑揣摩这神奇剑式,除了以前的九种变化外,也不过新增了四种变化而已。而已经见到的十五种变化,比他们想到的要多出两种。
他们又前行了数百步,甬道曲曲折折,似乎在向下延伸。当他们终于从这幽暗漫长的甬道中走出时,眼前霍然一亮。
这是一座巨大的冰块与乳石的宫殿,光线不知从哪儿射进来,在冰壁与钟乳石间折射,使得整座大厅变得极为亮堂。放眼四壁,晶莹剔透,闪烁着无数光芒,而大厅中间的巨大冰塑屏风,似乎将所有的光线都吸引了过去。
轩辕望与绯雨的目光也停在那冰塑屏风上,确切地说,是停在冰塑屏风里的那个人身上。注视良久后,轩辕望回过头来看看绯雨,带着不敢确定的意思问道:“绯雨……那是你么?”
冰塑屏风中的人影,与绯雨一模一样!
“那是我么……那如果是我,那我又是谁?”
绯雨喃喃自问,往事如烟,冰封了千载的记忆到这里似乎开始融化,绯雨忍不住跑向前,想用手去抚摸屏风,但是一个清亮的声音阻止了她。
“不要碰!”
声音来自于冰屏风之后,绯雨呆了一呆,透过那半透明的冰壁,可以看到冰屏风之后有个苗条的身影。轩辕望的手落在自己的剑柄上,双眉挑了起来:“赵冰翼!”
绯雨只是停了一下,继续扑向冰壁,但就在她的手触着冰壁的同时,冰壁上花纹一般的符纹突然闪起了光芒,围着冰屏风的九颗钟乳石一面发出嗡嗡的响声,一面将九道不同的光射向冰屏风。绯雨啊一声,被从那冰屏风上弹了起来,虽然她是没有痛感的灵体,但仍然发出痛苦的呻吟。
“绯雨!”
轩辕望冲过去拉住她,他可以感觉到绯雨的手在颤抖。轩辕望恼怒地抬起头来,隔着冰屏风看着对面的人影:“这是怎么回事?”
“九宫秘术,越是灵体受害越深。”那人影缓缓绕了过来,当她出现在轩辕望正前时,轩辕望心怦一跳,果然是赵冰翼。
虽说女大十八变,比起第一次见到时那个刚刚开始成长的少女,现在的赵冰翼身材高挑修长,但脸形变化不大,因此轩辕望一眼就可以认出她来。
“赵冰翼……你是赵冰翼还是那个什么剑祖?”
轩辕望刚叫出她的名字,猛然想起天禄说的事情,禁不住问道。
“如何称呼我,只是你们这些世俗之人的事情罢了。”赵冰翼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情感:“你不是剑宫之人,带着这剑灵来此,有什么事情?”
她一边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