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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死了,那麽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以免第二天一早被保全和饮露发现,那一定永远别想再走出这个庄园。
也许是他太过专注於自身的恢复,以至於没有看见那个从虚掩的房门处一闪而入的身影。
「哦哦,真可惜功亏一篑。」
李西贝的声音里依旧带著令人讨厌的笑意,他走过来,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付以农,吹了一声口哨。
「失败了。」
这样说的时候,他蹲下身去,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折刀,一手撑开付以农的嘴,将刀刃伸进去剐了一圈,然後轻轻一提,付以农那条遍尝天下珍馐美食的舌头就到了他的掌中。
他取出一个纸袋将舌头妥贴装好了,放入口袋,紧接著踢开付以农的残躯,走到床前。
「我知道你醒著,」他对陶其华说道,「能说话吗?」
陶其华愣了愣,尝试著开口问道:「……你要的其实是他的舌头?」
「算是退而求其次吧。」李西贝反问,「古代有一种叫做﹃舐眼﹄的习俗,据说舔舐那些见过很多世面的眼球,就能够感觉到它们所看过的东西。而如果想要品尝全天下最究极的美味,除了吃掉美食家的舌头,又有什麽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嘿然一笑。
「这条黄金舌真算是可遇不可求,市场上出价一百万都会有人来买的,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这肉上有蛇毒,」陶其华据实以告,「任何人吃了都有可能会被毒死。」
李西贝失笑道:「谁告诉你的?柳七?他在骗人。只有一种血可以杀死付以农,相信你们都知道的。」
「他胡说!」柳七立刻大声反驳他的话,「骗他过来,让我咬死他!」
李西贝也很懂得自我保护。他往後退了几步,坐在书桌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让我给你一个选择——跟我走,或者是留在这里。」
黑暗中,他的眼睛居然反射著银白色的月光,发出类似萤火虫一样的光,亮得有些惑人。
陶其华目不转睛地盯著那光亮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问道:「跟你走?去哪里?」
李西贝回答:「去一个属於我们的世界。可以问问那条小家蛇,也许他还会记得被人类豢养之前的事。」
柳七并没有回答。
陶其华接著又问:「如果我不去?」
李西贝耸了耸肩膀,「我是无所谓的,反正对我来说,黄金舌比较重要。至於你嘛,保全很快就会在这里发现老头子的尸体,然後把凶手就地处死……唔,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反正你的肉是不能吃的,辰大人也不会怎麽责怪我。」
说著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好像随时准备离开。
「等一等!」
正如李西贝所预期的那样,陶其华喊住了他,然而接下来的事,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还有第三种选择的。」说完这句话的陶其华,冷不防地拉长脖子、仰天大叫起来:「杀——人——啦!付以农被杀了!你们的主人被杀了啊啊啊啊!」
客房的窗户是敞开的,喊叫的声音穿透了冰冷安静的黑夜,消失於远处。几乎仅仅只是在十几秒钟之後,迎宾楼的一楼就传来了闷雷一样的奔跑声。
还真够快的了。
正常的撤离路线被切断,不过李西贝没有焦虑,他离开门口转向阳台,探头朝外面看了看。
这里是迎宾楼的三楼,距离地面大约有二十公尺的高度,普通人就这麽跳下去非死即伤,但看起来李西贝并不担心这一点。
「你这个小子,还真是不按照牌理出牌。希望你还有命活著,以後我们再较量。」
他走进阳台,最後一次回过头看著室内,可是床上已经没有陶其华的踪影。
「急什麽,我的王牌还没出呢!」
轻松的话,以并不轻松的语气说出,阳台一旁的窗帘後面突然闪出一条黑影,死死地扒住了李西贝的肩膀。
就在刚才李西贝准备从门口走出去的时候,恢复行动能力的陶其华已经迅速躲进了窗帘的阴影里。
「哈!」
冷不防遇袭的李西贝,发出一声介於惊叹与嘲讽之间的声音。
这时候三楼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狂乱的奔跑声,他没有再花时间将陶其华从背上掰下来,而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带著陶其华,就这样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在感觉到失重的一瞬间,陶其华几乎就要大喊大叫起来了,按照物理学公式,从三楼到落地,前後甚至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但是「滴答滴答」的两下之後,他并没有感觉到来自地面的冲击力。
恰恰相反,地面还在脚下……很远的地方。
迎宾楼的西北面,是一小片槐树林。
就像是电影里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那样,李西贝从阳台上跳到了距离最近的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紧接著再跳到第二棵、第三棵……这种感觉实在是酷毙了!陶其华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一面瞪大了眼睛观察著四周。
脚下,整个饮霞山庄都苏醒了过来。
主楼里灯火通明,无数个拿著手电筒的黑衣保全从四面八方涌出,像只能爬行的萤火虫那样追逐著他们而来。
这个壮观的场面让陶其华禁不住激动起来,但他还是提醒自己要继续死死搂住李西贝那冰冷而坚硬的肩膀。
等一等……不对劲!
今天应该是农历的月中,户外的月光澄澈透亮,在槐树林里投下一块块银元似的斑驳剪影。
陶其华低下头,顺著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向前看——抓住的哪还是那个犀利哥李西贝,而是一头他见所未见、甚至连梦都不可能梦见到过的「怪兽」。
它大约有山羊大小,浑身上下披挂著寒光凛凛的硬质鳞片,又有卷曲类似马鬃的毛发从鳞片的缝隙间生长出来。怪物脑袋也与羊有些类似,但只在额前长著一只螺旋状的尖角。
这就是李西贝的原身?
与一个怪物近距离接触,感觉自然有些发怵,更何况,不藉助任何一个工具,徒手抓住一头野兽本来就是一件难事,陶其华很快就感觉到力不从心,身体像铅块那样一点点地下坠。
或许所谓的「斗牛比赛」也就不过如此吧!
转眼之间,李西贝带著他跃出了饮霞山庄的高墙。当人声的喧嚣和手电筒的光芒彻底被抛在身後,迎接陶其华的,是更为高大的树木、陡峭的山崖,以及不透月光的黑暗。
当视觉再次失去作用之後,其他的感觉就被夸大到了不真实的地步,陶其华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被丢在了蹦床上,上下左右地甩弄。
就在他觉得头脑浑浑噩噩,浑身骨头都要散架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了李西贝不耐烦的声音——
「够了,顺风车到站了。」
十一个小时後,S市立第一综合医院骨科病房内。
「痛痛痛痛痛!痛死我啦!」
躺在病床上,几乎浑身缠满绷带的家伙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脑袋和胸前都绑著绷带,脖子上还套著固定器,另外右腿和右手也打著石膏,陶其华现在的惨状只能用「劫後馀生」来形容。
这位勇猛的「斗牛士」,最终还是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被李西贝给甩了。
按照救援者的话来说,由於当地地形复杂,所以足足出动了六个人才将他一路抬回了安全地带。「你小子已经算是命大的,浑身是伤的掉在那个深山老林里,居然还能在死掉之前被我们给找出来,真是造化。」
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亲自叉了送到陶其华嘴边上,传说中的直属学长、仙岭路公寓的真正主人林深,臭著一张俊脸坐在病床边上。
「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真不想吃正餐?」
「不不不……」陶其华大摇其头,「换了你,你也不会想要吃肉的,再说……」
他突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省点钱,好交住院费用。」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林深又塞过去一片苹果,「这点修修补补的钱,我还付得起。况且OCIC也说了,愿意与你结成助学关系,也会支付这次的医疗费用。」
这是一个好消息,陶其华点了点头,联想起另一件事,「饮霞山庄怎麽样了?」
「上午,在搜救你的同时,特警对饮霞山庄进行了突袭。没有出什麽大的意外,付以农已经死亡,但活捉了饮露和屠夫。另外,海心没有死,据说也在这间医院里接受治疗,痊愈之後再送交司法机构。」
意料之内的结局,没有谁是赢家。
回想起过去几天的生活,不真实得好像一场噩梦,但也正是因为有噩梦的存在,才会感觉到醒著的可贵和幸福。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当下一个黑夜来临的时候,那些潜藏在梦境里的怪物是否会卷土重来。
「那个李西贝……」
陶其华努力回忆著那个似羊非羊的怪异形象,但是林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继续纠结。
「柳七已经告诉我了。」
他指了指病床对面的沙发,深深陷在柔软坐垫里的巴叔似乎比上周又胖了一圈,在他手边的茶几上,摆著一碟柳七爱吃的小鱼乾。
「李西贝和赵辰都不是人,对吧?」陶其华追问道,「那究竟是什麽东西?」
「饕餮。」
似乎已经经过权衡和考虑,此刻林深并无忌讳的说出了这个名词。
「一种象徵著贪婪的动物。传说中这种动物只有雄性,无法繁殖,因此都是由贪欲极重的人死後所化。」
陶其华当然是听说过饕餮的,这种贪得无厌的动物,经常出现在古代食器的花纹里,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见到。
而饕餮化身的李西贝之所以会找上对於美食欲念深重的付以农,也许正是想要将他变成下一只新的饕餮。
只「可惜」被自己给破坏了。
想到这里,陶其华的眼皮突然重重一跳,心里猛地浮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西贝说是我毒死了付以农,我的血!这是怎麽……」
「我想你一定是记错了。」打断了他的提问,早有准备的林深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化验报告。
「看看,这上面说付以农的死因是神经性的蛇毒。是柳七的毒,不关你的事。」
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白纸,陶其华似懂非懂地看著上面那些检验数字。对於他来说,唯一能够读懂的就是那最後总结性的一句话。
尸体血样检出神经性有毒成分,疑为蛇毒,从口腔摄入。
「别听他胡说!他是个骗子